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兩邊是簡陋而粗糙的水泥牆壁與腐朽的門窗,頭頂鐵絲與塑料混合的晾衣繩上掛著接受不到陽光的襯衫襪子,滴著水,


    白衣白發,手無寸鐵的古怪女人腳步不停,埋頭前進,自然而然地受到了監視。


    隻見白夜向前走遠,而巷口的一間廢屋裏,翻出了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互相打了打手勢,隨後便沿著冷清的街道向前走,尾隨著白夜的腳步,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巷道髒亂,陽光被兩邊的樓遮擋了大半陰濕的水泥地麵的角落長出了本不屬於這裏的苔蘚,地麵被石頭、雨水、棍棒敲打得坑坑窪窪,像是坐在商店門口乞丐手中的鐵碗一般破爛。


    和外麵的人相比,巷子裏的人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一般蝸居著,


    路上很冷清,白夜所見到的少數幾個人,無一不是瞳孔渙散,眼眶凹陷,無神的眼中倒映著對麵牆壁上的肮髒塗鴉,是常年居住在陰暗處不見陽光的典型。


    她看到一處掛著燈的房間,門窗向內打開,裏麵隱隱地傳出些雜亂的人聲,與別的地方的死氣沉沉有所不同。


    這個房子的門框上,掛著一個腦袋大的牌子,上麵是一杯啤酒的圖案


    是一間酒吧,怪不得比其他地方熱鬧一些。


    白夜沒有怎麽猶豫,走了進去


    “嘎——”門口的一塊粗糙木板隨著白夜的踩動而發出了一聲不堪重負的聲響,同時也讓酒吧裏的人注意到了她——角落裏有三個人,在木桌旁邊坐著;靠門醉倒了兩個人,


    正對著門是櫃台,同樣是木頭的,一名又矮又瘦的酒保病怏怏地杵在裏麵,好像一碰就會倒一樣。


    地板上破了好多洞,露出裏麵的混凝土,讓人感覺幹脆把木板全都卸掉會更美觀一些。


    見白夜進來,酒保也不招待,隻是抬起無神的雙眼,淡淡地將她掃了一遍。


    “嗝啊!——”門邊的一名醉漢趴在桌上,打了一個響徹酒館的嗝,同樣是木製的棕黑酒杯順著震動滾落到地上,濺起裏麵僅剩的一點啤酒,濺濕了白夜的鞋麵。


    白夜不怎麽在意,走到櫃台前,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酒保好像一個木頭人,把一個不知道有沒有洗過的潮濕酒杯拖到了櫃台下麵,又從不知道哪裏“嘩啦啦”地接了一杯酒,上麵浮著一層厚厚的啤酒泡沫,顯然不是白夜要的威士忌,


    “我要的是威士忌。”白夜拿起酒杯,聞了聞,有一股酸味,也許是酒的,也許是酒杯的,她不清楚哪一種更讓人作嘔,但都大同小異,


    “沒有...”酒保木訥地搖著頭,喃喃道:“沒有威士忌了,隻有...啤酒,黃色的,血一樣的...啤酒。”


    白夜抬頭,看了看已經看不清的價目表,將一杯威士忌的錢放到了櫃台上,自己端著酒杯離開了櫃台,到一處空著的角落邊喝邊看起了周圍。


    啤酒兌了水,至少三分之一,


    這家店什麽時候會倒閉?白夜在心裏估計了一下,就它爛成這樣還存在著的事實,她不能確定


    “嘩啦!”木門被什麽人撞了一下,接著從外麵湧進來了五六個打手模樣的人,氣勢洶洶。


    酒保的表情好算有了些波瀾,僵硬的臉上顯出了些驚恐的神色,抱著頭,顫顫巍巍地鑽到了櫃台下麵,接著被為首的男人抓著頭發提了起來,一把把他按到櫃台上。


    酒保好像一隻被按住脖子拔毛的雞,手腳無力地撲騰,卻無法掙脫,


    “*巢01區粗口*這狗娘養的又嗑嗨了。”為首的男人看了看酒保沾滿鼻涕眼淚的臉,嫌惡地將他扔開。酒保向後倒下,蜷到地上,一抽一抽地流著眼淚。一個人翻進櫃台,開始從抽屜裏麵翻找零錢,將大的幾張,也就是白夜剛剛付的幾張,塞進口袋裏,然後又翻了出去。


    白夜從始至終都坐在原地喝著啤酒,但她已經察覺到了數道時不時向她瞟來的目光


    也許躲不開了?


    “怎麽說?”


    “看衣服,是肥羊”


    “那怎麽搞?動手?”


    “著你*的急,軟的不行再來硬的。”


    櫃台前打手們的聲音很小,但白夜還是能聽到——對方似乎是想從她身上劫財?


    白夜摸了摸自己的左臂,有些微微的發冷,


    不知道這裏殺人償不償命,反正後巷她是沒有償過。但這裏畢竟是巢,她還是小心一點吧。


    反正,看他們對剛剛那個酒保所做的種種,在這裏打傷應該是不用賠錢的。


    最深的角落裏的那三個酒客已經像縮頭烏龜一樣躲了起來,打手們又私語了一會兒,最終向著白夜所在的拐角漸漸圍了過去。


    白夜不得不抬起頭來,看向麵前密不透風的人牆以及打手裸露的臂膊上難看如同疤痕的紋身,一言不發地繼續喝酒


    “美女?”領頭的打手兩手抱著胳膊,伸手對著白夜輕佻地勾了勾手指:“弟兄們幾個今兒想喝幾輪酒,麻煩借點錢?”


    “你們借多少?”白夜喝著啤酒,麵不改色地問。


    “當然越多越好。”領頭的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擠了擠手臂上的肌肉:“你有多少就借多少吧?”


    “這裏隻有啤酒,味道還不怎麽樣,你們還要喝嗎?”白夜說完就將啤酒仰頭喝完,把空杯子推到桌子側邊,然後站了起來,與麵前圍堵的人群平視


    接著,沒等其中任何一個人反應,白夜順手撈起擱在一邊的酒杯,反握著杯把,毫不客氣地用杯底砸到了領頭男人的頭頂上,發出了結結實實“咚”的一聲,酒杯一下子碎裂成木片,被砸的領頭男人當即昏了過去,其他打手立刻反應了過來,吼叫著一哄而上,要將白夜製服。白夜抬腳,輕而易舉地踹飛一個相對瘦一些的打手,從著因此而空開的位置閃身而出。被踹飛的打手掛到櫃台上,“哎喲”“哎喲”地叫著疼,但沒人能分心去管他,


    “活膩歪了是吧!”另一個光頭打手見白夜有些身手,立刻和剩下的兩個向後退了兩步,接著從衣服裏掏出一把砍刀:“上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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