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再來時,是來放他出去的。


    很怪的是他今天格外話少,念垚看見他總是欲言不語,她心中又開始猜測,從他們被提前放出來,到現在穿過重重牢房的路上,她一直在想。


    安岩走進出口前,深深地望了幽靈一眼,還是沒說話。


    念垚和軒周走在他後麵,跨進出口一步,念垚便拉著軒周停下往回看,幽靈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了。


    “謝謝你,我的朋友。”念垚的眼邊有點發燙。


    軒周想要跨回去拉住幽靈,想問問到底怎麽了,事情的發展使他他無聲地吼叫著。


    可是出口在消失,他要是跨回去了,就出不來了,念垚無論如何也不會任由他去,死死地拖著他。


    另一麵,問幽靈:“值得嗎?”


    幽靈仰天長笑:“我行事從不問值不值當,況且,解脫,有何不值?張楠潛啊,千年的孤獨,許是夠還你一條命了。”


    他幽幽道出最後一句:“切莫再用記憶法術。”


    軒周祈求她:“念垚,我們去救他好不好,他還沒見到張楠潛,他不能灰飛煙滅!”


    念垚無力地告訴他事實:“我們救不了他,他不是要死了,是魂魄消散,永遠消失在六界。”


    念垚一把將軒周拖出去,幽靈也徹徹底底地隻剩灰燼。


    守護幽靈違背了使命,要遭天罰,他用魂魄救了念垚和軒周。


    可是第一次被抽取生命力隻有一年而已,為何要救他們?


    念垚還沒往下想,就被客棧裏的景象嚇到了,埆虎變回了原形,腳下踩著法陣,安岩站在他身旁拿著算盤法器呈迎敵姿態。


    而他們的正對麵站著另一隻妖,九尾狐妖,額間有九尾胎記,手執綠玉劍,那是妖族的權利象征。


    念垚立馬把軒周推到後麵去,遠離戰場,她想她應該也沒有資格站到中間,所以隻在一旁說:“各位,把武器都收收,坐下好好談。埆虎。”


    “是。”埆虎率先收了法陣,安岩緊隨其後,九尾狐妖見來人,也收了劍。


    四人落座,埆虎安靜地躺在念垚的腿上。


    狐妖頎(qi)勉州盯著軒周的臉,小聲念叨:“神識化形啊。”他認為這神識化形是念垚的隨從。


    念垚倒茶,邊問候九尾狐妖:“大皇子,好久不見,沒想到時隔多年再見,就是與埆虎兵戎相向,不知是何緣故。”


    土之神念垚與妖族大皇子頎勉州是舊相識,那時還是因為妖族大皇子喜歡上了她,求娶被拒,後來竟成了知己。


    她對朋友都是很好的,總記得頎勉州替她背了很多鍋,但她不會委屈了他,偷偷地給他塞自己最好的。


    對頎勉州如此,對玨珠亦是如此。


    “阿垚,你何時突破了封印?”頎勉州忍不住詢問,竟忘了正事。


    念垚強行扳回話題:“私事先放一邊,你們先解決好正事,剛剛為何兵戎相向?”


    頎勉州:“我來接安長老回妖族,我想長老應該也辦完了事,該走了。”


    安岩的臉色已經告訴了念垚他的答案,為什麽不回去?他已經等到瑤兒公主了,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他還有什麽理由不回去?


    還有事嗎?


    念垚耐心勸說他:“這邊也結束了,你快回去吧。”


    他不領情,反而態度更加惡劣:“三十年前你們已經阻止過吾一次了,讓吾連瑤兒都沒救下,如今你們還要吾回去?休想。”


    他的態度很強硬,就算是死也不肯回妖族,看來當年被攔下不準插手人族之事,害的他眼看著瑤兒公主死去,對他影響很深。


    “如果不是你們,吾就可以陪瑤兒安穩度過她的一世,屆時吾回妖族也不晚,你們為何逼吾?”他大聲怒吼,斥責著他們的罪行。


    三十年前,正值人妖兩族剛剛交好,人妖相戀還不被接受,更何況安岩是妖族裁決長老,又掌握著巨額財富,妖族自然忌憚。


    談崩了,念垚也無能為力,擺擺手看頎勉州的態度,幸好他並沒有要強迫的樣子,不然今日很難收場。


    頎勉州正在跟安岩複述妖王的原話,安岩突然突然向後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嘴角溢出淤血。


    軒周眼疾手快,立馬上去查看,見他還活著,隻是臉色不對勁。


    念垚和頎勉州也趕忙上前查看,詢問他的狀況。


    他被扶起,用灰色料子的衣袖擦去嘴角的血,實話實說:“吾隻剩十個時辰了,本來隻有兩個時辰,是守護幽靈故意給我留的。”


    念垚才明白安岩看幽靈的那種奇怪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幽靈不僅救了他們兩個,還少抽了安岩的生命力。


    所以天罰才會這麽重嗎?


    他起身要回房間,軒周看他步伐搖曳,姿態晃動得厲害,上前扶穩他。


    帶著淤血的喉嚨發出渾濁的聲音:“你們在此等吾兩個時辰。”


    接著就上樓回房,其他人沒有異議。


    這兩個時辰,幾個人坐在廳堂,誰都沒講話,頎勉州也沒趁此機會詢問念垚私事。


    時間一到,他就出來了。


    “念垚,扶我去井邊。”安岩請求。


    念垚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是照做,埆虎沒去,其他幾人合力把他扶到井邊,他有規律地敲擊井邊,召喚出冰龍,念垚立馬戴好麵紗。


    冰龍看著虛弱的他,不問他怎麽了,隻是說:“你等到她了,她沒願意?”


    安岩困難地點頭:“嗯。按我說的做。”


    冰龍猶豫了一下,才沉默地點頭答應。


    冰龍又回到了井裏,等著天亮後實行計劃。


    安岩看著微微泛紅的天邊,坐在井上,回想自己這三十年都幹了些什麽,好像活了萬年,隻有這三十多年真正活了一回。


    東曦既駕,村民陸陸續續地出門勞作,村長出門見到安岩、念垚、軒周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井邊,跑過來問安岩的意思,他說:“把大家夥都召集來,有事要說。”


    他是祭司,說的話自然是最有用的。


    很快,村民都來了,全員出席。


    “大家夥,我跟大家道個歉,騙了大家三十年,其實所謂的龍神就是一隻普通仙獸而已,他現在就在井下,而我,其實是一隻花妖。”


    說完,他的手變回了原形,桃花已經焉掉了的桃枝,冰龍聽到他的話也從井中鑽出。


    村民們一片喧嘩,雖然也有些固執的立馬就跪下拜見龍神,但大部分人開始動搖信仰,畢竟事實擺在這裏。


    “你為什麽騙我們?”


    “為什麽現在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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