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妍幫管事局解決了機密外泄的風波,可謂一戰成名,向來沒幾分好臉色的寇老爺子,都對她讚賞有加。


    她還真是有點兒受寵若驚。


    從辦公室出來,楚妍長長的舒了口氣,人生不易,全靠演戲。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自己的地方,癱在椅子上,一動不想動,接到霍雲深打來的電話,按下接聽,楚妍卻沒吭聲。


    “立功了?”


    “嗯。”她意外道,“消息傳的這麽快?連你都知道了?”


    霍雲深想順著她的話下台的,有人找好借口,何樂而不為,他還沒出聲,邊上走來走去的助理聽著了。


    酸了吧唧的開口,“與其說消息傳的快,不如說此人一直關注著。”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霍雲深取消了免提,他隻想聽她的聲音更為真切一些,沒想到會有助理這根攪屎棍。


    助理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能活吞了他,灰頭土臉的拿著東西溜出了門。


    兩人在交流,楚妍自然是沒有打斷的,她聽見沒動靜了才輕笑出聲,心情藏不住的愉悅,仿佛雲開霧散。


    “這算是霍哥的小細節?”她不吝嗇的誇讚道,“挺好。”


    楚妍隨口一誇,那霍雲深就好似一步登天,語調開心不止,“在管事局,還習慣嗎?”


    待了有段時間,不習慣也得習慣,她淡道,“你問晚了,早些問,我肯定是要說不習慣的。”


    “再等些日子。”霍雲深語氣堅定不移,像是一股有胳膊粗的麻繩,拽著穀底幾近絕望的人,尤其的有力,“霍哥,接你回家。”


    楚妍千言萬語化為烏有,軟著聲答應道,“好。”


    ——


    夜晚的沙塔斯,b區起了風沙,沒有墨鏡的保護,沙子不偏不倚的就是要撞進眼睛裏。


    霍雲深的車停在路邊,車窗半開著,他點著煙,一口接著一口的吸入肺裏,冷不丁的被嗆住,啞著嗓子咳了兩聲。


    “抽的這麽猛,趕著歸西?”


    漼漼掄起礦泉水丟進他懷裏,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將枕頭放在右側的車窗下,人躺下,閉目養神。


    兩人好歹身體裏留著同樣的血液,可見麵完全沒幾句話可交流。


    如出一轍的冷淡。


    霍雲深啟動車,一腳油門到底,飆車飆到了霍家大院,車隨意的停在門口,他下車,路過後車船,悲憫似的敲了敲,提醒後座的人到地方了。


    他先一步進門,看到長輩,一一招呼過,找地方坐下,正襟危坐。


    “你妹呢?不是讓你把她帶回來?”霍柏開口便是質問的語氣,極度的引人不適,奈何輩分高是長輩,無人敢有意見。


    他的脾氣不想受也得受著,霍雲深是深有體會,有問必答,“在車裏睡著了,喊過她了。”


    話落,漼漼及時的走進客廳,她倒是隨意,懶懶散散的窩在沙發裏,抱著個枕頭哈欠連天,無視了束縛的規矩。


    比起名正言順還拘束的霍雲深,大宅更像是漼漼的家,而前者是個客人。


    人到氣了,霍柏麵色還要好看不少,他無奈的瞥了眼漼漼,眼裏一如既往的全是虧欠,不忍斥責她,“先吃飯,吃完早點休息。”


    漼漼是個見好就收的,態度不怎麽樣,喊她還是會有行動,她從沙發轉到餐桌上,徑自夾菜吃了起來。


    “爸…吃完飯我有事和你說。”


    霍柏應了聲。


    偌大的宅子裏,多數的時間都是冷冷清清的,他膝下的兒女回來的次數不多,湊到一塊同回來的機會更是單手就能數的過來。


    人老了,就格外珍惜團員的時刻。


    飯菜不是很和霍雲深的胃口,象征性的吃了兩口,好幾次想開口,又欲言又止,猶猶豫豫,喂進嘴裏的東西,如同嚼蠟。


    他的異常,霍柏是瞧出來了,“你有什麽事要說就說。”


    霍雲深也不客氣,直言道,“爸,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我在國內就有妻子,她如今在c區的管事局,有空,我想帶她見見你。”


    餐桌上隨著他聲音的停止,陷入了安靜,霍柏沉默不語,反反複複挑著麵前涼菜裏的香菜,樣子認真極了,不知有沒有在聽霍雲深說話。


    “哥,你那麽著急給我找嫂子?”


    誰也不知道漼漼打的什麽算盤,破天荒的幫著說了好話,“爸,我見過嫂子,人挺好的,漂亮又能幹,見見吧,你不會失望的。”


    霍雲深聽著她說話,莫名的心揪成一團,皺巴巴的發緊,不適感圍繞在左肋間。


    “你妹都這麽說了,想來是不差的,你定個時間,帶回家吃飯吧。”霍柏不冷不淡的鬆了口。


    隻要同意了,便是好事,其他的,霍雲深一律不管了,他在飯桌上坐到結束,等長輩離桌,他才上樓。


    樓梯寬敞,兩人並排走並不擁擠,漼漼的馬丁靴塔在板上,響聲悶悶的,她追上霍雲深的腳步,“楚妍就算是寇家千金,也還是高攀了我們霍家,爸見了她,不會滿意的。”


    “那你在飯桌上,為什麽要幫我說話?”


    霍雲深和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沒有任何共同語言,兩人的關係又算不上惡劣,可憑空就能生出對立的敵意。


    “不過是想看看楚妍她狼狽的樣子,我這人就這麽奇怪。”


    楚妍對漼漼而言就是活生生的獵物,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所以她想讓她來家裏坐坐。


    霍柏是怎樣的人,她心裏有數,肯定是會使盡全身解數百般刁難。


    上樓二樓,漼漼沒再說話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間,留霍雲深站在原地,遲遲沒動,眉眼低垂,不知在思考什麽。


    直到夜深,霍雲深才洗漱休息,他躺在床上,渾身放鬆不下,在這撞宅子裏,他沒有任何的歸屬感,反之極力排斥。


    可他身不由己,人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生。


    霍雲深側身,手伸進枕頭底下,摸出他沒能來得及求婚送出的鑽戒,攥在手心裏,有菱角的鑽石摩擦過他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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