吃晚飯的時候,二丫告訴顧婉寧,大姨娘還在二門等徐渭北。


    “……都快等成望夫石了。”二丫道,“夫人要不要去喊她回來?奴婢和其他幾個姨娘都喊了,她也不聽……就她那小體格子,再病倒一次,直接就被閻王收去做姨娘了。”


    顧婉寧:“……別瞎說,什麽給閻王做姨娘。”


    “閻王那是多大的官兒啊,不比侯爺厲害多了?”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做姨娘的。”顧婉寧想了想後道,“我就不去勸了。你搬把椅子出去給她,坐著等。沒吃飯的話讓人給她炒個飯。”


    大姨娘祖籍江南,所以她跟著家裏,很少吃麵食。


    顧婉寧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執意如此,但是猜測她肯定有堅持的原因,所以也就不勸了。


    可是徐渭北一直到半夜,都還沒回來。


    顧婉寧非常懷疑他是故意的。


    二丫也嘀咕:“最近侯爺回家都早,今日怎麽用他的時候,他偏偏不見人。”


    男人大概都是這樣沒用的東西。


    顧婉寧心想,大概是被大長公主罵了,甚至挨了打?


    嘖嘖,祝福愛情。


    同情不起來。


    就是夜深露重,大姨娘大病初愈,確實容易堅持不住。


    顧婉寧隻能親自又去勸她一次,但是也是無功而返,隻能給她送了件鬥篷。


    四姨娘要留下陪著大姨娘。


    “大姐姐,你不走,我也不走。”


    大姨娘勸她離開,說她自己就可以了。


    四姨娘犯倔,表示就要陪到底。


    大姨娘一臉為難,小心翼翼地道:“芽芽,聽話,你先回去。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是你性子急,我怕一言不合,你把侯爺得罪了……這件事,實在不能出錯。”


    顧婉寧聽了忍俊不禁。


    四姨娘悶聲道:“我不說話,我是啞巴。大姐姐,我就要陪著你。”


    半夜鬼魅很容易作祟的。


    顧婉寧勸不動,隻能先回去。


    二丫要幫她鋪床,顧婉寧忙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便是。”


    “放心吧,奴婢有數,不會弄錯的。”


    她從炕桌上取出被褥,在榻上展開,“您和侯爺的事情,能瞞得住別人,還能瞞住奴婢?其實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還是別講了,我怕我尷尬。”顧婉寧在梳妝台前坐下梳頭發。


    烏發如雲,柔順絲滑,緞子一般披散在身後。


    “那不行,忠言逆耳。”二丫一本正經地道,“奴婢跟您進城之後,大爺就告訴奴婢要讀書識字。奴婢一直讀書,可不是白讀的。”


    雖然她笨,但是她聽話她努力啊!


    大爺那是誰啊!


    那是狀元郎,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多少人捧著銀子要拜他為師,他都不收,卻肯來指點自己一個小丫鬟讀書。


    二丫覺得,她要是不好好讀書,真是辜負了大爺的叮囑。


    二丫對顧安啟,就是這般的盲目崇拜。


    “夫人,奴婢說正經的,”二丫看著顧婉寧,一雙大眼睛烏黑油亮,寫滿了認真,“侯爺是不是不行?”


    “咳咳咳——”顧婉寧心虛地往門口看。


    還好還好,這次徐渭北沒有偷聽牆角。


    要不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她怎麽知道,二丫的“正經”,這麽不正經。


    “二丫,你胡說什麽?”顧婉寧故作嚴肅,嚇唬她道,“這種話要是讓侯爺聽到,他要打罰你,估計我都攔不住。還可能直接把你攆走……”


    “這麽不讓說嗎?那肯定是真的不行。”二丫道,“軟肋才不讓人戳呢!侯爺這是腎虛,心也虛。”


    顧婉寧:“……你怎麽比我還懂?”


    “因為奴婢旁觀者清啊!”二丫理直氣壯,“夫人,您容貌隨老爺夫人的優點,是一等一的美人。幾位姨娘也差不了多少,大姨娘那身段,奴婢一個女的,看一眼都覺得酥了骨頭……就你們這麽多,侯爺一個都沒看上,這是男人嗎?”


    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忍得住!


    顧婉寧:“……那是因為侯爺在外麵有人。”


    之前她以為徐渭北是為了顧婉清守身如玉,可是後來才知道,他在外麵有人。


    “男人對女人,還有吃飽的時候嗎?恨不得天下所有女人都睡一遍才好呢!”二丫道,“奴婢想啊想啊,終於想明白了……”


    顧婉寧:“你別胡思亂想,我害怕。”


    背後說人壞話容易被抓,背後說徐渭北壞話,被抓指數翻倍。


    二丫才不管那一套,“奴婢覺得,侯爺這倆孩子,簡直就像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般,就是欲蓋彌彰!”


    “嗯?”


    “這麽多年了,侯爺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一個孩子都沒有,說出去誰相信?那些男人,最懂男人的德性,所以背後,甚至當麵都不知道怎麽說侯爺呢!”


    顧婉寧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說,侯爺覺得沒麵子,所以找人冒充他的外室和孩子?”


    “就是這麽回事!”


    “不能……吧。”顧婉寧不知不覺就帶偏了。


    她覺得徐渭北不至於不行,畢竟這個男人,哪哪兒都寫著很可以。


    “說不定是有別的原因?”顧婉寧不確定地道。


    “別的原因?比如呢?奴婢讀書少,奴婢想不出來。”


    顧婉寧:“別問我,我讀書比你還少。不過侯爺該不會,真的被公主打得爬不起來了吧。”


    大長公主,確實能幹出來。


    她想對徐渭北好,那就不允許徐渭北不接受。


    她說一不二,不容反對。


    “唉,要是侯爺真是在外麵亂來,那確實該打。但是如果他有難言之隱,就有點太可憐了。”


    顧婉寧眼看著她糾結上了“難言之隱”,忙道:“你不是要給大哥做兩雙鞋嗎?快回去忙吧,我不用你伺候。”


    “哎,您說得對,奴婢得趕緊的。”二丫想起她的頭等大事,顧不上徐渭北“行不行”,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顧婉寧鬆了口氣,對著鏡子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梳著頭發,心思卻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徐渭北今日的遭遇,可謂“大起大落”。


    他在大長公主那裏,確實碰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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