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被小家夥一本正經的模樣給逗笑,了然地問他,“這是又跟你父王吵嘴了?”


    懷安老氣橫秋的搖頭,“我是個大度的人,不會跟父王一般見識的。”


    太後樂不可支的又問,“意思是你父王愛跟你一般見識,對嗎?”


    “皇祖母您是不知道 ,父王他每天跟我搶東西。”


    太後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父王具體都跟你搶些什麽呢?”


    “搶娘親給我準備的筆墨紙硯,搶娘親給我夾到碗裏的菜,搶娘親給我做的酸酪和點心。娘親給我準備的衣服,要不是他穿不上,都會被收走。”


    太後震驚,“懷安你確定,這說的是你父王?”


    懷安歎氣,“我知道皇祖母不信,但這真是我父王。沒遇到我娘親,他挺正常的,但隻要事關我娘親,他就比我還像個孩子。”


    “那他是不是很聽你娘的話?”


    懷安點頭,“府裏娘親當家,我和父王都聽娘親的話。”


    “那讓你不去學堂這事也是你娘的主意咯?”


    懷安抬頭,發現太後臉上的笑容已經收了起來。


    他想了想,還是點頭承認道,“是的。”


    “哼,哀家就知道是她搞的鬼。她巴不得把你養廢,她就是個心思歹毒的女人。”


    “皇祖母!”懷安皺眉提醒,“您先聽我把話說完,再來評判我娘親好嗎?”


    太後皺眉,不認同地看向懷安,“皇祖母太了解你娘了,她這麽突然把你領回家肯定沒安好心。不行,這事不能依她,哀家這就去找皇上,讓他給你做主。”


    “皇祖母!我娘親很好,你別再說她壞話了。”


    “懷安你還小,不知道人心險惡,你娘她……”


    “我娘說,學堂夫子授課的進度適合大部分人,但並不適合我。她說我很聰明,更適合有針對性、更深層次的教學。”


    “她請舅舅教我詩畫,請盧先生教我機關術,請墨先生教我下棋,請梁先生教我做學問,還讓父王教我武功心法和排兵布陣,她自己也會親自教我程家槍法。”


    “她還給我製訂了具體的課程安排,什麽時間上什麽課,每天不重複,每一堂課都有專門的上課場地,每一項安排都考慮了我的喜好和體力情況。”


    “父王讚成她的計劃,我也很喜歡這樣的安排。皇祖母你要相信,娘親不讓我去學堂,不是想養廢我,而是想讓我成為一個很能幹的人。”


    因為擔心太後沒耐心聽自己說,所以懷安說的很急,語速是前所未有過的快。


    一口氣說完後,他眼露期盼地看著太後,重申道:“我知道皇祖母擔心我,但娘親真的變好了,我喜歡這樣的娘親。”


    “你……”太後心裏又酸又澀,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最後她疲倦的朝懷安揮手,“罷了,以後你們的事哀家不管了,左右管了也沒人念著哀家的好。”


    懷安沉默片刻後,朝太後恭敬鞠躬,“懷安一直記得皇祖母的偏愛和照顧,但娘親是懷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皇祖母應該累了吧,那懷安就不打擾您休息,下次再進宮來看您。”


    說完他便起身,挺直脊背走出了坤寧宮。


    太後看著他小小的背影 ,自嘲一笑,“看吧,這便是哀家疼成心肝的孩子,哀家說一句,他頂十句。跟他那個沒良心的爹一樣,讓人失望。”


    嬤嬤上前替她輕撫胸口,低聲安慰道,“老奴倒是覺得,太後您該欣慰。”


    “嗯?”


    “以前的世子,有您和皇上偏疼,早慧懂事,但少了孩童的活潑和肆意,更多的時候是您說他聽,您問他答。”


    “可如今的世子,主動跟您分享王爺的趣事,甚至在說到王妃給他請那些夫子時眼裏的光芒,是老奴以前的從未見過的。可見王妃安排的那些課程,確實深得他心。”


    “可孟氏的品行,哀家很不放心。萬一她是三分鍾熱情,過了這陣,又對懷安不理不睬,到時候懷安得多難受。”


    見她態度有所軟化,嬤嬤趁火打鐵的勸說,“所以您還不能放手,還得替世子提點王妃,免得她年紀小耐心不夠,辜負世子對母愛的渴求。”


    “你說的很對,可一想到疼了這麽久的這小家夥,竟那麽快就倒戈向他娘,哀家這心裏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呢。”


    嬤嬤淺笑著安慰,“王妃知道心疼孩子這是好事,太後您的初衷不就是希望更多的人疼愛世子嗎?”


    太後的臉色已經陰轉晴,她嗔怪地打趣嬤嬤,“你啊,是個會勸人的。要是沒你在哀家身邊,哀家得生多少悶氣喲。”


    “那也是太後您本就善良寬厚,不然老奴說再多也沒用。”


    “罷了,那小家夥跟他爹一樣,是個記仇的,指不定要怎麽生哀家的氣。”


    太後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交代,“你親自把他送回王府,記得挑些時下流行的頭麵首飾帶上。”


    “老奴替王妃謝過太後。”


    “哼,哀家是看在懷安的份上,可不是特意要賞她。”


    嬤嬤輕笑,“是,老奴都明白。”


    太後輕咳,然後嫌棄地擺了擺手。


    *


    如太後所料,懷安聽了那些話確實很生氣。


    他板著小臉走出坤寧宮,身後東南西北兄弟四個不遠不近的跟著。


    眼見他直奔宮門口,阿東作為大哥,被南西北三人給推出來當出頭鳥。


    “世子殿下,王爺說了,您看完太後得去找皇上呢。”


    “閉嘴!”懷安繃著臉不滿地瞪他,“從現在起,你們都是啞巴,不準說話。”


    啞巴一號*東:“好的。”


    啞巴二三四號:“……”


    耳邊沒人再瞎吵,懷安放心地往前走,但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叫他。


    “陸宥霖!”


    懷安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


    但那聲音非但沒停止,反倒越喊越大。


    “本公主叫你呢,陸宥霖你沒聽見嗎?”


    “陸宥霖你給本公主站住!”


    最後,匆匆跑來的人直接站在懷安麵前,攔住他的去路。


    “陸宥霖……”


    懷安黑著臉怒斥,“閉嘴,吵死了!”


    “我偏不閉嘴,陸宥霖我問你,皇祖母是不是又偷偷給你好東西了?”


    懷安嫌棄的瞥她,毫不客氣的懟道,“關你什麽事!”


    身著桃粉色宮裝的小姑娘,雙手叉腰怒斥道,“你不準要,皇祖母的東西都要留給我的。”


    “有病就去治,我沒時間陪你發瘋。”


    他還得回去陪娘親呢。


    “你竟敢罵本公主有病?陸宥霖你好大的膽子!”


    懷安這次連白眼都懶得給,轉身就想往旁邊走。


    但再次被攔住,“陸宥霖,本公主是你堂姐,你怎麽可以對我這麽無禮!”


    “堂姐怎麽了?我讓你做我堂姐了嗎?我娘親隻生了我,我沒有亂七八糟的姐姐妹妹。”


    “哼,誰不知道你娘就是個壞女人,她根本就不喜歡你,早晚得拋棄你。”


    原本滿臉不耐煩的懷安,聽到這話瞬間暴起撲向麵前的人,“陸靈珊你找死!”


    眨眼的功夫,十歲的陸靈珊就被懷安給摁在地上狂揍。


    陸靈珊身後的宮人,嚇的大聲尖叫,“快來人呐,衡王世子要殺人了!”


    東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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