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餘燼穿過庭院,前方有石燈一盞盞點燃,搖曳的火光下,自己正置身於一片竹林裏,前方遙遠處隱約有一座竹樓,腳下是一條石板路延伸而去。


    在路兩邊雕刻著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白虎雕像,殺伐且霸道,每一座白虎石像眉心處皆有著有一條醒目的豎痕,這是餘氏的家族象征,三目白虎!


    餘燼看著那些白虎石像眉頭皺了皺,不過他沒有停下來,而是快速朝著竹樓而去,隨著他的移動,兩邊的石像上那一雙雙虎目,竟也詭異地跟著他移動。


    片刻後,餘燼來到了竹樓前,兩道隱晦的目光前後掃視在他身上,又迅速掠開。


    餘燼正要走進去,一道極為隱晦的氣機將他鎖定,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人可以進去,刀留下。”


    餘燼既沒有進去,也沒把刀留下,反而手指推動著刀柄,長刀出鞘一分。


    此時,竹樓內卻傳出一個冷淡的聲音,“由他去吧,一個鍛骨期你就算給他手裏拿著一把魂武,他也放不出一個屁來。”


    鎖定餘燼的氣機瞬間消失,餘燼鬆開按在刀柄上的手,走進竹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足足有一人高的四方大鼎,鼎身雕刻一輪赤陽,周身有著一圈圈赤色光環環繞。


    而在四方大鼎的上空,正有一株懸浮在空氣中的紫色奇株,一陣陣說不清楚的詭異氣息從中撲麵而來,妖異至極!


    餘燼心湖間忽然響起一道輕咦聲,“九葉攝魂花……”


    來自於體內仙籠的聲音,正是屬於那張笑臉麵具,餘燼心中微動,這些年這家夥除了每次自己進入仙籠的時候會跳出來嘲諷他,很少會主動開口。


    “什麽是九葉攝魂花?”餘燼在心中詢問。


    “天地奇株的一種,隻有吸取足夠的能量就能長出一枚葉子,等到九葉生出便是妖花成熟的時候,這東西對神魂大補,正好合適不死雀,沒想到這種低等世界,會有這等天地奇珍,小子你運氣不錯,快拿下它吧!”麵具讚歎道。


    “九葉……可是它一片葉子也沒有!”餘燼心中一動,身體卻一動不動,“不對,你從來不主動開口,更別說提醒我這些!”


    “嘖嘖,本尊一片好心,取不取你自便!”


    麵具發出冷笑,然後徹底沉寂下去,似乎根本不在意餘燼信或不信!


    餘燼想了想,下一秒身形一動,一把抓向那株九葉攝魂花。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碰觸到攝魂花的時候,妖花下方那尊大鼎突然震動,赤色光環猛然暴漲,將他一下彈飛了出去!


    竹樓上方,之前那道冷淡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勸你還是不要亂打我這裏的主意,攝魂草上有赤陽鼎的封印結界,除非你有六境實力再加上修煉極寒功法,否者想都別想破開!三年過去了,我以為你會有一點長進,沒想到你還是一樣的衝動魯莽……”


    站穩身形的餘燼微微皺眉,攝魂草……這與麵具說的九葉攝魂花似乎不太一樣,可他目光依舊盯著妖花不放,甚至手掌摸向腰間的刀刃。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樓上的聲音有點惱怒,“你若是能破開這封印,這攝魂草我送你又何妨,隻是你行嗎!?”


    餘燼看向竹樓二層,“我過來,不是為了聽你訓話的,你到底有什麽事?”


    樓上冷哼了一聲,“你除了會闖下一個又一個大禍之外,你對餘氏而言有過半點的用處,這就是你跟你爹說話的態度?”


    餘燼一臉平靜,“娘親失蹤之後,你有問過我們兄妹的死活嗎?你心中除了餘侯府之外,可還將任何人放在心上,我不會攔著你們餘氏的王圖霸業,可我的路也不用任何人指手畫腳!”


    腳步聲從樓上響起,一道中年身影緩緩走下,中年人不僅長相英俊不凡,更有一雙讓人過目不忘、深邃如淵的漆黑眸子,而且他眉心處有著一條呈現淡紅色的醒目豎痕!


    除了吸引人的樣貌,他身上還穿有一件顯赫白袍,上麵穿銀繡金,袖口和胸口處的白虎家徽,代表著他尊貴無比的身份。


    餘慶一,餘氏當代家主,荒州三大諸侯之一!


    “你娘親的事,你放不下,我懶得理會,你要走自己的路,餘氏也不管,因為你從來沒有能讓餘氏正視的資本!”餘慶一凝視著著餘燼,“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做到,小蝶的路由她去選,你不能插手!”


    餘燼明顯眼神一沉,“你什麽意思?!”


    “半個月之前,柳王想要和我餘氏聯姻,他們選中了你妹妹小蝶。”餘慶一麵無表情,“你的路餘氏讓你自己選了,那小蝶的路就沒得選!”


    餘燼猛地抬頭,一股壓抑著的殺氣從那雙黑眸裏湧動,他死死盯著父親餘慶一的臉,一字一句說道:“不可能!你,休想!”


    餘慶一看著餘燼,臉上沒有丁點的情緒起伏,“從你們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要遵從餘氏的意誌,你不例外,你妹妹也不例外,你隻是運氣比較好,是個無用的廢人。”


    餘燼手掌按住腰間的長刀,可下一秒,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拍飛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牆上!


    餘慶一雙手負後,身上明明沒有一絲一毫的元力波動,但整個竹樓內部的空間,都仿佛被徹底凝固,餘燼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死死壓製在牆上!


    餘慶一看了眼他腰間那柄生鏽長刀,淡淡道:“收起你那些無用的憤怒,這件事由不得你來決定,我找你過來,隻是讓你清楚知道這一點。”


    “小蝶知道這件事嗎?”餘燼眼神泛冷,他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他動作變得緩慢無比!


    餘慶一微微搖頭,“不需要她知道,多少人想嫁入柳王府都未能如願,你應該為她高興才對!”


    餘燼握緊拳頭,“難道為了餘氏,就什麽都可以犧牲嗎?”


    餘慶一斬釘截鐵道:“是!”


    “你,做夢!”餘燼近乎咆哮,他身上突然詭異地浮現黑色的火焰紋路,空間中仿佛有著一聲憤怒的雀鳴同時響起,那原本束縛住他的泥潭一下被打得破碎,他衝向餘慶一,眼神猙獰可怕!


    餘慶一微微皺起眉,似乎根本沒有預料到餘燼能衝出他所營造的“氣場”,就在餘燼衝到身前的前一秒,他抬起手掌就要一掌拍下!


    可突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不對,餘燼並沒有衝向他,反而朝著另一個方向掠去,他回過頭來,不禁眉頭大皺。


    餘燼繞過餘慶一,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一下來到了那尊赤陽鼎前方,在任何人都察覺不了的空間裏,仙籠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一絲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黑霧漂浮而出,最後纏繞在了餘燼指間。


    “赤陽鼎非你能破,你還要做多少次無用功,才會肯罷休……”餘慶一冷冷開口,隻是話沒說完,餘燼已是一掌拍在了赤陽鼎上。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當那一圈散發著赤陽力量的封印光環碰觸到餘燼手掌的時候,突然煙消瓦解!


    餘燼一手抓住了那株九葉攝魂花,緩緩轉身,“你說過我要是能拿到,就當送給我。”


    餘慶一罕見的眯起眼,“你做了什麽?”


    餘燼沒有回應,握著那株九葉攝魂花,風輕雲淡地向外走,“小蝶,還在家裏等我,如果沒什麽事情,我要回去了。”


    餘慶一看著餘燼,直到他快走出竹樓,才道:“一年後南州的使者將會登門提親,族山內部已經同意了,小蝶的事情不會改變,這是你們兄妹二人的命運!”


    餘燼腳步不停,“我知道,我也沒抱著能說服你的希望,但我不信命運,隻要我足夠強。”


    “隻要足夠強……”餘慶一似乎神情恍惚了一下,他喃喃自語道:‘’不信命運,都是自以為是的天真罷了,你娘親當年也不信。”


    餘燼的腳步頓住,“每次見你,你都要住在不同的地方,你就真的那麽怕死,難怪當年娘親失蹤,你一聲不吭。”


    “在這餘侯府,我住哪裏,並不是由我安排的。”餘慶一不鹹不淡地回答道:“就像你從小覺得這餘侯府像是一個籠子,我也覺得像,但是我不像你,那麽沒用還那麽囂張。”


    餘燼聳了聳肩,說道:“你放心,有一天我會將這話還給你。”


    說完,餘燼跨出竹樓,走進黑暗當中,等到達那條青石板路的盡頭,他轉身看向遠處,確定沒人看見自己後,他將目光對準了路邊那些威武雄壯的白虎石像……


    餘慶一一直沉默地看著竹樓外,片刻後才回過身,視線掃向那尊赤陽鼎,皺起眉來,‘’他剛才到底做了什麽?”


    竹樓二層,此刻一道宛如小山一般的魁梧身影正跪在地上,身上那套厚重的虎紋盔甲, 有著一縷縷黑色的元力煞氣飄蕩。


    餘重三低頭看著地板,“攝魂草可是虎咆營花費了天大力氣拿回來的,大哥千辛萬苦秘密從王侯戰場返回,也是為了將它帶給餘傲,現在為何這般輕易讓這小子拿走?”


    “既然話說了出口,那送他又何妨。”餘慶一負著雙手,一步步走上二樓,“就算沒有攝魂草,我也會找別的東西代替,傲兒在第七境再進一步隻是遲早的事情。”


    跪著的餘重三目光一動,“餘傲和餘天都是餘氏下一代的希望,小蝶原本也算,隻可惜……那柳王府……”


    “隻要是為了餘氏,任何犧牲都值得!”餘慶一背對著餘重三,一擺手便將話語打斷,然後話鋒一轉,“你有沒感覺,餘燼跟三年前有什麽不同?”


    “一樣的狂妄。”餘重三評價道,“不過,他的眼神改變了,雖然一樣狂妄,但是似乎藏了什麽東西,我有種感覺……他可能和我走過同樣的路。”


    “什麽意思?”


    餘重三抬頭看著餘慶一的背影,“他每次要出手時,眼神都會變化,那是隻有經曆過極致殺戮才會有的眼神,如同我帳下那幾位殺戮魔將,那眼神裏有著對於一切的冷漠!他手上絕對染過血,而且是很多很多的血!”


    餘慶一沉默片刻,“可是他身上卻沒有經年累月形成的殺氣。”


    餘重三點頭,“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是,那種眼神騙不了人!”


    “你讓人查一下,餘燼這三年究竟去了哪裏,在我沒離開荒州之前查清楚。”餘慶一負著雙手,白虎袍上有著元力流轉,空間似生漣漪,“我倒是希望他沒有那麽弱,不然白白浪費了他娘親留下的東西。”


    “這些年,外界一直有人打探劍山留下來的那件東西,我懷疑那群餘孽沒有死幹淨,要是讓他們知道餘燼的存在,會不會……”


    餘重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餘慶一出聲打斷。


    “從劍山消亡那刻起,跟它有關的人和物都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不是你我,或者整個餘氏需要去擔憂的事情。”餘慶一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餘重三,“你,還想跪在這裏多久?”


    餘重三再度低下頭:“從我成為護道者開始,小蝶從來沒有開口求過我……不經大哥同意在議事殿上幫餘燼解圍,便是錯。”


    此刻,被稱為荒州戰場魔神,殺戮無數的餘三爺,在餘慶一麵前卻像是一個認錯受罰的孩子。


    餘慶一緩緩蹲下身,伸手擦了擦餘重三虎鎧護肩上的猛獸,“餘燼的生死,由他自己做主,若是他死了那也比背負著那座深淵前行好,所以他想闖什麽彌天大禍,就由他去。”


    說著,他拍了拍餘重三的肩頭,“把我今日跟你所說的一切記在心裏,下去吧。”


    餘重三低著頭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正要離開。


    忽然,餘慶一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株攝魂草是你帶來這裏的?”


    餘重三腳步微頓,“聽聞大哥需要攝魂草,我便讓人提前從靈草園取來了,隻是沒想到會被餘燼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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