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北又喝多了。


    然後回去又和顧婉寧吵起來了。


    因為顧婉寧質問他,為什麽不肯和離。


    徐渭北見她這樣一副恨不得立刻打鋪蓋卷離開的模樣,就恨得牙都癢癢。


    他是殺了她爹,還是挖了她家祖墳,要天天被她這般嫌棄?


    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


    “我爹已經說動皇上了,這麽好的機會,侯爺為什麽不順水推舟,偏偏要發脾氣,跟我爹吵起來?”


    男人為了置氣,真是什麽都不顧了。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件事,覺得肯定就是徐渭北又犯了中二,非要和顧遠石對著幹。


    兩個人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徐渭北在遇到自己親爹的問題上,十分幼稚,是那種“你說東,我非要往西,哪怕哐哐撞大牆”的腦發育不全。


    “你和我爹賭氣,拿我做筏子?我們明明說好的,和離和離!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以後會多難你知道嗎?”


    徐渭北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立刻發作,眼神卻變得冰冷。


    他生出了一種無法控製自己的感覺。


    他的手緊握住桌沿,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真的怕控製不住自己,直接上前掐住她纖細的脖子。


    真的很想把她的嘴封上怎麽辦!


    “玉米要收了,有了指望,就想把我一腳踹開?”徐渭北雖然沒有顧婉寧嘴皮子厲害,但是吵起架來,也是哪句戳人挑哪句。


    顧婉寧:“……這和我玉米有什麽關係?你別對我玉米下手,否則我跟你拚了!”


    徐渭北咬牙切齒:“你倒是提醒了我!”


    二丫在外麵聽得捉急,又不敢說話。


    因為顧婉寧叮囑過她,讓她也躲遠點,別給徐渭北發作的機會。


    可是這會兒她真的很想說,夫人,跑題了!說和離呢!說什麽玉米!


    顧婉寧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


    她不能拿著自己的事業開玩笑,因為徐渭北衝動之下,真的什麽都幹得出來。


    “是這樣的,侯爺,”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按照我們之前約定好的,努力推進,你卻出爾反爾。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麽嗎?”


    “我……”徐渭北磨牙,“我話反正已經放了出去,不會和離。你想讓我出爾反爾,我做不到!”


    “可是你這般,已經是對我出爾反爾了啊。”


    “那也就這樣了,你想如何?”


    顧婉寧感到深深的無力。


    是,她沒本事,所以隻能任由他毀約。


    別說他們隻是口頭約定,就是白紙黑字,徐渭北這樣的霸權,想毀約不也是隨心所欲嗎?


    之前是她太天真,覺得徐渭北雖然有些大病,但是是個講道理的人。


    現在看來,徐渭北也一樣,他可以厭惡自己,自己卻不能提出離開,因為那會傷他的麵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好說的?


    人在屋簷下,必須要低頭。


    可是她不會一輩子都在屋簷下。


    玉米成熟之後,她決定通過父親獻給皇上——接下來,隻有靠她自己努力了。


    玉米如果不夠,她繼續尋找新作物,讓皇上意識到她的價值,即使不如開辟疆土的徐渭北,也絕對不容小覷!


    她隻是需要證明自己的時間更長,並不是她毫無作用。


    顧婉寧忽然就安靜了,坐在榻上淡淡道:“時間不早,侯爺早點休息。”


    徐渭北心裏莫名的慌。


    顧婉寧氣勢洶洶和他吵的時候,他不怕,但是她不理他了,他就開始慌了。


    “別裝,把話說清楚。”徐渭北硬邦邦地道。


    “侯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有什麽好說?”顧婉寧道,“是我不識時務,看不清自己位置,是我的錯。”


    沒有能力之前,不要寄希望於別人的良心。


    指望一個位高權重,少年得意的天之驕子,把自己當成平等的人,是她異想天開。


    “你好好說話。”徐渭北口氣和緩了很多。


    他隱約感覺到,事情似乎朝著他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你摸著良心,我虐待過你嗎?”徐渭北道,“我們現在相處得不是很好嗎?”


    “侯爺很好,都是我不好。”


    徐渭北:“好好說話!”


    顧婉寧卻覺得心累,更加堅定了搞事業的決心。


    “侯爺早點休息。”


    二丫:怎麽不吵了?


    就這樣偃旗息鼓了?


    女人啊,不能有軟肋,玉米明顯影響了夫人發揮啊!


    徐渭北頓了片刻後還是開口了:“和離不和離的,事已至此,你也別糾結了。我和你爹的事情,也與你無關,不會遷怒於你。你在侯府,安心待著,我不會虧待你。”


    顧婉寧沒有說話。


    她可以把徐渭北當成上司伺候,滿足他各種合理不合理的要求,為了生活,誰都得受氣。


    但是問題是,她得有跳槽的權利。


    她不是賣身為奴。


    現在她想走了,他說“不會虧待”,可是明明,自己人生規劃早就告訴過他。


    心很累,不想說話。


    徐渭北也沒有再說話。


    他也覺得委屈。


    他不想和離,就罪大惡極?


    當初皇上賜婚,沒有征求他同意;現在和離,還要罔顧他意願?


    他不是說離不開顧婉寧,就是,就是……不想再去雞飛狗跳地適應另外一個人。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徐渭北睡不著,而且不想和顧婉寧待在一個房間,就起身去了外書房。


    高覽困得直打哈欠,恨不能找兩根小棍把眼皮子撐起來,卻還得強打精神作陪。


    “高覽。”


    “哎,屬下在!”高覽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齜牙咧嘴,精神了點。


    “你說我對她不好嗎?”徐渭北握著茶杯,目光有些失神,是在認真反思自己的。


    高覽:“嗬嗬,這個,這個……”


    “你嗬嗬什麽?說實話!”


    “確實不怎麽好。”


    比如,別人逮著你爹天天罵,然後說是對你好,你樂意?


    比如,你什麽都沒幹,卻占著“養小妾”“養外室”“有私生女”這一係列的“好名聲”,哪個消受得起?


    “侯爺,上次大長公主賞花宴的時候,屬下就聽到有人嘲笑夫人,說她可憐……”


    徐渭北眼中戾氣翻騰:“誰說的!”


    看他不把她舌頭拔了!


    都是這些壞東西,挑撥離間,要不他和顧婉寧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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