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臨近元旦節的前一天,接線員接到了一個報警電話,整個警隊的人傾巢而動。


    下午兩點,五輛警車,十輛警察摩托車的警笛聲揚起了某城中村的塵土,十五天前,這裏發生過一起惡性凶殺案,受害人當場死亡,沒有目擊證人,監控也沒有拍到有用錄像,唯一有的線索就是受害人的情人唐勤,但他已經被當時的情景嚇傻,對此事也是不願提及。經過警察的偵查也排除了被害人情人的嫌疑,但是被害人情人的兒子唐休有著重大的嫌疑,警察跟唐休鬥智鬥勇了大半個月,但還是沒有找出什麽有利的證據。


    警察開著警車在街道上左拐右拐,最後在一條小巷子口,警車實在是開不進去了,所有警員隻好下車,步行穿過小巷子。


    小巷子的盡頭是一處平房,麵積不大,三十多平,屋頂上蓋著石棉瓦,瓦上還蓋著厚厚的膠紙。現在是冬季,不會下大雨,但連綿細雨一下就是一個星期。屋子周圍全是塑料瓶子堆積成山。但不會覺得髒。看得出有人細心打理過。


    金零領頭帶著一眾警員,小心謹慎的踩著沙地慢慢前行,生怕打擾到了那個惡魔般的變態凶手,被他逃跑了去。


    今天下午有人報警,說死了人的這棟樓裏有個傻子每天都來敲門,別的門不敲專敲死了人的那戶。大家都認識這個傻子,是瓦房裏撿破爛那老兩口的傻兒子,兩人老來得子,結果心肝寶貝兒子八歲了都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尋醫問藥後得到的結果都是“你兒子智商發育不完全,以後會影響生活。”兩口子為了這個傻兒子花光了所有積蓄,本身又沒什麽手藝,所以隻好撿破爛為生,雖過得不富裕,但也是一家人平平安安。


    人總免不了好奇心,看著傻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拍著冰冷的鐵門,好事的鄰居好奇的問“你拍人家的門幹嘛?你又不認識人家,而且那女的也死了啊。這裏暫時也沒有新的住戶,裏麵沒人。”


    “她死了?真的死了嗎?”傻子開心的叫著。


    鄰居覺得不對勁又問“她死了管你什麽事兒?”


    “是我殺了她啊。”傻子認真的說,臉上笑眯眯的。


    “神經,你知道什麽是死亡嗎?你殺了她,你怎麽殺了她?”鄰居覺得好笑。這段時間關於那個女人的傳聞真是被傳的神乎其神,還有人說是被職業殺手殺死的,所以死狀才那麽恐怖。


    “用刀啊。我把她綁在椅子上,然後拿刀割破了這裏。”傻子用手指著自己的脖子。


    頓時鄰居覺得不對勁了,又問“你在哪兒綁的她?”


    “上麵。”傻子指了指樓上。


    這時鄰居才驚覺,這傻子原來這麽危險,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鎖好門打電話報警,電話接通的時候自己因為太激動,也太害怕了,說話都不利索,愣是說了五分鍾才把事情說清楚。


    而此時此刻,該鄰居正站在金零的旁邊,給金零指路,明明是個大男人,此刻也是搖色子般抖得厲害。


    “同誌,傻子就住在前麵了,我先撤了。”話一說完,剛剛還在篩糠的鄰居就一溜煙的往反方向跑去,生怕有人追著他作證一樣,其實等一會兒他還是會被請去作證的。


    警察已經把整個瓦房包圍了個水泄不通,觀察的一會兒瓦房裏的動靜,見並沒有異常,金零轉過頭示意身後的同事可以實施抓捕了。


    得令的警察有序的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小院子,撞開了本就不嚴實的木門,屋內除了破破爛爛的一些勉強能稱為家具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人影。


    大家看著堆滿破爛的房間,巡視了一遍,屋裏確實沒人,心想傻子可能已經逃跑了。隨即掉頭去追,結果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跑到巷子口時,看到了兩個佝僂著背的老人,一男一女,女人拉著一個看起來傻傻的男子,男子大概一米六左右,長得白白胖胖的。他們看到警察時怔了怔,然後低下了頭,女人不住的伸手抹著眼淚。


    顯然,老兩口已經知道了雖然傻,但是也是寶貝的兒子做的事。他們本來想帶著兒子逃跑,但一把年紀了,自己也有終了的一天,所以轉念一想,也許自己去求求警察,自己的兒子可以不用抵命。


    此情此景,金零看著依然傻嗬嗬的兒子,再看看年老的老人,老人的手紋已經變成了黑色,那是歲月的痕跡和生活的色彩給他們留下的憑證。


    可憐天下父母心,金零沒有給傻子戴手銬,也沒有為難兩位老人,一家三口眾目睽睽之下坐上了警車,這一刻,他們出奇的冷靜,就像暴風雨後的安寧,他們想,也許這就是命。


    傻子單獨坐在審訊室裏,顯得害怕,身體瑟瑟發抖,不願開口說話。民警沒辦法隻好讓他父母陪他一起接受審訊。本來以傻子的情況是不用受審的,但是羅捷執意如此。


    傻子的小名叫苗苗,今年已經25歲,智力隻有八歲左右,十幾歲才學會走路和說話,沒讀過書,平時跟著父母撿破爛,因為人傻,鄰居和街上的大家都對他挺好的,有時候大家會逗逗他,傻子不會生氣,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也不會分辨是非,叫他做什麽就做什麽,有一次路口賣油條的叫他把手伸進油鍋裏撈油條,他居然真的把手伸進去,還好一旁有人阻止,不然他的手就廢了。傻子的父母也是老實人,有時候他們會上門收破爛,收完破爛還給人家屋裏打掃幹淨才走,所以大家對這一家人都很友善,家裏有什麽不用的瓶瓶罐罐也都會給他們。


    但是,傻子雖然傻,但他也是一個成年人,智商不高,但也有生理反應。他很喜歡住在附近的一個女子,年紀輕輕,平時獨來獨往,沒什麽朋友,偶爾會把不要的塑料瓶用袋子裝好,給傻子帶回去,傻子說要給她錢,但每次女子都淡淡的笑著離開了。


    傻子一家在這個村裏住了很久,女子也住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雖然不是每天都會打照麵,但傻子每次看到女子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笑著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因為傻子特別留意女子,當然也就知道了女子偶爾會和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男人回家,傻子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女子和別的男人回家時會難受。一個賣麵具的人告訴他,他能讓女子隻和他說話。傻子信了。


    “賣麵具的你認識嗎?”金零終於聽到了至關重要的一點,也許這個男人就是唆使傻子殺人的幕後凶手。


    “不認識,他帶著麵具。”傻子如實說。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麵具是什麽樣的?有什麽特殊的圖案?”


    “白色的麵具,眼睛那裏有一條細細的縫,嘴巴那裏也有,好像在笑一樣。但是我覺得有點怕怕。聽聲音好像是男的,又好像是女的,他的聲音有點怪。”傻子說著,手拽著他母親的衣服,像是真的害怕一樣。


    “他是怎麽跟你說的?就是讓那個女人隻和你說話。”金零心想,傻子一定還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不知道她叫龔美茹。


    “嗬嗬。”傻子一聽到那個女人,就開心的笑了,然後接著說“他說讓我把她帶到樓頂。”


    傻子聽麵具人的話,把龔美茹帶到了樓頂,本來龔美茹是對傻子很不屑的,自然也不會聽傻子的話跟他上樓頂,傻子就想伸手去拉她,結果龔美茹嫌髒,生怕傻子真的會碰到自己,無奈之下還是去了。她不知道樓頂上到底有什麽非要讓她上去,到死都不會知道樓頂上的那個麵具人為何會殺了她。


    “她很害怕那個麵具人,她想跑但是被那個人抓住了,然後她就大聲的叫,他就摸了一下她的後頸窩,她就不叫了,還低著頭。”傻子努力的回憶著那天晚上的情形“他叫我拿出我準備好的刀,往她的脖子上,他指著的那個地方劃一下,她就隻和我說話了,可是……可是……我看到她流血了,像水龍頭一樣往外冒血,嗚嗚……我好害怕,我就跑了。”


    “然後呢?你跑的時候刀呢?”金零緊張的問。因為他並沒有在案發現場發現苗苗所描述的凶器。


    “我不知道,我跑回家了,我手上好多好多的血,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傻子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身子也不斷的抽搐。看來已經到了境界點,金零也知道此時已經不能再問了。


    就在安撫好傻子以後,陳冰這時出現了。拿著一份報告直接走進了李文的辦公室,他沒有把報告直接給羅捷,而是交給了李文。


    “之前太疏忽了,死者龔美茹的脖子上有重合傷口,凶手的手法很殘忍,直接把刀重合到了死者最致命的頸大動脈上的傷口,讓人誤以為是凶手直接一刀砍下了死者的頭顱。這也就是為什麽現場的血液噴發的方向不是向上,而是向旁邊。之前是我太大意了,沒有及時的做出正確的判斷,對不起。”陳冰說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他很自責自己太自負了。


    “我們剛剛已經抓到了案子的凶手,他說的和你判斷的一樣。”李文合上報告,看著陳冰說道,但他的臉色依舊不好看。


    “我能見見他嗎?”陳冰像打了雞血一樣忽然兩眼放光的看著李文說道。他想見見這個變態的殺人高手,因為自己在他的麵前感到挫敗。


    “不用了,殺人的我們抓到了,但是砍下死者頭顱的人,也就是這件案子的幕後主使我們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羅捷憤憤的說道。


    “其實我們見過。”李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唐修學校的監控錄像我也看了,我覺得那個最後出現在監控畫麵上的人就是唆使傻子殺人的人。他們應該是同一個人。”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羅捷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小聲的說道。


    “我還想起了一個人。天台上那個逃走的人,他會不會就是傻子所說的那個帶麵具的人?”李文盯著一旁的金零說道。因為當時金零盡全力的追鋪過他。


    傻子苗苗因為自身的特殊原因,暫時被關押在了看守所,有專人看護。至於凶器,還沒有下落。苗苗因為自身的特殊,無刑事責任,但為了他的安全起見,李文打算先不讓他回家。


    本以為塵埃落定的案件,此時又因為那個麵具人,揚起了迷霧般的灰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來香連環殺人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非禮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非禮也並收藏夜來香連環殺人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