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醫生神色凝重了起來。


    “沒事,你先去休息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或許該找宋醫生過來看看,這種情況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出現了。


    江暗從衛生間裏出來,身上隻穿了件浴袍,看了眼仍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的葉草,轉身走了出去。


    “你也去休息。”


    是對著站在牆邊已經閉上眼左右晃動的顧其呈說的。


    顧其呈被嚇了一跳,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迷茫地看著江暗。


    “滾去睡。”


    白了顧其呈一眼,江暗徑自走上樓梯。


    “好的江總。”


    顧其呈似是得了特赦令,遊魂般轉身離去,打開客房門就倒在了床上,沒幾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砰——


    安醫生上前煩躁地把門關上。


    這人吵得他沒法思考。


    江暗再次出現在醫療間身上已經換了一身絲質睡衣。


    這張醫療床雖比普通的要寬敞,但畢竟也是救治要用,太寬也不方便醫護人員操作,因此也隻有1.2米。


    安醫生那純屬哄人開心。


    不過也不是不能睡。


    挨緊點也好。


    葉草由於背部有傷,所以是背朝外側躺著的,江暗走到另一邊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坐了上去。


    剛要躺下,似是瞄到什麽又坐了起來,伸手將葉草鋪在枕上的長發攏起往另一邊放好,這才麵對著葉草側躺下身。


    兩人隔得極近,江暗可以清晰地聽到葉草輕淺的呼吸聲。看著女人瘦削的臉蛋上,那長長睫羽落下的一層陰影,一陣悸動。


    隻是唇瓣仍是蒼白。


    抬手輕碰,軟軟的。


    葉草沒有動靜,睡得很沉。


    “隻有現在才消停。”


    江暗勾唇淡淡地說道。


    怕碰到傷口不敢伸手去攬,江暗隻能握住葉草沒有上針頭的那隻手。


    將手臂輕輕地扯過來,雙手纏住,掌心蓋上葉草的手背,五指蜷起將女人的小手包裹在內,揣在胸前。


    怎麽這麽瘦?他沒給吃飯?


    另一手抬起手伸向女人的下巴,順著弧度往上,將一縷飄到眼角的碎發別到耳後。


    瘦過頭了,該使勁補補。


    不然別人還以為他江暗養不起女人。


    兩人就這麽麵對麵側躺,中間靠著一隻手連接,掌心內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女人的手指,似乎這樣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知道,又犯病了。


    抱著葉草的手臂,就這麽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疲憊地合上眼。


    眼前又出現了女人的身影,她奮不顧身地撲向地麵,卻將手舉高隻為接住那黑色的盒子。


    那纖細的身影又漸漸變成了另一個女人,伸出雙手接住不小心從木繡球樹上掉下來的他。


    “怎麽又跑到樹上去,萬一剛剛我不在旁邊就摔地上去了。”


    雖是責備,但嗓音卻是溫柔。


    “不會,媽媽一定會接住我。”


    “可媽媽總有離開你的一天。”


    “不會,我不讓你離開。”


    眼前的場景變換。


    江暗從迷蒙地睜開雙眼,抬起小手擋著光線。


    房間的落地窗大開著,光耀得刺眼,曬得人整個暖融融的。


    “媽媽?”


    周圍寂靜異常,連帶著鳥叫聲也不見了。


    江暗蹬著小腳滑下床,趿著小拖鞋往外走。


    整棟房子裏沒有一個人。


    “媽媽?”


    無人回應。


    光從四麵的窗中肆無忌憚地闖入。


    迎著光的方向,江暗一路跑到院子裏的那棵木繡球樹下,抬頭看著已抽出新芽的木枝,抻著細瘦的胳膊,蹬著小腿就往上爬。


    一直爬到樹杈口,也沒有人來。


    江暗坐在樹枝上,稚嫩的小臉懵懂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樹下。


    他好像又爬不下去了。


    可一直會接住他的人沒有出現。


    隻有光,照遍每個角落。


    可他好討厭光,太刺眼了,他都沒辦法好好找人。


    院牆邊月季開遍,浪漫的花海將小院包裹在內,展顏的花朵都仰著頭爭著搶著去享受陽光,靜謐浪漫,這個小院似是偏安一隅的孤島。


    有時光或許不是希望,它明媚地背後隱藏著令人絕望的黑暗。


    就像有光的地方影子不會缺席。


    江暗就這麽在樹上盯著自己倒映在樹下的影子。


    影子像是黑暗的深淵,發出詭的召喚。


    江暗小小的身體就這麽跳了下去,砸進深淵,任由身體下沉,那個溫暖的懷抱再沒出現。


    光漸漸消失,童真的眸中被黑暗占滿,沒了亮意。


    她就這麽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他。


    “媽媽….”


    原來從樹上摔下來是這種感覺。


    再次睜眼,眼前一片黑暗。


    江暗有些怔愣片刻,看著眼前葉草恬淡的睡顏,茫然的眼才逐漸清明。


    好久沒有夢見過她了。


    整個醫療間已經被人拉上了窗簾,隻有儀器設備發出的微弱光線。


    看時間,快天亮了。


    懷中葉草的那隻手已被他握得汗濕,將手攤開,兩手拇指撐開女人嬌小的手掌,在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搓著。


    似乎是感覺到了癢意,葉草皺著眉睜開了雙眼,迷糊中就看見了一個人躺在自己麵前。


    嚇得瞪大了雙眼,抬手就要抽過去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對方握著。


    “怎麽?剛醒就要打人?”


    “……”


    聽到這熟悉的低啞嗓音,葉草腦中才完全清明。


    哦,原來是江暗。


    痛覺也隨之蘇醒,葉草隻覺得自己前胸後背都像是被放進碾壓機中碾過一般。


    痛死了。


    慢慢把另一手從被子下抽出來,看著上麵紮著的留置針,還有手指上的一個灰色夾子。


    耳邊是床頭的監護儀器發出的間斷的滴滴聲。


    “沒有。”


    隻是太黑沒看清是誰,還以為是流氓。


    葉草心裏想著,可又覺得不對。


    最大的流氓難道不是江暗?


    “痛?”


    看著女人輕擰著小臉的樣子,江暗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安全是活膩了。


    安全是安醫生的名字。


    沒等葉草回答,江暗拿起一旁的手機撥通了安醫生的電話。


    “給我滾進來。”


    ?!


    安醫生在客廳呆呆地舉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頂著雙熊貓眼欲哭無淚。


    這又是怎麽了?


    不敢去,但不去的後果更不能承受。


    隻能一步三挪地來到門口,輕輕敲了敲才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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