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少爺受傷,郭家派府醫帶著藥箱前來。


    掌櫃很是體貼地將屋子留給府醫看診,並默認翠姑的屍體留在屋裏。


    等他們一走,郭承宣便示意府醫先給翠姑把脈,看她是真死還是假死。


    府醫雖不解,但還是照辦。


    一番檢查後,他很快有了結果。


    “少爺,這位姑娘真沒氣了,而且死亡時間不長。”


    也就是說,翠姑真是他郭承宣殺的。


    天香樓並沒有冤枉他。


    郭承宣心中一沉,頹然地癱靠在床頭。


    思忖良久後,他悵然地想,罷了,反正也就三萬兩銀票的事。


    至於那保證書……


    等他回了西南,壓根影響不到他。


    想明白後的郭承宣,讓府醫給他包紮好頭上的傷口,留下銀票便匆匆離開天香樓。


    後院茶室裏,掌櫃將厚厚的銀票放在孟雲裳麵前。


    “王妃,這是郭承宣給的銀票,三萬兩。如您所料,他特意讓大夫確認翠姑是否死亡。”


    “郭承宣這人,沒什麽大才,但畢竟出自郭家,基本的警惕心還是有的。”


    “王妃料事如神,屬下佩服。”


    孟雲裳曲指輕敲桌麵,“樓裏都打點好了?”


    “王妃放心,郭少攔住溫姑娘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翠姑每天都會來樓裏送豆腐,樓裏的人大多認識她。”


    說來也巧,這翠姑平時就身體不好,一步三喘的。


    今天剛把豆腐送到就栽倒在後廚,大夫把脈後確認翠姑發病去了。


    他念在過去翠姑老實本分的份上,打算私人補貼些銀錢幫著翠姑家安排後事。


    但王妃卻讓他稍晚些再給翠姑家裏報喪,然後在翠姑臉上塗塗沫沫的。


    讓人意外的是,塗沫過後的翠姑跟溫姑娘看起來有五六分相似。


    再後來便是他帶著人,跟郭承宣演戲。


    “這三萬兩銀票你好好安葬翠姑,餘下的看著補貼給翠姑家裏,最好是讓他們一家遠離京城。”


    “王妃是擔心郭少後續為難翠姑家裏?”


    “小心謹慎為妙。”


    萬一讓郭承宣知道翠姑娘胎裏帶病,難免不會懷疑今日的種種。


    被她這麽一說,掌櫃瞬間嚴肅,“屬下明白,這就去辦。”


    *


    孟雲裳走出天香樓時,早已過了午飯時間,門口的熱鬧散去。


    她被丹秋扶著上馬車,因著懷安先行回府,此刻馬車裏安靜而又寬敞,她竟有些不習慣。


    想起懷安被丹桂抱上馬車前,還不忘粘乎乎的追問她什麽時候回家,孟雲裳心裏暖乎乎。


    有人等回家的感覺可真好。


    “王妃可是想世子了?”丹秋秒懂的詢問。


    孟雲裳輕笑點頭,“確實想他了,讓車夫快些回府,下午還能陪小家夥溫會書。”


    “好的,王妃,世子知道您時刻掛念他,肯定高興。”


    能不高興麽,小世子簡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在王妃身上當掛件。


    不過,府中上下都樂於見到母子倆這麽黏乎。


    畢竟隻有王妃好了,王爺和世子才會情緒穩定,而王爺和世子過好,府中上下每天都是豔陽天。


    馬車穿過鬧市,眼看著離衡王府越來越近。


    車簾微晃,有人竄進了馬車。


    丹秋第一時間護主,“來者何人,這可是衡王妃的馬車,還不速速下去!”


    “本少爺找的就是衡王妃!小丫頭,你若識相的話就趕緊讓開,讓本少爺爽快地問你家王妃幾個問題,不然……”


    “不然如何?郭少爺還能打死本妃的丫頭不成?”


    “你!”郭承宣心頭一跳,心中的某種猜測瞬間被確認。


    他撥開丹秋,麵色陰沉地看向孟雲裳,“你剛剛一直在天香樓的後院對不對?本少爺跟掌櫃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孟雲裳抬眸掃了眼郭承宣,隨後漫不經心地開口,“本妃瞧著郭少爺頭上的傷可不輕,怎麽,磕傷了腦子?”


    “我……”


    “若是因為磕傷腦子,才不知輕重地冒犯本妃。那本妃可以考慮看在豫王妃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


    “閉嘴!”郭承宣厲斥,“你隻需要老實回答,剛剛有沒有在天香樓後院。”


    孟雲裳拉長聲音回答,“沒有~”


    “不可能,”郭承宣雙眼微眯的看著孟雲裳。


    他從天香樓後院出來,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守在後院門外許久。


    見掌櫃帶人將翠姑的屍體送回家,然後又派人買棺材操持翠姑後事。


    這種種看似沒問題,但他心頭疑竇重生,於是又折回天香樓前門。


    誰料竟讓他看到了衡王妃的身影。


    心頭不安逐漸擴大,所以他便迫不及待地來確認了。


    “容我提醒你,這是衡王府的馬車,而我是衡王妃。當街對我行凶,郭少想好後果了嗎?”


    郭承宣輕嗤,“能有什麽後果,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畏懼天香樓幕後東家,但不代表他就要對孟雲裳卑躬屈膝。


    在他看來,孟雲裳就是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甚至還因為自家妹妹多年來的埋汰,以至他從未高看孟雲裳過。


    “不過我瞧著你這細皮嫩肉的,沒少被衡王玩弄吧。你說我要是在這馬車裏與你顛倒鸞鳳,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說著他伸手摸向孟雲裳的臉頰,眼裏滿是垂涎。


    他玩過不少女人,但像孟雲裳這樣,生了孩子還嬌嫩似二八少女的卻是沒幾個。


    更別說,她還是陸宸驍的女人。


    要是真讓他睡成功,光憑這一點就能在圈內吹噓許久了。


    這麽想著,郭承宣眼裏滿是勢在必得。


    然而下一瞬,劇痛傳來。


    他錯愕地看向自己伸出去的手,手腕被匕首劃開,鮮血噴湧而出。


    整隻手臂瞬間使不上勁,頹然的垂了下來。


    “孟雲裳你個賤人,竟敢廢了我的手。”


    “隻廢你一隻手還是太仁慈了些,湊個雙數吧。”


    又是一聲慘叫,郭承宣的另一隻手也抬不起來了。


    郭承宣痛的直打滾,孟雲裳嫌棄他弄髒馬車,抬腳將人給踹了下去。


    此時路邊有不少人走過,看到渾身是血的郭承宣,尖叫著跑開,也有大膽的上前來查看。


    發現是郭家公子後,立馬跑去郭家報信。


    陸宸驍回城,暗衛們第一時間匯報事情經過。


    得知孟雲裳被郭承宣覬覦,他連王府門都沒進,直接拐去了郭家。


    不僅將郭承宣暴揍一頓 ,還挑斷了郭承宣的腳筋。


    郭家人仰馬翻的忙碌一晚,終於讓大夫替郭承宣接好手筋腳筋。


    然而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有禦史聯名上書彈劾,將郭承宣在西南苛扣軍餉,強搶民女的舊事全給翻了出來。


    元慶帝一怒,不僅擼了郭承宣在西南軍裏的職位,還以教子無方為由,收回了郭父兩江鹽運使的烏紗帽。


    一時間,郭家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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