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人生的意義源自自身的定義。”


    腦海中閃過許多思緒。


    沉吟了許久杜白還是回答了李鵝的問題。


    這種偏向哲學的問題,隻能用偏哲學的說法來回答。


    李鵝對於這個明顯有些敷衍的答案不作評價,轉而問道:


    “你孤獨嗎?”


    “人都會孤獨。”


    杜白點頭。


    其實吧……杜長豐跟李鵝說過的話大部分也跟小時候的杜白說過。


    有關於“孤獨”的說法,杜白深表認同。


    特別前幾年,在這個舉目無親的陌生世界。


    “你有願望嗎?”


    “當然。”


    “如果有人能實現你的願望,任何願望,你會信仰他嗎?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幫你實現任何願望,實現你所追尋的目標。”


    杜白頓時眉頭微皺。


    話題跨度有點大啊。


    而且,怎麽可能有人能實現任何願望。


    就算是神也不行。


    杜白還記得前世有一個關於神是否無所不能的“駁論”。


    神是否能創造一個自己也舉不起來的大石頭。


    如果不能創造,那就說明神也並非無所不能。


    如果能創造,但神舉不起來一塊大石頭,同樣也並非無所不能。


    但杜白沒有過多解釋,他已大概猜到了些李鵝的意思,隻是簡短的回答:“不會。”


    李鵝依舊麵無表情,眸色無波:“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杜白雙眸微眯。


    “很詫異?”


    “也不……”


    杜白搖頭,他早已知曉幕僚廳的勢力很大,很驚人。


    那麽作為一個大勢力,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也很正常。


    特別是……他的主人又不能親自監督。


    “想殺你的是螳,很不幸,他是九大首席之一。”李鵝再度開口。


    “首席?”杜白挑眉。


    李鵝卻沒有解釋的意思,轉而繼續說道:“他從不會放棄盯上的獵物。”


    “實際上,之前我也很好奇你為何會被他給盯上。”


    “我本來以為這個小地方出一個我這樣的怪胎便已經足夠罕見。”


    “但事實證明,怪胎間或許是有著某種相互吸引力的。”


    “或許當初正是因為你的存在,才令我擁有了那段平靜的時光。”


    “但我改變主意,不是因為你,而是……”


    “螳還沒有資格命令我。”


    “所以,我希望我們能聯手殺了他。”


    “你會是一個不錯的誘餌。”


    李鵝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平靜而死寂。


    “呃……”杜白無語。


    其實在之前,他有過很多預想,有過很多假設。


    也考慮過「蛾」的目的。


    如果真要是對自己不利,就這麽露麵隻能說太蠢了。


    合作,他也考慮過。


    但杜白沒想到的是,這家夥會以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至於他所說的原因,杜白當然不會信。


    不過……且不論李鵝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他現在撕破臉皮完全沒必要。


    最關鍵的是,關於幕僚廳的情報還是太少了。


    所以,杜白直接點頭:


    “當然,合作,我沒問題。”


    “嗯,那麽你需要先去救一個人。”李鵝理所當然道:“以免我們的合作胎死腹中。”


    “誰?”


    “閻神策。”


    “?”


    ……


    隨著杜白走出木門。


    破舊的木門緩緩關上。


    李鵝怔怔地盯著木門許久。


    旋即他緩緩走到了病床邊。


    床上,那個瘦弱的少年依舊存在。


    李鵝沒說過這人是誰。


    杜白也很默契地沒有問。


    李鵝望著病床上的瘦弱的少年。


    良久,他將頭套緩緩摘下。


    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


    蒼白的皮膚與李鵝如出一轍。


    五官上的輪廓也與李鵝極為相似,隻是稚嫩了太多。


    李鵝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那蒼白且稚嫩的小臉。


    一幅畫麵瞬間在他腦海中閃過。


    “沒錯,就是他!”


    “這次一定能成功!”


    “彩琅世界的準備怎麽樣了?”


    “已經同步,隻要將兩個世界的「坐標之子」融合他就會蛻變為穿梭世界,掌控虛擬與現實的「蛾」!”


    李鵝被綁在手術台上。


    明亮而刺眼的燈光旁是一個個穿著綠色防護服的身影。


    他們都很興奮。


    透過防護麵罩李鵝都能隱約看到那一對對閃爍著興奮光澤的眼睛。


    像是手術室一般的場景。


    但實際上這跟一場殘忍的活體實驗沒有區別。


    李鵝的記憶力很好。


    但他卻記不清自己被綁了多久。


    自己的身軀一次又一次被剖開,一樣樣器官被取下,又被植入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很漫長的時間。


    他的人生隻有十幾年,但那卻像是一生。


    在那個過程中。


    李鵝經常能看到另一個自己。


    那是在一座城堡中。


    但同樣是被綁著同樣是被進行慘絕人寰的解剖實驗。


    有時李鵝會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經常會看到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畫麵。


    那是在另一個世界。


    那一個自己,很幸福。


    生活很美滿,有著不錯的魔法天賦。


    是個小天才。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


    後來,李鵝已經知曉。


    自己的存在是必然。


    兩個世界的自己融合也是必然。


    一切都是注定的。


    本來,他應當繼續按著布置好的道路走下去。


    一切都會很輕鬆。


    他也會得到很多。


    他是不凡的“坐標之子”。


    是穿梭於世界之中,掌控虛擬與現實的「蛾」。


    但,他不想要。


    “我一定會複活你的。”


    李鵝輕柔的撫摸著另一個自己的臉頰。


    少年李鵝沒有回應李鵝,他很安靜的躺著,沒有絲毫動靜。


    少年李鵝還有心跳,但他的靈魂……已經消失。


    如果隻是注定得到。


    李鵝會和許多人一樣欣然接受。


    他自認為自己是怪胎,但也從不覺得自己很高尚。


    但,在得到的過程中他已經失去了太多。


    如果這些都是注定的。


    那麽還有什麽意義?


    必然會失去,必然會得到。


    那麽……


    如果自己不要那些必然得到的,那麽失去的是否有可能回歸?


    李鵝不知道,但他願意嚐試。


    因為,他已對得到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


    唰!


    在杜白走出木門的一瞬間,周圍的環境猛的閃爍了一下。


    旋即一切恢複了正常。


    有些陰暗與破舊的走廊,但卻沒有了血跡與骸骨,也已經能看的到盡頭。


    在他身後,是那扇位於走廊之中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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