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晏向婢女補充,“準備點酸棗糕。”


    孟雲裳拒絕,“桂花糕就可以。”


    “裳兒你不是最愛吃酸棗糕的嗎?”


    “年少時沒酸硬吃,如今桂花糕更得我心。”


    宋今晏神色黯淡地問,“裳兒你這是在怪我,當初沒答應跟你私奔嗎?”


    “沒有,”孟雲裳搖頭,“實話實說而已。”


    “可你當初明明……”


    孟雲裳神色淡定地打斷他回憶往昔的話語,“我答應跟你過來說話,是想問問你,當年我進山獵虎,受傷後是誰把我背出山來的?”


    “我記得我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我還問過是不是你把我從山裏背出來的,你當時並沒有否認。”


    “我,”宋今晏被她問的心裏發虛。


    猶豫著解釋,“當時你傷的很重,我不想你再為這些瑣事憂心,所以就沒多說。”


    “是不想讓我為瑣事憂心,還是故意將錯就錯,就為了讓我對你死心塌地?”


    “裳兒你怎麽能這麽冤枉我,在你心裏我是那麽卑鄙的人嗎?”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否認?我表哥明明交代過你,讓你告訴我,是阿九背我出來的。”


    宋今晏麵上青白交加,半晌後怒聲追問孟雲裳,“在你看來,誰背你出山,你就要喜歡誰嫁給誰嗎?”


    “就算我沒有背你出山,可我後來一直照顧你啊。你臥床休息一個多月,我每天都陪著你,這難道還不夠嗎?”


    “你怪我沒有阻止你嫁給衡王,可你也不想想 ,若沒有你事先招惹,他又怎麽可能向請旨娶你。”


    孟雲裳滿眼失望地看著眼前不斷辯解,執意認為自己無辜的宋今晏。


    她不是因為被誰背出險境,就要以身相許的人。


    但確實是因為這次誤會,堅定地想與宋今晏相伴一生。因為她覺得他是一個有擔當,能頂天立地的男兒。


    可事實告訴她,背她出山的人根本不是宋今晏。


    她心裏風光霽月的少年郎,不僅糟蹋她的心意,還是個竊取別人勞動成果的小人。


    孟雲裳想不起當年動心的理由,就像時隔多年再見到宋今晏,她生不起任何愛戀的心思。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冷靜地開口說道:


    “往事已矣,如今你我各自成婚,以後就不要再單獨見麵了。我不想讓我夫君誤會,也不想讓我的孩子遭受任何流言蜚語。”


    “可我後悔了!”


    宋今晏大跨步上前,拉住孟雲裳的手腕。


    “我不該娶孟書瑤的,裳兒你才是最適合我的人,隻有你才懂我想要什麽。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們私奔,一起回西北,那裏有我們美好的回憶。”


    “不好!”孟雲裳毫不猶豫地運功,宋今晏被她猛然迸出來的內力逼退。


    他神色痛苦地輕喊,“裳兒……”


    “我有夫有子,跟你再無可能。你再敢胡說八道,敗壞我名聲,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可裳兒你明明對我還有情,之前京城傳出我戰死的噩耗時,你自焚為我殉情。”


    孟雲裳袖中十指緊握成拳,但麵上一派淡定從容。


    她冷眼瞥向宋今晏,“你從哪聽信的謠言,我又不是腦子有坑,放著高高在上的衡王妃不當去自焚!”


    “可……”宋今晏話到嘴邊,對上孟雲裳冰冷的眼神後,猛得停止。


    “那,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孟雲裳皺眉深思,宋今晏如何知道她自焚的事?


    閑雲院走水的消息,被陸宸驍嚴密封鎖,外人知道真相的不多。


    唯有當時還在王府的孟雪雲。


    再仔細一想,宋今晏戰死的消息,就是孟雪雲親口告訴她的。


    在那之前,孟雪雲特意熬了粥送給她喝,還跟她說了許多邊關的消息。


    又說宋今晏回不來了,與其天天在王府跟陸宸驍兩看生厭,還不如一了百了。


    然後孟雪雲離開,她支開身邊丫頭和暗衛,然後義無反顧的點著了屋子。


    現在想來,孟雪雲那天的行為簡直疑點重重。


    或許她該找機會再深入的查查孟雪雲。


    宋今晏不死心,“就算你不是為我自焚,那得知我回京,你寫信約我見麵又怎麽說?裳兒你就是還愛著我,你承認吧。”


    孟雲裳沁涼輕笑,“如果你說的是那日錦繡閣的事,赴約的是沐煙。”


    “可約我的就是你,”宋今晏凝聲強調。


    “證據呢?”


    “你給我寫的信就是證據,這些天我一直把信帶在身上,我確定信上就是你的筆跡。”


    宋今晏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孟雲裳接過打開。


    信上筆跡確實很像是她的,但信紙和寫字用的墨卻不是出自王府。


    片刻後,孟雲裳嗤笑開口:


    “但凡你宋今晏對我有幾分了解就會知道,我從年少開始,就對寫字作畫的紙墨要求極高,非鬆香墨不用,非宣紙不寫。”


    “像這種劣質的糙紙,怕是連將軍府的門房都瞧不上,我又怎麽可能用來寫信呢。”


    她小時候不愛讀書寫字,但偏偏有個詩畫絕妙的哥哥。


    為了避免她目不識丁,孟錦佑想盡了辦法。


    發現她喜歡那些奢華昂貴的東西後,便一個勁地用好墨好紙好筆來誘惑她,就為了讓她多練幾個字。


    連帶著外祖一家也寵著她,給她屋裏備用的紙墨都是極佳品質的。


    丹秋丹桂跟在她身邊許久,知道她的這些小習慣,是以閑雲院裏的筆墨紙硯也都是價值連城。


    像宋今晏手裏的這些,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可這些都是你的筆跡。”


    “那又如何,孟雪雲在王府與我同吃同住了五年,別說隻是模仿筆跡,連穿衣打扮風格都像極了我。”


    “你的意思是這信是孟雪雲寫的?”


    宋今晏說完,立馬搖頭,“不可能,不是這樣的。”


    “那我問你,這信是誰遞給你的?”


    “是……書瑤!”


    “約你見麵,卻把信光明正大送到你妻子手裏?到底是我腦子有坑,還是你宋今晏壓根沒長腦子?”


    一句話把他們倆都給罵了進去,但孟雲裳依舊麵不改色。


    她將信拍回宋今晏懷裏,“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說完她走過宋今晏,準備離開。


    可宋今晏再次拉住她,“裳兒!”


    話音未落,一道疾風襲來,宋今晏被震飛出去,孟雲裳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抬頭,正好對上陸宸驍冰冷刺骨的眸光。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就想到了西北時阿九麵具下的那雙眼眸。


    看似平靜,但實則滿是侵略性。


    經常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


    孟雲裳思緒飄遠時,聽到陸宸驍語調平靜的問她,“王妃不打算跟本王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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