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安成帶著兩萬人馬,以操練為由從大同出了城。


    城中仍舊歌舞升平。


    大同雖然是邊境,但是卻因為從前是茶馬古道,互市的時候這裏是三邊匯集之地,因此也格外的繁華。


    京城有的這裏都不缺。


    甚至連京城的太白樓包子都在這裏開了分店。


    青樓楚館更是應有盡有。


    裏頭還不乏一些瓦剌女子,專門用來招攬那些兵丁。


    對於這些情形,楊清善樂見其成。


    他趴在欄杆上看著底下大堂中的瓦剌女人跳著胡旋舞,嘖了一聲才緩緩的嗤笑了一聲。


    房間裏的美人兒或是給他倒茶,或是給他剝葡萄,一個個忙的腳不沾地圍著他轉。


    這個時候,外頭卻也同樣有人急的跳腳:“讓楊清善給我出來!出來!”


    這叫聲一開始的時候還傳不到裏頭,可是等到後來,也不知道外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叫聲就越來越大。


    以至於楊清善的興致全無。


    他啪的一聲陰沉著臉放下了手裏的杯子,冷冷的嗤笑了一聲:“放進來。”


    底下的人急忙應是,看著他的臉色將人給放了進來。


    楊清善看到來人,麵色淡淡:“我當是誰,原來是巡城禦史方大人啊,方大人,你有什麽事啊?”


    方鏡四十來歲,因為常年在邊關風吹日曬,看起來就像是五十多歲了。


    他麵容嚴肅,神情難看:“敢問大人,馬安成率領兩萬人出城操練,去哪裏操練?!朝廷兵餉已經二月未發,你們如今卻還帶著人馬出城,可曾想過糧草?難道又要搜刮城中百姓?!”


    每一年都是如此,說是戶部沒有撥下兵餉來。


    以至於鬧的大家都對朝廷日益不滿。


    楊清善則做了大善人。


    私底下帶著弟兄們走私,賺的盆滿缽滿。


    收買了一大批對他死心塌地的官兵們,隻聽他的,根本不理會朝廷的命令。


    其他的人隻當楊清善是救世主。


    但是在方鏡看來,這卻是楊清善收買人心的手段。


    他無數次的寫奏章去彈劾。


    彈劾楊清善,沒用。


    彈劾戶部錢糧官,沒用。


    一封封的奏章都如同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可他仍舊沒有學會收斂,也沒有就此罷休。


    他冷冷的質問楊清善:“前陣子瓦剌人衝擊紫荊關,鬧出多大的亂子?宣府總兵要您一同抗擊瓦剌人,可您卻矢口拒絕!現在倒是有銀子操練了?”


    說的都是真話。


    但是這些真話都是難聽的。


    楊清善歎了一聲氣,放下了手裏的杯子,走到了方鏡的麵前。


    然後淡淡的問方鏡:“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你為什麽能一直在打通當巡城禦史?”


    方鏡冷冷的看著他並不說話。


    “那是因為你蠢啊!”楊清善忽然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拍打方鏡的臉:“因為你蠢的都太可憐了,根本看不透問題的本質,所以你那些無用的奏章,我都當成笑話,放在家裏的灶膛裏當成是柴給燒了。”


    方鏡氣的簡直是青筋爆出,忍不住衝著楊清善就衝了上去。


    楊清善的眉眼都沒有動一下,他身邊自然就有幾個人手衝上去,將方鏡給拉住了。


    真是掃興。


    看著方鏡的臉,楊清善對著旁邊的下屬勾了勾手指頭。


    等到下屬湊到跟前來,他淡淡的說:“他不是喜歡當諍臣嗎?成全他,你們按住他往牆上磕。”


    什麽?


    下屬頓時有些怔住,遲疑的看著楊清善不敢動手。


    楊清善的臉色頓時沉下來:“本官說的話,你們沒聽見?”


    底下的人哪裏敢當沒聽見,見他發怒,急忙左右扯住掙紮不停的方鏡,死死的按著他,猛地將他按著往牆上磕。


    這一磕就磕出了滿頭的血。


    而方鏡還在大叫:“楊清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楊清善哈哈大笑。


    方鏡還在喊:“你如此倒行逆施,公器私用!你不得好死!”


    楊清善嘖了一聲,麵色不大好看:“我好死不好死的不知道,但是你是真的不得好死了。”


    他說著,冷聲問:“你們沒吃飽飯嗎?!”


    眾人便急忙加快了動作。


    方鏡很快被磕得一臉的血窟窿,人已經奄奄一息。


    眼看著再撞一下,人就沒了的時候。


    忽然一隻箭矢流星一般飛來,準確無誤的刺入了捉住他的其中一人的後背,那個人頓時噗的一聲趴在地上。


    楊清善臉色大變。


    可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第二隻箭矢也已經轉瞬即至,刺入了第二人的肩膀。


    緊跟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屋子裏頓時亂作一團。


    原本滿屋都是錦繡繁華的場所,如今卻成了奪命銷魂窟。


    姑娘們嚇得一個個尖叫奔逃,瑟瑟發抖。


    楊清善身邊的幾個近侍也都無一幸免,全都被一一飛來的箭矢給刺中。


    他到此時才瞬間緊張起來,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卻隻看得見一隻隻流星一般飛來的箭雨。


    太可怕了!


    他嚇了一大跳,眼看著一支箭朝著他飛來,他下意識抓住身邊的一個侍衛一擋。


    那人頓時慘叫了一聲軟了下去。


    楊清善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他就死了!


    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裏放肆!


    他厲聲喊:“來人!來人!”


    他出來遊玩,素來都是帶足了人手的,絕不可能讓自己處於危險境地。


    可是此時不管他怎麽喊,竟然還是毫無反應。


    他頓時心中一驚,再也顧不得多想,轉身就要拉開房門奔逃。


    房門打開,一個俊美得不像凡人的少年正笑眯眯的看著他,挑眉喊了一聲:“楊大人,宴席才開始,您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楊清善敏銳的察覺到此人來者不善,頓時往後退了一大步,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心中隱約有了個可怕的猜測,卻又遲遲不敢相信。


    怎麽會?


    他的手指因為自己的這個猜測而忍不住的發涼,麵色也慘白如紙。


    怎麽可能會是蕭雲庭呢?!


    如果真的是,那豈不是神兵天降?!


    他不是去紫荊關找盧汀了嗎?!


    馬安成放在大同的探子拚命傳回來的消息,怎麽可能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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