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休整了半天的幾人又重新匯聚在一起。


    王河在會議室裏整理案件材料,而白浩言與曾國輝兩人一同重新審訊紅毛青年。


    起初,當紅毛青年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不會受到法律大幅度懲戒時,紅毛青年瞬間變得囂張,甚至想要直接推翻前一天王河錄的所有口供。


    他想要強硬的說這一切都是李沐和那位大叔的錯,與自己和“青龍幫”沒有任何的關係。


    然後白浩言簡單陳述了一下利弊。


    也沒說其他的。


    就隻是闡述了一下李沐的所作所為以及李沐所牽扯到的勢力,告訴那位紅毛青年那個李沐在市裏是一位多麽響當當的人物。


    別的白浩言和曾國輝不能保證,但槍斃個三四回估計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罷了。


    於是乎,本身重新建立起心理防線的紅毛青年徹底破防了。


    在這破防的狀態下,紅毛青年果真回憶了更多的東西。


    “李沐她當時拿了一把槍對準我們的頭,我們一開始肯定是不信的,我們就要上前打她,結果她實在是太過狠辣,直接對著我們的人就是一槍,其實……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就是我們本身青龍幫裏麵死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直接被李沐給打死的。”


    紅毛青年有些心虛,他本來是不想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他需要負責任,他不想承擔那麽多。


    青龍幫、青龍幫,一個一個青龍幫的,白浩言與曾國輝被紅毛青年都念的有些頭疼了。


    “等等,你現在說的一切都不要再提到青龍幫這三個字,就是一個民間的小混混組織,如果你非要給你們組織上一個檔次也可以,我們這邊就給你標記成黑惡勢力,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曾國輝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狠的話。


    本來還想反駁的紅毛青年瞬間就咽氣了。


    “說吧,那具屍體藏在哪裏了?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沒有說的,最好一次性說完,我們沒有耐心跟你來第三次。”


    白浩言的語氣嚴肅、其中帶著狠辣,把紅毛青年唬的一愣一愣的。


    “沒有了沒有了,這次真的沒有了。”


    紅毛青年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膽顫的望了一眼白浩言那帶著殺氣的眼神,又看看旁邊柔和的曾國輝,他下意識的就向往曾國輝旁邊靠近一點。


    “趕緊說吧,如果沒什麽事情就送你去少管所好好改造,以後也不要再幹這些事情了。”


    曾國輝溫和的語氣撫平了紅毛青年的心理。


    “我其實也不太清楚,她當時就用著一個麻袋裝人,哦,不對。”


    紅毛青年構思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才繼續說道:


    “當時,李沐跟我們說如果直接撞進麻袋裏肯定是不行的,畢竟這些血會流一地,等過一段時間血液就會發出腥味、發出臭味,這樣這裏死人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於是乎,在她的勸誘之下,我們隻能先將那人的血給放幹,就正好找了那條小溪,把血液排幹之後才重新裝進麻袋。”


    “事後,她把我們的手機全都收掉了,隨即叫了好幾輛空車,讓我們跟著她開到一棟別墅,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進去的,反正我們就是進去了,最後,在她的指揮下,我們挑了一處別墅的後院,挖了一個很大的坑,把屍體埋進去了。”


    “埋完當天,我們沒有填土,第二天我們是先用水泥把屍體全部蓋住,最後才填的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白浩言與曾國輝聽著,兩個人的腦子裏同時冒出了一個新的地點。


    李沐家的別墅。


    所有的線索仿佛在這一刻全部都串在了一起。


    白浩言的心理有一絲躁動,他發現了重要的線索,這線索雖然推翻前麵所有的思緒,可正好是這樣又給出了一條新的路線。


    至少,那個學生李沐可能是真的無辜的,他作為一個學生僅僅因為名字相同所以成為了受害者,這是有可能的,這也是為什麽所有市裏都盯著李沐。


    因為,他們可能真的不知道那個惹到他們的李沐是男還是女!


    好通透的邏輯,但,這邏輯通透的有些不對勁。


    白浩言瞬間就壓下了心中的悸動,他現在隻會給這種可能性標上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就算後續還有別的線索,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其中或許有別的事情發生。


    而曾國輝,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怪。


    他想到了另一層邏輯,有沒有可能是故意以這種情況幫男李沐洗白呢?


    男李沐失憶的一年裏究竟幹了什麽,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謎團太多。


    但擁有豐富經驗的曾國輝與白浩言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不會輕易下定論,因為那樣很荒謬。


    於是乎,他們在確定紅毛青年再也說不出什麽東西時,把紅毛青年關回去了。


    他們兩人並沒有急匆匆的去會議室分享成果,反倒是去廁所放了個水,同時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嚐試讓自己保持冷靜,能夠冷靜對待每一次分析。


    “走吧,去跟他們說一下這個消息,至少我們稍微往前推進了一絲,雖然不知道是否正確。”


    曾國輝拍了拍白浩言的肩膀,故作輕鬆的說道。


    “行,接下來又有的忙了,至少那具屍體我們需要先找到,否則就真的麻煩了。”


    曾國輝同意,兩人便走向了會議室。


    李沐在手機上專門導航了一家圖書館,他去一家氛圍最好,環境最安靜的圖書館裏麵。


    同時,他還花錢訂了一個小房間。


    在這個房間裏麵,肯定沒有人能夠成功的監視他,畢竟不可能貼著臉盯著自己吧?


    至於監控,這個沒所謂,總不能監控能夠精確到自己寫的什麽東西吧?有這技術的話,那早就……


    李沐在心中忽然收回了這個吐槽。


    “算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吐槽,有房間就是安全。”


    至於說有人行凶的問題,第一,進圖書館要過安檢,且他訂的房間在八樓,他真的不信會有這麽顛的爬到圖書館樓頂在爬下來,那太過分了。


    抵達圖書館,李沐掏出手機,搜索先前媒體報道周記的一切信息。


    其實,周記總體的時間線是很簡單的,他每周一到周五都是十點到學校,晚上九點鍾離開,周六的話是十一點,也就是為什麽李沐今天去的那麽早,卻還等了那麽久的原因。


    每周六晚上六點半,他會邀請一些門口的媒體進學校,對一些成績優良的學生進行采訪。


    媒體曾問過他原因。


    周記的原話是:“學生總是會有一種麵對老師的緊張感,讓他們接觸鏡頭其實是讓他們不緊張,如果在全國觀眾麵前都能夠鎮定自如,那我相信他們高考的時候最後都能夠正常發揮。”


    周記說,若不是擔心影響孩子們學習,他都想要每天讓一群媒體進來采訪一下他的好學生。


    至於錢……


    對周記來說,錢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的這番話受到了一群家長、老師以及群眾的簇擁。


    周記這個為學生鞠躬盡瘁的好校長的形象也都是這樣一步一步慢慢建立起來的。


    李沐當然會專門的去搜一下小帖子,那些小帖子沒有流量,但說的大部分都是正事。


    匿名1:“放屁,這個形象完全就是偽造,他永遠都隻給前一百名這些機會,以外的人他完全不看一眼,還談心?你們當真以為他不勢力?”


    匿名2:“說真的,他真的是喜歡男孩啊,他完全不喜歡女生好嘛,我朋友他就是被迫轉學,因為沒有人信他,他爸媽都不信他,就是因為那個賤校長自己樹立的形象,所有人都倒向他。但其實,我們說的都是真話,我那個同學還得了免疫力缺陷綜合征,結果他爸媽說他在外麵亂搞……”


    匿名2:“(抱歉,帖子字數限製,以下續上剛剛那個帖子)最後,他就是完全被他爸媽拋棄,而那個人麵獸心的周記卻一直還受到大家的愛戴,他不就是用錢買人心嘛?為什麽大家都會信呢!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我前天……我感覺我也病了,我也想死了,我死了爸媽肯定會開心的吧……”


    ……


    往下,有很多條控訴周記的帖子,這些帖子很真切。


    這麽壓抑的學校,竟然沒有人自殺,還是說所有自殺的消息全都被周記一個人壓下來了呢?


    李沐認為大概率是後者了。


    “所以,其實如果自己幫君子出計劃,在道德上不算壞人,我依舊是個好人,隻不過用了別的方式懲治黑暗,就是說,我應該是對的吧?我做的事情應該是對的吧……”


    李沐在房間裏喃喃自語,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他真的很猶豫,他心底的那條底線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夠邁出這一步,有了一次與虎謀皮,那下一次呢?那以後呢?


    可是,場麵所有的局勢都在逼他自己啊。


    李沐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當他孤身一人走進信海高中的時候,他就不得不殺掉那兩個人。


    他,從早上下決定就已經入局了。


    但他還沒有完全說服自己去殺人,哪怕隻是一個幫凶,他還要在勸服一下自己。


    於是乎,他在圖書館的桌子上爬下了,腦子裏回憶著一幕又一幕這半個月來經曆的一切。


    是的,沒錯,這麽多的事情都是在這短短半個月之內發生的!


    兩個小時後,李沐終於下定決心。


    他打開了手機。


    李沐:“你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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