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是被疼醒的，昨晚上狠狠挨了一頓，雖說早挨打慣了，但昨晚上被打得嚴重了很多，他沒錢去醫院，就自己回家塗了點紅藥水。
顯然紅藥水沒什麽用，要不是實在太累，恐怕睡都睡不著。
現在他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嗅到了一股香煙的味道，突然，他渾身一凜，嚇得往床頭縮去。
在窗口位置，竟然坐著一個人。
見歐陽明醒了，孟樊在桌上的快餐盒裏掐滅了煙頭：“不好意思，你這屋子實在太臭了，抽了支煙熏一熏。”
“你怎麽進來的？”歐陽明吞了口唾沫，這房子是租來的，但為了安全，特地裝了防盜鏈。他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門口，防盜鏈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將門鎖著。
“你窗戶沒關緊。”孟樊偏了偏頭。
“這是九樓！”歐陽明呆住了，城中村的房子，樓層其實都不高，這一棟是最高的一棟，因為在這裏居住的都是些沒錢人，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件，連賊也不會惦記，所以根本沒有安裝防盜窗。
所以外麵的牆壁上，除了幾根亂七八糟的電線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可依附的東西，孟樊到底怎麽爬上來的！
“怎麽來的你就別管了，我找你談點事。”孟樊實在忍受不了房間的異味，又點了支煙。
歐陽明住的就是個小單間，估計從來就沒收拾過，沒洗的衣服到處亂丟，煙頭、啤酒罐、檳郎渣、吃剩下的盒飯……散發出一股令人惡心的異味，盡管比之熱帶雨林的瘴氣還差太遠，但此一時彼一時，能不聞還是不聞得好。
“你跟我有什麽事要談？”歐陽明狐疑的打量孟樊，他過得雖然窩囊，畢竟不傻。從孟樊昨晚的所作所為來看，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跟歐陽一一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孟樊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們不能在一起！”歐陽明頓了下，低聲說道。
“為什麽？”孟樊沒動怒，歐陽明畢竟是歐陽一一的親哥，這一點是沒辦法否定的。
“肖宇看上她了，他是肖局長的……”歐陽明說。
孟樊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了話頭：“我知道肖宇是誰，跟他打過交道，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他看上一一，那是他的事，一一喜歡的人，是我。”
“得罪肖宇，到時你，我，還有一一，都會有麻煩。”歐陽明眼神閃爍，帶著哀求。
“不，是你有麻煩。”孟樊指了指歐陽明：“肖宇給了你多少錢？”
歐陽明詫異的看著孟樊：“你……怎麽知道。”
“我用一根腳趾頭就想到了。”孟樊笑哼道。
“他給了我兩萬，說是訂金，等他跟歐陽一一事成了，會再給我。”歐陽明低著頭說。在孟樊麵前，他不敢有所隱瞞。
在地下賭場，孟樊打殘那些壯漢的時候，他在門口偷看到了。
“訂金……”孟樊重複著這兩個字，語氣一下變得陰冷起來：“你把你妹妹賣了？”
“一一欠我的！”歐陽明大聲反駁道：“是我在外麵當賊，甚至賣血送她讀書，她應該懂得知恩圖報！可她從來不替我考慮！我當時偷了別人的錢，她也在旁邊，隻要她說點什麽，我就能脫罪，沒想到，她給別人當了證人！害我蹲了一年！出獄之後，因為有案底在身，我任何工作都找不到，你看我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
似乎是觸及傷心處，歐陽明眼眶都紅了，眼神裏卻依然充滿怨怒。
“你的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的確是一個好哥哥，是一一虧欠了你。”孟樊走到歐陽明跟前，遞了一支煙給他。
歐陽明抬起頭來，遲疑著接過了香煙，孟樊又替他點上。
“跟了肖宇，有什麽不好，他花心是花心了點，可要錢有錢，背景也不錯。”歐陽明歎氣道，“我的確有私心，可終究還是為了她好，我是當哥哥的，不可能真把她推進火坑。”
“我不管你是什麽出發點，也不想去計較。過去的就讓它煙消雲散吧。”孟樊說。
“所以，你同意跟一一分開？”歐陽明以為孟樊鬆口了。
“不，我跟她不會分開，除非她真心實意想要離開我，不然，我不會放手。”孟樊堅定的說。
歐陽明悻悻的歎了口氣。
孟樊把隨身攜帶的一個黑色塑料袋放到黑漆漆的床單上，說：“你欠的高利貸，不會再有人找你討要，如果有人找你麻煩，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另外，這裏有五萬塊，兩萬拿去還給肖宇，跟他撇清關係，剩下的三萬，你隨便怎麽用。”
塑料袋沒怎麽係緊，放到床上後，鬆開了口子，露出裏麵紅彤彤的幾紮鈔票。
歐陽明盯著那錢，沒有去拿，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氣對孟樊說：“三萬不夠。”
孟樊沉了沉眉頭：“你不要搞錯了，這不是向你買一一的錢，因為她不是物品。你做為兄長，替一一做的那些事，我很感動，但換而言之，那是血脈親情，是你該做的，她指證你做賊，我也不覺得哪裏有錯，反而阻止了你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你成為現在這個樣子，是你自己的選擇，請不要把你的無能和懦弱，全都轉嫁到一一身上！”
“給我五十萬，我立馬跟一一斷絕關係，離開湘南市，再也不回來！”歐陽明顫栗著說道，連煙頭燙到了手指也渾然不覺。
“你走不走，都對我跟一一的未來沒有任何影響。我今天來，不過是給你一次改頭換麵的機會，好讓一一安心。”孟樊無奈的搖搖頭，拿起裝錢的袋子，“既然你不願意回頭，那就當我沒來過吧。”
說完，孟樊提著塑料袋，轉身就走。
歐陽明本想從孟樊身上套些錢，沒想到孟樊完全不按他的想法走，可再反悔已經來不及，等他爬起來追上去，孟樊早打開門走了。
“媽的，媽的！”歐陽明氣得全身發疼，眼裏閃過各種複雜的神情，也不知是後悔沒接受孟樊的錢，還是怨恨孟樊連五十萬都不肯給。
……
孟樊把錢隨手放在奔馳車的副駕駛，開著車離開了城中村。
歐陽明獅子大開口的要求，並沒太讓他感到意外。
一個爛賭鬼，還曾是個慣偷，或者，並不是曾經，恐怕現在歐陽明還在靠偷竊為生，不然他哪有錢生存！
這樣的人，要是能輕鬆的講通道理那就真是活見鬼了。
不過，給歐陽明五十萬，讓他滾蛋，從此再不出現在歐陽一一麵前，這筆生意其實是可做的，攤上這麽個哥，歐陽一一肯定很傷腦筋，從此不相往來也挺好。
但歐陽明值得信任嗎？五十萬也不多，夠花幾天？估計幾場牌下來就差不多了，到時他肯定又來要錢，所謂的斷絕關係，對這種人而言，就是一句屁話。
孟樊可不想去拿錢填這樣的無底洞，丟在水裏，好歹還能冒個泡。
“一一沒錢用，還得去做兼職，我直接給她，以她的性格肯定不會要，本來打算借歐陽明的手去給，現在也不成了。”孟樊慢吞吞的開著車，腦袋裏快速的思考著辦法。
張桂芸的電話這時打了進來。
“媽，什麽事？”孟樊趕忙接了電話。
“趕緊回來，到薛伯家吃飯，文卿過來了，說是好久沒見你，讓我約你見見麵。”張桂芸在電話裏說道。
“孟樊，你臭小子，回來怎麽不找我！趕緊回來賠禮道歉！”孟樊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又響起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看樣子站在旁邊插話，聲音比較小。
孟樊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禁眼眶一熱，原本以為隔了五年，會有生疏感，沒想到還是這麽的親熱。
這年輕男子，就是薛伯的兒子薛文卿，跟孟樊差不多大，兩人在一個醫院出生，一個小區長大，一個樓道裏玩耍，然後又在一起上學，最關鍵的是，還曾一起泡妞，一起打架……那真可謂是形影不離，焦不離孟的死黨。
“好，我這就回來。”孟樊油門踩到底，奔馳如箭似的飛馳出去。
四十分鍾後，孟樊把車停到華耀小區的停車坪，一溜小跑的上了樓。
薛伯家的門敞開著，薛伯正在餐廳收拾桌子，張桂芸在廚房門口摘菜，廚房裏則飄出噴香的氣味，應該是黃阿姨在負責炒菜。
“咿，文卿不是來了嗎？人呢？”孟樊進了門，左右瞄了幾眼，沒看到薛文卿，感到奇怪的問道。
“你來晚了，說是單位裏有點急事，回去處理了。”薛伯抬頭望了眼孟樊，回答道。
“你一天到晚在外麵跑什麽跑，大熱天的，公司給你放長假，也不知道在家多休息，要不然，你們不就見著了。”張桂芸一邊摘菜一邊埋怨道。
“單位有什麽事，比見我還重要，真是的！”孟樊失望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就在他坐下之後，一隻手突然從他坐著的沙發背後伸出來，快速的鎖住了他咽喉……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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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嗅到了一股香煙的味道，突然，他渾身一凜，嚇得往床頭縮去。
在窗口位置，竟然坐著一個人。
見歐陽明醒了，孟樊在桌上的快餐盒裏掐滅了煙頭：“不好意思，你這屋子實在太臭了，抽了支煙熏一熏。”
“你怎麽進來的？”歐陽明吞了口唾沫，這房子是租來的，但為了安全，特地裝了防盜鏈。他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門口，防盜鏈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將門鎖著。
“你窗戶沒關緊。”孟樊偏了偏頭。
“這是九樓！”歐陽明呆住了，城中村的房子，樓層其實都不高，這一棟是最高的一棟，因為在這裏居住的都是些沒錢人，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件，連賊也不會惦記，所以根本沒有安裝防盜窗。
所以外麵的牆壁上，除了幾根亂七八糟的電線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可依附的東西，孟樊到底怎麽爬上來的！
“怎麽來的你就別管了，我找你談點事。”孟樊實在忍受不了房間的異味，又點了支煙。
歐陽明住的就是個小單間，估計從來就沒收拾過，沒洗的衣服到處亂丟，煙頭、啤酒罐、檳郎渣、吃剩下的盒飯……散發出一股令人惡心的異味，盡管比之熱帶雨林的瘴氣還差太遠，但此一時彼一時，能不聞還是不聞得好。
“你跟我有什麽事要談？”歐陽明狐疑的打量孟樊，他過得雖然窩囊，畢竟不傻。從孟樊昨晚的所作所為來看，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跟歐陽一一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孟樊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們不能在一起！”歐陽明頓了下，低聲說道。
“為什麽？”孟樊沒動怒，歐陽明畢竟是歐陽一一的親哥，這一點是沒辦法否定的。
“肖宇看上她了，他是肖局長的……”歐陽明說。
孟樊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了話頭：“我知道肖宇是誰，跟他打過交道，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他看上一一，那是他的事，一一喜歡的人，是我。”
“得罪肖宇，到時你，我，還有一一，都會有麻煩。”歐陽明眼神閃爍，帶著哀求。
“不，是你有麻煩。”孟樊指了指歐陽明：“肖宇給了你多少錢？”
歐陽明詫異的看著孟樊：“你……怎麽知道。”
“我用一根腳趾頭就想到了。”孟樊笑哼道。
“他給了我兩萬，說是訂金，等他跟歐陽一一事成了，會再給我。”歐陽明低著頭說。在孟樊麵前，他不敢有所隱瞞。
在地下賭場，孟樊打殘那些壯漢的時候，他在門口偷看到了。
“訂金……”孟樊重複著這兩個字，語氣一下變得陰冷起來：“你把你妹妹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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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觸及傷心處，歐陽明眼眶都紅了，眼神裏卻依然充滿怨怒。
“你的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的確是一個好哥哥，是一一虧欠了你。”孟樊走到歐陽明跟前，遞了一支煙給他。
歐陽明抬起頭來，遲疑著接過了香煙，孟樊又替他點上。
“跟了肖宇，有什麽不好，他花心是花心了點，可要錢有錢，背景也不錯。”歐陽明歎氣道，“我的確有私心，可終究還是為了她好，我是當哥哥的，不可能真把她推進火坑。”
“我不管你是什麽出發點，也不想去計較。過去的就讓它煙消雲散吧。”孟樊說。
“所以，你同意跟一一分開？”歐陽明以為孟樊鬆口了。
“不，我跟她不會分開，除非她真心實意想要離開我，不然，我不會放手。”孟樊堅定的說。
歐陽明悻悻的歎了口氣。
孟樊把隨身攜帶的一個黑色塑料袋放到黑漆漆的床單上，說：“你欠的高利貸，不會再有人找你討要，如果有人找你麻煩，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另外，這裏有五萬塊，兩萬拿去還給肖宇，跟他撇清關係，剩下的三萬，你隨便怎麽用。”
塑料袋沒怎麽係緊，放到床上後，鬆開了口子，露出裏麵紅彤彤的幾紮鈔票。
歐陽明盯著那錢，沒有去拿，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氣對孟樊說：“三萬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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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五十萬，我立馬跟一一斷絕關係，離開湘南市，再也不回來！”歐陽明顫栗著說道，連煙頭燙到了手指也渾然不覺。
“你走不走，都對我跟一一的未來沒有任何影響。我今天來，不過是給你一次改頭換麵的機會，好讓一一安心。”孟樊無奈的搖搖頭，拿起裝錢的袋子，“既然你不願意回頭，那就當我沒來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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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明本想從孟樊身上套些錢，沒想到孟樊完全不按他的想法走，可再反悔已經來不及，等他爬起來追上去，孟樊早打開門走了。
“媽的，媽的！”歐陽明氣得全身發疼，眼裏閃過各種複雜的神情，也不知是後悔沒接受孟樊的錢，還是怨恨孟樊連五十萬都不肯給。
……
孟樊把錢隨手放在奔馳車的副駕駛，開著車離開了城中村。
歐陽明獅子大開口的要求，並沒太讓他感到意外。
一個爛賭鬼，還曾是個慣偷，或者，並不是曾經，恐怕現在歐陽明還在靠偷竊為生，不然他哪有錢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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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桂芸的電話這時打了進來。
“媽，什麽事？”孟樊趕忙接了電話。
“趕緊回來，到薛伯家吃飯，文卿過來了，說是好久沒見你，讓我約你見見麵。”張桂芸在電話裏說道。
“孟樊，你臭小子，回來怎麽不找我！趕緊回來賠禮道歉！”孟樊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又響起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看樣子站在旁邊插話，聲音比較小。
孟樊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不禁眼眶一熱，原本以為隔了五年，會有生疏感，沒想到還是這麽的親熱。
這年輕男子，就是薛伯的兒子薛文卿，跟孟樊差不多大，兩人在一個醫院出生，一個小區長大，一個樓道裏玩耍，然後又在一起上學，最關鍵的是，還曾一起泡妞，一起打架……那真可謂是形影不離，焦不離孟的死黨。
“好，我這就回來。”孟樊油門踩到底，奔馳如箭似的飛馳出去。
四十分鍾後，孟樊把車停到華耀小區的停車坪，一溜小跑的上了樓。
薛伯家的門敞開著，薛伯正在餐廳收拾桌子，張桂芸在廚房門口摘菜，廚房裏則飄出噴香的氣味，應該是黃阿姨在負責炒菜。
“咿，文卿不是來了嗎？人呢？”孟樊進了門，左右瞄了幾眼，沒看到薛文卿，感到奇怪的問道。
“你來晚了，說是單位裏有點急事，回去處理了。”薛伯抬頭望了眼孟樊，回答道。
“你一天到晚在外麵跑什麽跑，大熱天的，公司給你放長假，也不知道在家多休息，要不然，你們不就見著了。”張桂芸一邊摘菜一邊埋怨道。
“單位有什麽事，比見我還重要，真是的！”孟樊失望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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