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法爾站在祭台下,抬眸望著貝爾緹亞斯漫不經心的將手中的火把隨手一扔,在他的眼裏幾乎和踩死一隻螞蟻沒有什麽兩樣,不值得一提。


    他忽然嗤笑了一聲,語氣不鹹不淡,卻暗含著一絲讚賞,“我倒是小看了這群王儲,一直以為都是些跳梁小醜,直到我看到他冷靜的神情下掩藏的那一絲癲狂,我才發現,他和我們沒有什麽不同,之前是我太過狹隘,他確實是值得合作的對象。”


    “所謂的瘋子的眼界嗎?還是說同類相吸?”穆葉歸輕瞥了他一眼,反問道。


    所謂瘋子都是有共同之處的,而她所認識的這些人除了瘋以外應該再加上兩個字——理智。


    瘋狂與理智並存,甚至遊離在這兩者的邊緣,不斷的試探著自己的底線,到最近就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曾經的菲修是,後來的水戚是,嫉妒、貝爾緹亞斯還有懶惰都是,但是這五個人之間卻也是有區別的。


    菲修真的將理智與瘋狂把握的非常準確,哪怕時時刻刻看上去都在發瘋,可依舊保持著幾分清明。與其說那是一個故意發瘋的理智者,倒不如說是一個瘋子擁有了理智。


    水戚在九月副本的時候被道霖的一槍打到額角,致使大腦前額葉受損。


    從那時候開始,原本應該算是一個惡趣味十足的陰謀者的他,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有辦法正確把握情緒的瘋子。水戚不過是看上去正常,但實際上所做的事情早已被情緒左右。


    所謂的理智,也僅僅隻是最初的本能還沒有忘記而已,至少他還記得自己的目的。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不可理喻。


    嫉妒本身就是一個情緒豐富、會放任自己的喜怒哀樂的奇葩,在七罪當中隻有他的情緒是最豐富也最難讀懂的。當感情複雜到了至極便隻剩下一團亂麻,連自己都分不清理不通,最後隻能肆意妄為、自暴自棄。


    在外人看來,嫉妒喜歡穿暴露的衣服,喜歡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的身材是因為他傲慢,但其實隻是來源於他的不自信而已。


    因為他是嫉妒,他嫉妒所有比他優秀的人。


    展現自己完美的身材就是為了告訴他們,他很優秀,不比任何人差,目的也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脆弱。因為自卑,所以才會嫉妒。渴求著不屬於自己的一切,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這恰恰就是他唯一的弱點。


    他行事肆意妄為,在某些方麵來說卻是跟一個瘋子沒什麽兩樣,偶爾情緒正常,但更多時候卻是會立刻翻臉不認人,瘋瘋癲癲不像是正常人。


    讀不通、摸不透……


    貝爾緹亞斯曾經是一個亡命之徒,某種程度上他才算是唯一一個見過地獄的存在,甚至可以說‘他自地獄而來,冷眼旁觀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卻無法引起他的絲毫動容,因為他的心早已在墜入深淵的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在他人的踐踏之中成長,心智早已堅定,冷漠將他的內心築起了高牆,隔絕著所有人的探視。一張麵具掩蓋了他所有的情緒,從此喜怒哀樂都與他本身無關。


    他是一個瘋子,無關於行為、性格、情緒,隻是單純的遊離在罪惡與善良邊緣的瘋子,不存在任何多餘的情緒,甚至可能心髒早已停止。一個連‘心’都沒有的家夥,就別指望他能夠正常了。


    可是,依舊忍不住想要用一首詩去讚美他。


    -


    在虛妄之中所綻放的迷途之花,


    初盛是青色,


    代表著堅強與生澀;


    而後是淺綠,


    仿佛易碎的碧玉。


    漸漸它開始了蛻變,


    那夢幻般的粉色,


    猶如波瀾之後頃刻歸為平靜的水麵。


    善變固執而又無情的你,


    渴求的究竟是虛假……


    亦或是謊言?


    可對我來說,


    你的存在才是最美的讚言。


    -


    貝爾緹亞斯擁有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與其說女氣倒不若說是超脫了性別的美,隻可惜他從未真心展露過笑顏。


    如果他會笑,那一定奇跡當中最美好的存在。因為那代表著黑暗過後的第一縷曙光,溫暖而又令人心向往之。無論有多麽的悲傷,希望總會到來。


    倘若將貝爾緹亞斯寓意為尚且處於黑暗中尚未來臨的光明的話,那麽懶惰便是光明之中一點一點將其遮掩的黑暗,最後隻剩下絕望與悲涼。


    一個自願被黑暗禁錮的瘋子。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出生的,隻知道他一直都是光明的代表,沒有人比他更加適合白色。隻可惜這個家夥的內心從來都不是純白的,就像是白色與黑色相對,有光的地方就注定了會有影子一樣。


    懶惰比起是光明的化身更像是黑暗的使者,他的瘋狂是與生俱來便有的本性,無法壓抑後最終放縱的結果。挑戰著所有人乃至規則的底線,他不在乎生命、不在乎任何人,隻是一味的想要唱反調而已。


    說他是瘋子倒像是對他的誇獎,因為這個家夥並不存在理性。


    除了上麵那些,其實還有朱厭,不過那些個都是喜歡動腦子的家夥,而朱厭隻是單純的有狂躁症外加腦子有病而已,屬於行為上的瘋子而非情緒方麵。


    “同類嗎?”嘉法爾斂下眼,低聲道,“並不是同類……”


    他並沒有解釋原因,隻是低喃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句。


    大火並沒有完全將人燃燒就被撲滅了,諾伊思看著那個已經被燒傷了一大片的人,輕聲道了一句對不起,隨後他望向王宮的方向。


    “王,這裏並沒有該死的人,他們還有用。”諾伊思冷聲說道。


    大概過去了短暫卻猶如一個世紀的幾秒,隻聽到空中傳來王低啞悅耳的嗓音,“回來吧。”


    “你先去找道霖的所在位置,然後來向我報告,我在王宮等你。”穆葉歸在思考自己失蹤的這三個月裏究竟發生了哪些大事情,她必須得試探一下。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在去應付一下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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