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趙燕來就把家裏的東廂房收拾了出來,次日中午,趙燕來連拖帶拽的把馮芸弄進了家門。


    馮芸拒絕了一路,到了地方,她還是推拒。


    “不行,燕來,你給了我和我兒子一份工作我們已經很感激你了,再住你家像什麽了?便宜占太多,咱倆的關係就變味了。不行,我得回去,你讓我回去。”


    “哎呀,回什麽!”


    趙燕來一身的牛勁。


    她猛地一扯馮芸的胳膊,強行把馮芸推進了屋子裏,隨後按著她肩膀,讓她坐在床邊。


    “咱倆從穿襠褲的時候就一起玩,到現在幾十年過去了,你對我來說比家人還親。”


    她掏心窩子地道:“馮芸,你記得不,我剛生完蘇婉的時候身體不好,我婆家和娘家人沒有一個來照顧我,隻有你雷打不變地伺候完了我整個月子。”


    “那時候咱兩家都窮,蘇建成個王八犢子,連家裏的雞蛋都舍不得喂我吃一個,你卻能舍得宰你家的老母雞給我燉湯喝。”


    說著,趙燕來紅了眼眶。


    “這些年你在婆家過的什麽日子我都清楚,之前是沒能力幫你脫離苦海,現在我趙燕來發達了,自然要拉你一把。”


    馮芸咬著唇,強忍著淚水地道,“我決心來了京城,就不會再回去了。員工宿舍除了晚上上廁所不太方便,其他地方都挺好的,你真不用這樣……”


    趙燕來也是剛接手廠子,對廠子的員工宿舍了解不多,還是馮芸跟她私下裏念叨了一嘴。


    說女廁在男廁的裏麵,她半夜去上廁所路過男廁門口,看到五六個光著膀子的大老爺們聚堆抽煙,嚇得她掉頭跑回去,憋了一宿的尿。


    趙燕來聽了後就琢磨著法子讓馮芸從員工宿舍搬出來。


    她極力地勸說道,“你剛進來,也看到了我家有多大,多寬敞。”


    “我和建成住正房,蘇婉住在我倆西邊的屋子,蘇娟住東邊的屋子。”


    “蘇鴻蘇偉他們倆住你和東子對麵的西廂房,這誰都不幹擾誰。”


    “以後咱倆一起上下班,回來還能一起做飯。還有我家老大,她和你家東子同一屋簷下,見麵方便,處對象不就更方便了。是不是?”


    聞言,馮芸不由得笑開了,“那好吧,我們先住下。”


    她把趙燕來的手攥在手心裏,情真意切地道,“你放心,要是東子和婉婉成了,我一定備下豐厚的聘禮,絕對不委屈你女兒。”


    “嗐,咱倆就不要談錢了。”


    趙燕來平日裏算這個算那個,但她對馮芸的好非常純粹。


    她說:“你家東子多好的孩子,這回是我家老大高攀了,你們不嫌棄她就好。”


    她也不盼著蘇婉嫁個有錢人幫她收彩禮回來了,就希望蘇婉能踏實點,安分點,不給她惹事和丟人,這比什麽都強!


    “哪裏話,你家婉婉多優秀。我喜歡得不行。”


    馮芸端正神色,“說是咱倆這關係不用計較太多,但我絕對不能白住,以後家裏的菜錢都我出。”


    趙燕來張嘴正要說什麽,讓馮芸佯裝凶色打斷。


    “你不許跟我搶!”


    “哈哈哈,好,好,我聽你的就是了!”趙燕來親昵的摟著馮芸的胳膊,滿眼的都是笑。


    本來她還挺擔心,她跟著蘇建成從鋼廠辭職,來了京城做生意跟馮芸離遠了關係就淡了。


    沒想到蘇建成平日裏木訥,這次倒是機靈了回,跟她提議讓馮芸帶著兒子到廠子裏工作。


    今後她可是不愁沒人說心裏話了!


    ……


    蘇婉跟錢總簽完了合同回到家已經是傍晚。


    她累的很,隻想進屋就奔床,好好的睡一覺。


    卻不料,進了門就看到馮東。


    蘇婉腳步稍頓,然後過去,幫著馮東把飯桌支在院內。


    她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馮東扯了扯唇角,難為情的說:“趙姨說員工宿舍我媽住著不方便,就把你們家的屋子騰出了一間,給我和我媽暫住。”


    “……”


    “你放心,我不會總纏著你的。你要是不想見我,我可以錯開時間回來。”


    “我跟你也沒有仇,用不著這樣子。”


    “那個……”


    馮東翕動唇想要問蘇婉她有沒有再和蘇盼兒聯係,蘇盼兒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但是剛開了個頭,就讓馮芸的聲音打斷了。


    “婉婉回來啦,快坐下來,嚐嚐阿姨做的煎釀茄子。”


    “謝謝阿姨。”蘇婉幫著把菜擺到桌子上後回房間換了套居家的衣服。


    等她再出來,大家都圍桌坐下了。


    看了下,隻有馮東身邊的位置是空著的,她走過去,聽到馮芸正在誇蘇建成拔絲地瓜做的好吃。


    蘇婉挑起眉頭,意外地看了眼蘇建成。


    她活了兩輩子,從沒有見過蘇建成下廚,一直以為他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趙燕來笑著道:“好吃你就多吃點。我家這個,跟我結婚前,在飯店當過兩年的學徒,做菜正經有一套,可是跟我結婚後一直沒做過,我心思他都不會了呢。”


    蘇建成抬起下巴,帶著幾分傲氣地道:“開什麽玩笑!學到身上的手藝哪有忘記的道理。你看我明天早上,再給你扯個麵,我做的麵條一絕,誰做的都不如我做的好吃!”


    說著,他看了眼馮芸,可惜並沒有收獲到馮芸崇拜的目光。


    因為馮芸沒看他,正在跟趙燕來有說有笑。


    “……”


    見此,蘇建成神色訕訕地端起酒杯呷了口酒。


    這頓飯趙燕來吃的很開心,所以就連飯後收拾碗筷時她臉上都是燦爛的笑。


    突然地,蘇婉覺得讓馮芸住進來也是件好事,有了馮芸這個閨蜜陪著趙燕來談天說地,趙燕來也就不會把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困意襲來,蘇婉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抬腳往西屋走。


    馮東在背後叫住了她。


    “蘇婉。”


    “嗯?”蘇婉回眸。


    馮東難以啟齒的道,“你要不要,跟我去趟小賣店,我請你吃冰棍。”


    “我也想吃冰棍。哎——!”蘇偉話音剛落,就被蘇鴻扯著後衣領帶進了房間。


    蘇婉看著馮東,覺得他肯定是有話說才約她,而這個要說的話估計是跟蘇盼兒有關係。


    她輕歎了口氣,“行,走吧。”


    兩人並肩出門後,蘇娟扒著門,探頭望著他們漸遠的身影,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蘇婉在外麵傍上了大老板的話,哪能還看得上馮東?但要是蘇婉沒傍上大款,蘇婉那一堆的大牌又是哪裏來的?


    蘇娟鬱悶的叉著腰,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蘇娟在門口暗中觀察蘇婉和馮東時,蘇鴻站在他屋子裏的窗戶後麵,也正在暗中觀察廚房裏的蘇建成。


    他覺得他爸今晚特別奇怪。


    以前從來不做飯的人突然做飯了。然後他爸在家裏慣是沉默寡言的,今晚卻是話多且密。


    這樣反常,肯定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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