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就曾經收買了土匪,讓土匪半路攔截自己,讓自己都斷了一條腿,好不容易才回到的京城。


    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江西什麽都不多,但是最近這些年鬧土匪可鬧的多了。沒什麽禮物好招待欽差的,讓他們去吧!”


    去吧去吧,去把蕭雲庭給殺了!


    徐太監再次在心裏歎氣,覺得齊王兒戲。


    這麽大的事,他低聲說:“王爺,不如找江西巡撫、洪都知府和同知來共同商議。”


    江西發大水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造成這麽大的後果的,這還真是頭一次。


    這其中固然齊王有責任,但是那些當官兒的一個都別想跑!


    這個時候,大家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齊王擔心什麽?


    那些官員心裏隻怕更巴不得讓蕭雲庭死。


    徐太監笑了笑看著齊王:“殿下,您就算是有錯,錯也不多,您可是頭一年來就藩的啊!”


    新藩王,懂什麽?


    就算是想要動手腳,又能動得了多少手腳?


    可那些官兒卻不同。


    江西年年水患,朝廷年年撥款。


    可堤壩為什麽還是潰敗?


    百姓們為什麽還是流離失所?


    餓死的災民為什麽還是不計其數?


    這些都能怪到齊王頭上嗎?!


    被一提醒,齊王頓時就來勁兒了:“快去請他們來!本王請他們吃飯!”


    這頓飯,其實江西的官員都等了很久了。


    藩王上任,軍政都得管,但是齊王是一朵奇葩。


    他老人家脾氣陰晴不定,心情不好,連巡撫的臉麵也不給,巡撫隻能在他家門口站上半天。


    現在人家主動請吃飯,真是難得啊!


    但是齊王卻不是個委婉的人,飯菜才上,大家都還沒吃上幾口,他便先已經直接了當的說了:“相信諸位也都已經接到了消息,欽差此時正在路上了吧?”


    這話一說,大家誰還吃得下?


    大家手裏的碗筷頓時都放下了。


    都知道齊王必定還有話要說。


    齊王也不客氣,似笑非笑的說:“本王這個侄子可不是個善茬兒,相信你們各位也都聽說過,漕運貪腐一案,他可是一連殺了好幾十顆人頭!”


    滿桌子都是美味佳肴,可是在場卻沒人能有心情吃上一口。


    齊王這話是真的說到了他們心坎兒裏。


    的確是如此。


    這位太孫殿下,他確實是個十分嚴苛的人。


    什麽事兒就怕查。


    可是偏偏蕭雲庭擺明了就是來較真的。


    這一路上,聽說蕭雲庭從來禁止沿途官員接送。


    這就已經很能說明他的態度了。


    江西巡撫熊良勇便謹慎的開口:“王爺,這是天災,非是人禍,並不是人力所能造成,實在是不關我們的事啊!”


    其他官員也紛紛附和。


    齊王笑眯眯的沒說話。


    隻是冷冷低著頭喝了杯茶。


    倒是桌上的洪都知府黃宏忠低聲說:“話雖如此,可是也得欽差大人能講道理才行啊。”


    眾人便都不說話了。


    畢竟事實上,眼看著蕭雲庭可不是個會客氣的人。


    但是坐在這桌上的人,誰能禁得住這位太孫殿下的查問呢?


    人無癖不可與之交。


    蕭雲庭不好女色,不缺金銀,簡直滑不留手,讓人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而對於這種沒有缺點的人,其實最好的法子,就是除之而後快。


    隻不過因為那人是太孫,身份太高,所以一開始並沒有人敢動過這個心思。


    可現在不同了,現在齊王站出來讓大家吃這頓飯,不就是開始牽頭了嗎?


    很多事缺的本來就隻是一個契機。


    黃宏忠見桌上眾人都不說話,心裏也知道,他們其實隻是需要有一個人先站出來當惡人。


    他咬了咬牙,壓低聲音說:“餓極了的災民已經不是人了,讓他們去!讓他們上!”


    所有人都是目光一亮。


    朝廷連下幾道聖旨讓他們開倉放糧。


    可問題是,已經沒糧了啊!


    糧食早就被層層貪墨的差不多了。


    現在幾大糧倉都是空的。


    也正因為如此,外麵最多的就災民。


    官員裏頭有個不成文的秘密,那就是,災民已經不算人了。


    為了充饑,為了活下去,他們什麽都能吃。


    觀音土,樹皮,一切一切隻要能夠暫時填飽肚子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都能吃。


    甚至,等到真的餓極了。


    孩子也是能吃的。


    現在黃宏忠一說這話,大家立即心照不宣,彼此看了一眼。


    齊王帶頭笑了一聲:“說這些做什麽,喝酒,喝酒!”


    眾人都大笑起來,紛紛開始逢迎齊王。


    又說沒來拜訪過,一個個的都留下重禮。


    等到他們都走了,齊王看著這些禮單,嗤笑了一聲扔在一邊:“都收進庫房吧。”


    這些東西對於別人或許難得,但是對於他這種從小受寵的親王來說,實在是沒什麽值得多看一眼的。


    徐太監應了一聲,將禮單準備卷起來。


    齊王卻看到最後那份禮單上的幾個字,一下子按住了那張禮單。


    而後他指著那幾個字吩咐徐太監:“這裏頭的東西拿出來,本王要看。”


    徐太監覺得納罕,沒想到齊王竟會在意這些當地官員送的禮,不過既然齊王要看,他還是馬不停蹄的找了出來。


    齊王看著玉匣裏的一對虎牙陷入沉思。


    過了很久很久,他忽然伸手將那對虎牙拿在手裏,似乎想要摔碎。


    但是最終還是緊緊捏在手裏,垂眼說:“去,讓府裏的繡娘打絡子,將它穿好。”


    徐太監頓時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齊王既然這麽吩咐了,他當然還是照做了。


    不就是虎牙嗎?


    徐太監說他不知道怎麽對一個人好,戚元說他根本沒有愛人的能力。


    他記得戚元很喜歡虎牙。


    既然如此,他把戚元綁回來,將這對虎牙送給她。


    她是不是就會更改心意?


    齊王驚恐的按住自己的心髒。


    心裏已經意識到不對。


    不,怎麽會?


    他已經意識到了,戚元說到做到,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他,也不可能到他身邊來了。


    所以,他隻能自己做出改變。


    是這樣嗎?!


    他看著麵前這對虎牙,麵色一時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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