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戚元打開門的時候,還看到雲層後隱約透出來的光,她點了點頭:“差不多了,該辦的事都辦完了,我得回去看看長亭。”


    蕭雲庭歎了聲氣:“就不多看看我嗎?”


    不知道為什麽,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委屈巴巴的。


    和剛才手起刀落砍掉熊良勇脖子的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戚元撲哧一聲笑出聲:“這些天不是每天都在看嗎?”


    蕭雲庭脫下自己的披風裹在她身上,順勢將她攬在懷裏,圈住她的腰低頭歎氣:“那怎麽一樣?見麵都急匆匆的,加起來見的時間隻怕還沒齊王見你見的多。”


    戚元脊背下意識繃的筆直,一直到蕭雲庭將頭靠在自己肩上,才放鬆下來,輕輕拍了拍蕭雲庭的背:“等你回京城,就又能天天見到了。”


    蕭雲庭也不過是感歎幾句罷了,就算是戚元自己不說,他也得提前把戚元送回去的。


    八寶去了龍虎山送信,就算是張天師不親自進京,肯定也是會派人下山的。


    到時候戚元自己不在京城也不好。


    何況他已經跟永昌帝說過要求娶戚元,永昌帝對著戚家也會更關注,戚元消失一陣子還能糊弄過去,離開的太久了終究是不好的。


    他摸了摸戚元的頭發,猝不及防的輕輕的在戚元額頭落下一吻:“好,等我回京,就跟皇祖父說,請皇祖父賜婚。”


    頓了頓,他又笑了:“不過現在,你得先睡覺去。”


    在齊王府,戚元肯定無時無刻都保持著警惕,要說睡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何況晚上又徹夜未眠。


    蕭雲庭找了個安靜的院落,讓人布置好,便先送戚元過去。


    他自己則帶著涵鼎他們先處置一些迫在眉睫的事兒。


    戚元這一覺一直睡到傍晚。


    等她起來,邱媽媽和其他三個媽媽並小丫頭都已經重新出現了。


    邱媽媽忙端了水來供戚元梳洗。


    戚元皺了皺眉:“你們怎麽會在這?”


    邱媽媽還不知道齊王到底怎麽樣了,但是看王府幾乎成了一片斷壁殘垣,也知道肯定下場好不到哪兒去。


    此時聽見戚元這麽問,下意識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大小姐,是我們自己想回來跟著您的!太孫殿下說,讓我們陪著您一道回京去。”


    戚元立即就明白了蕭雲庭的用意。


    她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片刻之後才俯身看著邱媽媽:“你們回京城也沒什麽好處,畢竟京城人多眼雜,說不定便會有人認出你們。”


    見邱媽媽她們幾個瞬間就臉色煞白,戚元挑了挑眉:“放心吧,我說過不殺你們,就不會動殺人滅口的心思。何況,你們要是供出我,自己隻會死的更快。”


    邱媽媽笑不出來,在戚元跟前,她知道說什麽都是徒勞的。


    戚元很快就想到了法子:“你們幾個,便留在江西吧,這件事我會跟殿下說。”


    邱媽媽鬆了口氣。


    正說著,房門就被敲響了,六斤在外頭輕聲說:“大小姐,殿下請您一道用膳。”


    戚元嗯了一聲便去偏廳。


    蕭雲庭已經等著她了,見她來便笑著問:“睡得好嗎?”


    戚元點了點頭:“殺了個大禍害,睡得很好。”


    蕭雲庭動手給她盛了一碗粥,輕聲說:“先吃點兒東西吧。”


    說著又跟戚元說起高家鎮的事兒:“那些大夫開的那些方子已經有些起效的,我已經下令,染上病的都集中起來,征用了驛館和幾座房子,分為輕症和重症,分別都讓大夫看著。”


    戚元靜靜的聽著,想到那些小孩子,輕輕的呼了口氣:“這些人真是沒有一個死的冤枉的。”


    王瑋琦、黃宏忠乃至於熊良勇和齊王都是一丘之貉,不把百姓當人。


    他們死的真是太遲了,要是早死一點兒,百姓們就能少死一些。


    不過到底也還是死了。


    蕭雲庭明白戚元的憤怒,他當時在潯陽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憤怒。


    他默默地給戚元夾了一筷子菜,輕聲說:“是,他們沒有一個死的是冤枉的,還有那些山匪,也沒有一個是冤枉的。”


    水患發生之後,這些山匪還肆意下山打劫,擄走許多孩子和女人。


    蕭雲庭對他們的處置也很簡單。


    攻打王府的死了就死了。


    至於沒死的,那就去做苦力,合攏堤壩和救災,到哪兒都少不了人。


    他看著戚元:“邱媽媽她們,流落在外也不好,我知道你當時答應了她們不殺她們,所以隻是把她們帶回來了,怎麽處置還是看你。”


    “勞煩殿下給我在江西置辦一座宅子,讓她們給我看家吧。”戚元早就已經想好了,此時便也沒有遲疑:“我到時候有用處。”


    蕭雲庭立即就答應了。


    頓了頓,又說:“我明天便會趕去萍鄉和錢源他們會和,到時候你?”


    “我明天便回京城。”戚元十分果斷:“殿下,到時候在京城見吧。”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拖泥帶水。


    而此時的京城,太子正在聽馮皇後訓斥。


    馮皇後指著他,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朝中如今爭論的如火如荼,你這個做父親的,竟然半點都不想著幫自己兒子分辨嗎?”


    之前長公主說完之後,馮皇後就已經對太子很不滿。


    侄子莫若母,她自己心裏也清楚,太子就是對蕭雲庭不親近。


    可是小事上糊塗也就罷了。


    這卻是大事!


    蕭雲庭頭一次辦差,還是這麽要緊的差事。


    連東宮的一眾擁護者都站出來幫蕭雲庭說話了,可太子卻還是這麽能沉得住氣。


    她實在是氣急了。


    太子一副病弱的樣子,咳嗽了幾聲,滿臉的為難:“母後,我這個太子做的一直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我說不說話又有什麽分別呢?說的多了,隻怕還要惹父皇不高興。”


    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說辭:“母後,我這個不受寵的太子,說錯了話,得來的就是毫不留情的訓斥啊。”


    馮皇後失望至極的看著他:“你是因為說錯話會被訓斥,還是因為本身就覺得雲庭做的太過果斷和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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