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最近吃得香睡得好。


    其實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樣的狀態。


    自從柳王妃死了之後,她就堂而皇之的被說成了是繼室,理所當然的進了楚國公府,如願的嫁給了自己最喜歡的男人。


    雖然名義上柳驚鴻和柳貴妃都隻是她的養子養女。


    但是實際上是怎麽樣,柳家的人卻心知肚明。


    所以柳王妃死之後,楚國公還曾良心不安,讓皇覺寺的和尚做了幾場法事,說什麽夜夜噩夢難以入睡。


    可她卻絲毫沒有這樣的困擾。


    活著的時候尚且鬥不過她,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難道死了以後變成鬼,反而就能怎麽樣了嗎?


    鬼都是騙人的,世上哪裏有鬼?隻要她自己不心虛,誰都別想能夠左右的了她。


    直到後來聽說柳王妃可能沒死,而且永昌帝還下了命令讓戚震去找她。


    柳老夫人才略有些慌張。


    不過那也隻是短暫的一段時間。


    事過境遷,永昌帝成了皇帝都已經將近二十年,柳王妃失蹤二十年,一切都已成定局。


    尤其是柳貴妃所生的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的得永昌帝的歡心。


    付出了心血在身邊養大的孩子,怎麽會是一個失落在外這麽多年,毫無感情的尿包種子可以比?


    尤其是現在,齊王柳驚鴻都已經知道了柳王妃的下落。


    之前沒死,那就再死一次!


    她注定是贏家!


    門房上來報說是外頭有個人求見的時候,柳明珠正在她身邊。


    最近柳明珠受傷需要將養,所以親朋好友們都送了不少的滋養大補的補品。


    尤其是柳貴妃,光是百年的人參便送了七八根出來,更別提其他的鹿茸等物,簡直將庫房都堆滿了。


    柳老夫人失笑搖頭:“這下你出嫁要準備的藥材都不必再另外找了,你瞧瞧你的麵子多大。”


    柳明珠絲毫沒有笑意,板著臉冷笑:“我現在哪裏還有什麽麵子?人人看我都像是看笑話,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裏笑話我。”


    從來沒有失敗過的人,在麵對失敗的時候,就格外的刻骨銘心。


    尤其是柳明珠還比一般的人要更加的順風順水,所以也就格外的難以接受。


    柳老夫人正色看著她,將老山參的盒子啪的一聲蓋上,止不住冷笑了一聲。


    柳明珠一下子就看見柳老夫人臉上的冷笑和不屑,一時之間大受刺激:“祖母......”


    “真是沒出息!”柳老夫人啪的一聲,甩了她一巴掌,不屑的嘲諷:“你父母和姑姑實在是太寵愛你了,才讓你這麽脆弱,經不得一點風浪!”


    “這算是什麽恥辱?”


    “韓信胯下之辱尚且能夠泰然自若,唾麵自幹的典故你也是聽著長大的!”柳老夫人嚴厲的看著她:“你現在經受的這點困難算是什麽困難?我當年一個人在外頭,生下你的父親和姑姑,含辛茹苦的將她們撫養到了六七歲,又要接受她們離開我回到侯府,叫別人母親的境遇!”


    想到舊事,柳老夫人仍舊還是滿腹怨氣:“我若是跟你一樣,早就一頭撞死了!哪裏還能熬到最後全家團圓,風風光光的這一天?!”


    柳明珠默然不語。


    柳老夫人就眯了眯眼睛:“現在隻不過是一個下賤的野種,就能將你逼得方寸大亂,失去鬥誌!那以後你如何成齊王妃,甚至成一國之母!將來進了宮,宮闈之中波譎雲詭,你自己立不起來,別人能幫你多久?”


    她說完,便失望的看著柳明珠:“滾下去!好好反省反省!一件小事罷了,那個野種現在說不定都已經被你爹給當場誅殺,這樣的人還值得你惦記什麽?”


    屋子裏安靜下來,柳明珠捂著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柳老夫人,忽然跪下來朝著柳老夫人磕了個頭:“對不起祖母,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失望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沉默片刻,她又有些遲疑的問:“可是,太醫說我現在身體元氣大傷,以後都可能不會有子嗣了,這樣一來,我真的還能成為齊王妃嗎?”


    柳老夫人冷笑出聲:“怎麽不行?!齊王身上流的是咱們柳家得到血!他娘都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我若是說能,那就能!生不出孩子算什麽?後宮嬪妃生下來的,都是你的孩子!”


    柳明珠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重重的點頭。


    正好管事媽媽那邊進來稟報,說是門房上有個人來說有柳驚鴻的消息要稟報。


    柳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問:“是誰?”


    管事的謹慎的說:“來人說是一個鏢局的鏢師,說他是被人雇傭的,跟世子交手過,如今知道世子的情況。”


    跟驚鴻交手過?


    柳老夫人眯了眯眼有些懷疑:“是嗎?”


    不過很快就又無所謂的扯了扯嘴角。


    是不是的,叫進來問問就知道了。


    反正若是敢騙他們楚國公府,那就是嫌棄命太長了。


    她當即吩咐:“去將人給帶進來,在水鏡廳等著。”


    水鏡廳是國公府平時用來接見外院管事的地方,在二門處,如此一來內外有別,也能方便管束內外宅的人。


    管事的應了一聲,很快就去將黃文俊給帶了進來。


    黃文俊下午就來了,等到終於被接見,已經是晚上。


    華燈初上,國公府到處張燈結彩,長廊底下每隔幾步便掛著一盞盞的燈籠,連樹上也都是有燈籠明晃晃的照著的。


    也不知道這一夜下來得廢多少蠟燭。


    黃文俊忍不住咋舌。


    等到穿過長廊,進了水鏡廳,他便更是感覺目不暇接了,水鏡廳是連接內外宅的地方,一共三層,前後兩棟,中間用飛橋相連,此時有丫頭從飛橋上提著燈籠經過,遠遠望去燈光交相輝映,如同長龍。


    黃文俊心髒砰砰砰的跳的厲害,到了柳老夫人跟前,已經腿軟的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老夫人,我要告發!我知道是誰殺死的楚國公世子!”


    柳老夫人正在喝茶,聞言茶盞落在地上,整個人都變了一副模樣:“你胡說八道什麽?竟敢信口雌黃,真是該死!”


    黃文俊不管不顧砰砰砰的磕頭:“小的不是胡說,小的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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