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夜色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月亮已經不見了蹤影,東方泛著魚肚白。


    靳家的花園裏,梵光身長玉立地站在櫻花樹下,粉嫩的花瓣紛紛擾擾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空氣流轉著清晨特有的清新,仿佛夾雜著淡淡的青草香和露水晶瑩的味道。


    夕煙痛哭著離開,梵光放不下,去她房間找她,卻發現她已經不在家裏···想去找她,卻不知道去哪裏找她,隻好站在這裏等。


    “吱呀”一聲,大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層層樹木的掩映之下出現在梵光的視線盡頭。


    仿佛壓在心上的重物被人拿開了,梵光鬆口氣,快步朝她走去···


    卻在她身後,看到一個熟悉的纖長身影。


    那個俊美的少年輕擁著夕煙,小心翼翼的樣子。她肩上披著他的外套,淚痕未幹的臉上已經恢複成往常神色平靜的表情。


    一夜沒睡,再加上心情的巨大波動,夕煙看不清腳下的路,一個趔趄,整個人朝旁邊倒去···


    梵光下意識地想要衝過去,俊清卻已經扶住她,將她輕柔地擁在懷裏。


    “你怎麽樣?”俊清關切地看著麵色蒼白的夕煙,修長白皙的手掌覆在她的額頭。還好並不是很熱。


    “我沒事···”夕煙企圖自己站起來,可是雙腿一軟,整個人再一次跌倒俊清懷裏。


    “你的房間在哪裏?我送你上去···”俊清剛要不由分說三橫抱起她,卻發現眼前不知何時起站著一個麵色沉鬱的英俊少年。


    “我送她上去就可以了。”梵光雙手插在褲袋裏,冷冷地說。


    夕煙抬起頭,正對上梵光黑潭一樣的眸子,深不見底。


    他怎麽會在這裏?


    梵光忽然麵無表情地把夕煙拽到自己身邊,取下俊清的外套遞給他,說:“你可以走了。”


    俊清接過外套,揚起下巴幽幽地看他,好看的唇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靳梵光,他真是個占有欲強的男人呢。


    “夕煙,我先走了,我會再打電話給你的。”俊清柔聲對夕煙說,淡漠地瞥了梵光一眼,把外套搭到肩膀上,動作優美地轉身離去。


    夕煙仰頭看著把自己拽在懷裏的梵光,狠狠掙開他,剛要走開,卻忽然猛地打了個噴嚏···


    “你冷嗎?”身後傳來一個熟悉而輕柔的聲音。


    “關你什麽事?”夕煙冷冷地說。


    要不是你不由分說地把我身上的外套還給司徒俊清,我也不會這麽冷吧?夕煙白了他一眼,徑自朝靳家大宅走去。


    忽然之間,一個溫暖的臂彎將她包圍起來,梵光身上特有的氣息無比接近地包圍著她···


    梵光自後抱住她,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


    夕煙心中猛地一陣狂跳,好像要窒息了一樣。


    他溫熱的鼻息縈繞在她耳邊,魔咒一般···


    “我才不會做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女人身上那種俗氣的事情···如果要給你溫暖,我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梵光在他耳邊輕聲地說,聲音中有些賭氣有些偏執,就像個小孩子。


    他不喜歡司徒俊清的衣服。


    一點都不喜歡。


    夕煙的呼吸局促起來,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因為缺氧而死掉了···臉一紅,猛地掙開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冷。”


    臉上火燒一樣的熱。逃一般地離開他的視線。


    2


    一夜沒睡,卻還要支撐著來上學,這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夕煙趴在桌子上,麵前立著一本書,昏昏欲睡。朦朧中感覺有人在叫她,一邊搖晃著她的胳膊,一陣酸疼···


    “夕煙,醒醒啊,老師叫你們去辦公室呢!”尹蕾搖晃著夕煙,詫異地看著她。


    她今天是怎麽了?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眼袋都出來了,昨天晚上去打仗了嗎?


    “你說什麽···”夕煙痛苦地掙開眼睛,盯著看了好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老師讓你跟梵光下課去辦公室!從上課起你就一直在睡,昨晚你幹什麽啦?”尹蕾撐著下巴,探究地看著她。


    “去辦公室幹嗎?”夕煙揉揉眼睛,隨口問道。


    “說是要讓你跟梵光去參加什麽綜藝節目···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尹蕾一邊說,一邊把夕煙從座位上拽起來,朝老師辦公室的方向推去。


    “sbk電視台的青少頻道要做一期綜藝節目,邀請各個名校的代表做嘉賓,詳細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一些智力問答和即興遊戲吧。你們是聖金的金童玉女,也因為上次網球的事情名聲大振,派你們兩個代表聖金,真是再適合不過了。”班主任老師笑眯眯地說。


    “老師···可不可以不去呢?耽誤學校的功課就不好了。”夕煙禮貌地微笑。心中暗想,她真是不想再靳梵光這個人扯在一起了。要是再去跟他參加什麽綜藝節目,她豈不是又要單獨麵對他好幾天。


    “節目的拍攝地點好像定在海邊,我給你們一周的假期,就當去散散心好了。”老師對夕煙心中的抱怨渾然不覺。


    夕煙斜眼看著梵光,隻見他淡漠地站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謝謝老師。”夕煙微笑著說。轉過身,狠狠白了梵光一眼。


    “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麽剛才不拒絕?”並肩走在走廊上,夕煙沒好氣地說。經過昨晚的事情,她實在再沒心情在眾人麵前跟他假扮恩愛夫妻。


    “這個還你。”梵光仿佛沒有聽見她的問題,徑自從衣袋中拿出那枚染了血的鑽石發夾,淡漠地遞給夕煙。


    “咦,這個怎麽會在你那裏?”夕煙詫異地問。


    “上麵的血跡是哪裏來的?你受傷了嗎?”夕煙睜大了眼睛,緊張地望向梵光。


    梵光定定地看著她···眸子裏閃過一絲釋然。


    如果真是夕煙刺傷了子曦的馬,她現在絕不該是這種表情。


    而她的表情···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件事的真相他不想再去追究。


    當時有機會接近那匹馬的隻有兩個人···


    如果不是夕煙做的,那麽就是子曦騙他了。


    可是子曦又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弄傷自己的馬呢?


    如果非要他去懷疑子曦的話···他寧願不再去想那件事情。


    ···


    “你的鑽石發卡呢?”


    “我剛此派人查過,子曦騎的那匹馬是受了傷,所以才會受驚發狂。”


    夕煙望著神色變幻的梵光,又看看染血的發卡···聰明如她,聯想起他昨天所說的話,忽然明白了什麽。


    原來他是懷疑自己故意陷害杜子曦。


    哼,還真是幼稚呢。以她淩夕煙的馬術,要贏她還用得著使用手段嗎?


    他···就那麽不相信她嗎?


    對於一個不相信自己的人,她也沒必要解釋吧。


    夕煙握緊了發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3


    “聽說你們要一起去參加一檔綜藝節目?”吃晚飯的時候,靳伯母略帶興奮地說。


    “是啊,這是學校的安排,讓我們代表聖金。”夕煙禮貌地回答。


    “···能跟國際球星打成平手,也真難為你們了。梵光這孩子,以前很喜歡打網球···隻是後來···”靳伯母歎著氣說,卻忽然收了口。


    夕煙偷眼望去,隻見靳伯父與梵光各自麵無表情地吃著飯,仿佛兩個英挺的冰塊。


    梵光身上有太多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吧···每次說到這些,靳伯母都會欲言又止地不再提起···


    夕煙想起昨晚暴虐冰冷的他,又想到清晨那個溫暖曖昧的擁抱,心中亂成一團,暗自歎氣,恨恨地想,反正他的事情跟她也沒有關係。


    “夕煙,時間不多了,你們要好好培養感情哦。”今天靳伯母親自將牛奶送到夕煙房間裏,夕煙雙手接過托盤,心中卻暗自叫苦···經過昨天的事情,她真是再也不願踏入他的房間一步了···


    “伯母···其實梵光不喜歡我進他房間的···”夕煙微弱地反抗著。


    “沒關係···其實相愛就是一種習慣,他會漸漸習慣你在每天晚上的那個時間出現在他麵前,久而久之···就會離不開你。”靳太太慈愛地看著夕煙說。


    原來靳伯母每天讓她親自送牛奶給他···是這個原因。


    相愛就是一種習慣···


    那也要彼此相愛才會有用吧···


    夕煙朝靳太太笑笑,轉身無可奈何地走入梵光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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