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果然……”


    陸靈珠嚎啕大哭,淚水瞬間沾滿整張小臉。


    元慶帝被她的大嗓門給嚎懵,小京子連忙示意旁邊的宮女哄人。


    千萬不能把皇上給惹惱,不然吃苦受罪的還是靈珠公主和麗妃娘娘啊。


    宮女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一左一右地上前。


    擦眼淚,說軟話,手忙腳亂。


    唯有元慶帝靜靜地看著她們,腦海裏浮現懷安平時的小模樣。


    他不止一次見阿驍訓懷安,但從來沒見懷安哭過,更不可能像陸靈珠這樣嚎的儀態盡失。


    小家夥很多時候,都會理直氣壯的跟他父王辯駁,實在辯不過就會找幫手。


    比如他,比如母後。


    總之,小家夥老早就知道,沒有優勢時需要創造優勢。


    也知道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想要的東西,從來不靠他人,都是自己圖謀獲得。


    這才是皇家兒郎該有的樣子。


    “夠了!”


    元慶帝聽的厭煩。


    原本是奏折批累了,想出來走走、透透氣。


    現在反而更加煩躁。


    還不如回禦書房,繼續批改奏折。


    元慶帝轉身走上來時的小路,留下陸靈珠眼淚汪汪的。


    *


    這出小插曲很快傳進太後和麗妃的耳中。


    太後聽說陸靈珠為了替秦若依打抱不平,竟然不惜得罪皇上。


    氣的直罵陸靈珠是個蠢貨。


    “那秦家幺女就是個沒腦子的,死了就死了。哪裏就用得著替她打抱不平!”


    更不該為她,放棄跟皇上維護父女感情的機會。


    玉嬤嬤低聲安慰太後,“靈珠公主向來心思單純,或許等再大些就能明白太後您的用苦良心了。”


    “沒用的,陸靈珠連她母妃一半的心眼都沒學到。”


    跟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麗妃本人。


    她讓人把陸靈珠帶來自己麵前,細細詢問整個過程後,氣的麵色鐵青。


    “珠兒你糊塗啊!”


    “母妃,珠兒說的都是實話,為什麽你和父皇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


    “難道你也跟父皇一樣,嫌棄珠兒是女兒家,抵不上男嗣?”


    麗妃扶額。


    以前她無心爭寵,想著隻要女兒開心健康就好,所以也沒跟女兒說過陰暗麵的東西。


    但現在看來,她真是錯的離譜。


    靈珠這性子,若沒人護著,別說是皇宮大院,就連普通人家都活不下去。


    “母妃,父皇說懷安所有的榮寵都是他自己掙下的。可他明明比珠兒還小,平時除了嘴甜 就是會讀書了一些,也沒多不同啊,為什麽父皇要那麽寵愛他?”


    “你真不知道懷安為什麽得你父皇寵愛嗎?”麗妃終究還是不甘心,試圖引導女兒自己思考。


    陸靈珠沉思許久後,緩緩開口,“我隻知道,他是父皇和皇祖母想要的男嗣。”


    “以前皇姐曾說,懷安出身比我們低一等,不該事事立於我們之上的。”


    她說的皇姐,指的是陸靈珊。


    以前的陸靈珊仗著自己中宮嫡出,沒少打壓懷安。


    可不管她籌備多久,準備多充分,都沒有一次贏得懷安。


    陸靈珊不服氣,越挫越勇,卻也惹得皇祖母和父皇更加不喜她。


    “珠兒你聽母妃說,”麗妃扶住女兒的肩膀,語氣沉靜。


    “懷安得你父皇的寵愛,除了他是衡王世子,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投其所好,讓你父皇主動寵他。”


    “你想跟懷安一樣得寵,就必須跟懷安一樣能討你父皇歡心。像今天這樣當眾大哭,以後絕對不能再有,可明白?”


    “那怎樣才能討父皇歡心?我不如懷安會念書,也沒有他那麽嘴甜 ,記性沒他好,還不會做厲害的機關,我是不是沒希望了?”


    麗妃再次扶額,“你容母妃想想。”


    女兒資質平庸不如懷安,這已是既定的事實。


    那如何在有限的基礎上,另辟蹊徑的挖掘靈珠的優點呢?


    她得好好想想 !


    *


    小京子很快打聽到,陸宸驍夫妻倆不打算帶懷安去崔家赴宴。


    元慶帝一合計,第二天下朝直奔衡王府。


    沒讓人提前給衡王府傳信,也不讓門房通報。


    趕到懷安所在的練武場時,恰好就見懷安手持紅纓槍,對戰兩個持劍侍衛。


    劍上寒光閃閃,元慶帝眉頭一跳, 下意識就想喊住手。


    但讓他意外的是,懷安人雖小,但刺出的動作卻非常老練。


    避開劍尖的動作,也非常迅速,一看就知道下了不少狠功夫。


    孟雲裳身著大紅勁裝,滿頭青絲束成高馬尾,背著雙手站在場邊,時不時地提醒懷安兩句。


    也因此,懷安在兩人手下走了十幾招,仍然不見敗勢。


    眼見懷安體力逐漸不支,孟雲裳揚聲疲乏,“好了,今天到此為止。”


    小京子想見縫插針的宣布皇上駕到,被元慶帝給阻止。


    然後就聽懷安拄著長槍,奶聲奶氣的要求,“我還有力氣噠,娘親你再給我演一遍程家槍法的第五式好不好?”


    “不累嗎?”


    “不累不累,我現在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孟雲裳替他把額頭上的汗珠擦幹淨,縱身躍上高台,“好,那你再跟娘練一遍。”


    長槍入手,孟雲裳就像變了個人。


    從京城衡王府的內宅婦人,搖身一變,成了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將軍。


    元慶帝很吃驚,這樣的孟雲裳確實非京中貴女所能比。


    難怪她能收服阿驍,能教出不同尋常的懷安。


    母子倆,一紅一藍,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孟雲裳在前頭舞的虎虎生威,懷安在身後學的像模像樣。


    而練武場四周,站滿衡王府的下人。


    他們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抽空還能點評幾句。


    “雖然世子中途養傷休息了許多天,但這基本功明顯還在。”


    “豈止是還在,這輕功還更上一層樓了呢。”


    “那可不,畢竟這些天世子沒少被玄五玄七給追趕。”


    “還有鈴語,她的輕功可是王爺親口誇過的,有他們給世子陪練,能不進步麽。”


    “確實,人家有一個師父就很了不起了,可咱們世子師父排著隊的教呢。”


    “話可不能這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最主要的還是咱們世子天資聰穎,一學就會。”


    “那是,你也不看看王爺和王妃有多優秀。”


    “有這樣的小主子,咱們可真是太幸福了。”


    “誰說不是呢,王爺王妃和世子都是極好的人,能在王府當差是咱們的榮幸。”


    不同的聲音中,元慶帝側首問小京子,“你說他們為何這麽推祟衡王夫妻?”


    小京子試探著回答,“大概是因為王爺王妃仁厚,他們心有所悟?”


    “你說的對,人心都是相互的,因為他們仁厚待人,所以府中下人也都信服推祟。”


    就像治理國家,約束群臣一樣。


    “陛下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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