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深怕她睡著就不會再醒過來了,懷裏的人一沒動靜,他便一直喊,“楚妍?跟我說說話。”


    楚妍迷迷糊糊感覺到耳邊一直有聲音環繞,有人在一直喊她,想要留住她。


    她的眼皮很沉重,睜不開眼睛。


    身體的溫度一直在上升,楚妍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白皙的臉蛋紅彤彤的,嘴唇卻沒有血色。


    “楚妍,醒一醒?”


    霍雲深堅持不懈,用手拍著她的臉,力度不重,但她隻是皺起眉毛,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見楚妍有意識,他低著聲音,“你跟我說句話,隨便什麽都好。”


    她也想說話,可嗓子就隻能發出聲音。也算另一種方式的回應。


    情況不太妙,高燒一直不退的話,對楚妍的腦子又是一種不可逆的損傷,無異於雪上加霜。


    她以後會徹底變成一個傻子?


    霍雲深頓時愧疚的五髒六腑的一顫,他要是安排的再好一點,不輕易把她帶出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一切?


    天光早已大亮,溫度緩緩升高,看太陽在天空的位置,他大概能知曉是在什麽時間段。


    江的兩岸很光禿,零散的幾棵樹是點綴,而單一灰暗的顏色是逆境中的底色。


    霍雲深隻能抱著楚妍坐在岸邊,他心急如焚,默默等待著救援。


    隻祈禱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不想食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楚妍的情況並不樂觀,起先還會有回應,後麵怎麽喊都沒有反應。


    霍雲深慌了神,把人好好的安置在地上,雙手浸泡在涼涼的江水裏,泡到感覺遲鈍,手沒有一點熱的感覺,他再把手鐵在楚妍的額頭上。


    就這樣,一趟又一趟。


    物理降溫有效果,在霍雲深肢體麻木時,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晃晃悠悠,靈性的眼睛也精準的定位在他的五官上。


    “我夢到,你沒有食言,帶我回家,還接我放學。”


    楚妍氣息虛弱,說話的聲音如蚊子一般,她嘴唇幹澀發白,病態的美在她身上展現,“我以後肯定好好聽你的話。”


    霍雲深把人重新抱在懷裏,“好。”


    ——


    等到救援的來臨,天色漸晚。


    楚妍看到不遠處有人興奮的跟霍雲深招手。


    “老大,我來救你了!你別害怕!”


    楚妍想著自己終於得救了,幹些上蒼的垂憐,沒讓她直接交代在這,她打趣一句,“他挺幽默的。”


    霍雲深可不這麽想,他總覺得手底下有些人神經大條。


    因為來了不少人,大家就聚在一塊,所有人都等楚妍跟霍雲深吃東西修整。


    “我以後再也不想挑食了。”


    楚妍是又餓又累又困,發燒的緣故,腦子都是糊塗的,睡了好久都在跟病魔做鬥爭,壓根睡不好,越睡越難受。


    她應付的咬著麵包,邊爬起身,“我們走吧,我不要待在這裏了,身上好難受。”


    唯一一個女生說好了,那就沒有道理多做停留。


    把東西收拾好,就準備走了,附近沒有通車,得一塊走上一段路。


    霍雲深牽起楚妍的手走在前麵,兩人身後跟著好些人。


    一行人並沒有走出多遠,身後方就有一陣騷動,荒草裏竄出一個又一個的身影,氣勢洶洶的朝著他們來。


    “怎麽又追上來了,真是煩死了。”


    “別抱怨了,趕緊先把人甩開,避免正麵交鋒。”


    楚妍被霍雲深拽著跑,兩方人展開拉鋸戰。


    對方人數完全在他們之上,打起來勝算很低,楚妍大概分析了一下狀況,死命的跟著跑。


    “老大你先跑,我們去吸引火力,到時候老地方去找你。”


    這麽一句話飄蕩在身邊,楚妍就看著霍雲深的人分散開來。


    場麵亂成一鍋粥,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時間越晚,江邊的溫度越低。


    楚妍體力不好,長時間不運動,兩條腿跟灌鉛一樣,回頭看了一眼,沒留意腳下就摔在地上。


    沒敢顧上疼不疼就爬起身,霍雲深回身愣住,追他的人並沒有變少,這次對方是有備而來,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你先跑。”


    “啊?”


    楚妍一動不動的站著,沒等霍雲深繼續回應,就看見他跟人正麵動手,大概十幾個人圍堵著他。


    她站在外圈,看不清他的身影。


    霍雲深是練家子,楚妍見識過,底蘊是不錯的,但是對方人數占了上風,他身上還負傷,結局毫不意外會敗下陣來。


    這一場打鬥是生死局,全下的死手。


    楚妍目睹著霍雲深硬生生的扛了好幾拳,咬著牙讓她快走。


    要是走的話,她真是個畜牲!


    沒有多想的時間,楚妍上前幫忙,有點兒不顧一切的姿態,連著把幾個人踹開,跟他背靠背站在一起。


    “小心一點,我沒事,你不用顧著我。”


    給霍雲深稍微定定心,楚妍加入打鬥,她勢頭很猛,專挑致命點打。


    隻要被她鑽了空擋,就瞄準了後腦勺狠狠的捶,讓人猝不及防。


    對方的人明顯被嚇住,幾個大男人沒見過類似於像楚妍一樣,招招致命的女人,身手不凡,身子又嬌小。


    大部分人的火力瞄準她都遊刃有餘。


    霍雲深處理完幾個人,才目睹到楚妍下死手的模樣,麵無表情,與平時判若兩人。


    平時,能在她的臉上看見天真無邪,眼睛裏感觸到純粹幹淨,這一刻,她的眼裏冰寒一片,隱隱的還有一絲瘋狂。


    楚妍活動開身手,喘著粗氣,雙腿發軟,一用力深呼吸,下一秒就會往後栽倒。


    一個人的臉色不對,是很快能被察覺到的。


    她身體撐到了極限,不想拖累霍雲深,“你快走,我善後。”


    人生這一輩子,許多事情,可能在發生的不久後,你就要付出行動去償還。


    楚妍想說很多話,有沒有這個機會還不知道。


    她跟沒吭聲的霍雲深一同衝向中間為數不多卻訓練有素的對手。


    兩人默契度拉滿,配合到位,把剩下的人解決之後,又靠坐在一起,休息了幾分鍾,怕還有意外,踩著夜色趕路。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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