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周一口拒絕:“不行,念垚才受了傷。”


    念垚卻不理他,詢問巫婆:“要多少?”


    巫婆將斷毛筆放到她眼前:“能用這支毛筆寫一個字。”


    這毛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需要的血還挺多,念垚還真有點擔心這副凡人身子撐不住。


    軒周慌了,一個勁的勸阻,但是當念垚看向他時,他就知道他根本阻止不了。


    念垚接過毛筆,看向軒周,沒有絲毫情緒:“軒周,我早就跟你說過,不存在於六界的東西,就算是神也無能為力,你既然執著至此,我便以身犯險,教你這一次。”


    軒周想上去搶斷毛筆,但是念垚身手敏捷,一下子就躲開了,別說碰到,軒周連靠近都難。


    “陳佳藝,攔著他。”念垚一邊抽出匕首,一邊喊陳佳藝。


    他立刻反應過來,抽出符紙就往軒周後腦勺貼,還沒等軒周碰到符紙,他就念完了咒語,符咒生效,軒周成了木頭人。


    念垚也流利,對著手腕就是一刀,劃得不深,但也足夠沾滿這支毛筆了。


    軒周瞬間說不出話,心止不住地疼,他真的後悔了。


    沾滿毛筆,筆頭血淋淋的,巫婆拿在手中不敢怠慢了,立刻寫字。


    芊芊反應快,從念垚答應借血開始,她就回屋子找了幹淨的布帶,等她把毛筆還給巫婆後就立刻上去給她包紮。


    念垚柔水般笑笑:“謝謝。”


    “對不起。”


    這話來自軒周,他自被定住就在懺悔,埆虎說的沒錯,學東西這條路上以死相逼是最有用的。


    若是以他自己的命來逼迫,怕是隻能夠警醒,可用念垚的命來相逼,他可能會成為一個跟瀿漪一樣優秀的人。


    念垚不會原諒他,錯了就是錯了,隻有他自己肯饒恕自己才真正達到了效果:“你可明白了?”


    “會明白的。”


    說了這話,念垚才準陳佳藝揭開符紙。


    事後,陳佳藝還懷著愧疚之心去向軒周解釋:“抱歉啊兄弟,那念垚實在是可怕,我也不敢不做啊。”


    軒周卻反過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你做的對。”


    陳佳藝疑惑的眼神都已經溢出來了,內心疑惑:他怎麽跟芊芊一個樣?


    巫婆寫完那一個字,將三根頭發沾了一些神秘瓶子裏的液體,然後把用完的斷毛筆也塞了進去。


    法陣已成,以鬼魂毛筆做媒介,最陰的少女之血為招鬼神器,這個招鬼的法陣還真是強大。


    念垚都有些害怕了,她還帶著傷,又是最陰之血的源頭,這要是什麽鬼都能找來,還不得活剝了她?


    “你們過來。”巫婆向他們三人招手。


    沾著神秘液體的頭發被發給他們三個,陳佳藝有點不想接,根本不用猜,隻要拿著這玩意兒就能看見鬼,可是這鬼與他半毛錢關係沒有。


    頭發已經遞到了他麵前,再不接著就不禮貌了,他隻能硬著頭皮接下,然後說服自己配合著他們。


    他們三人分別打坐在三角上,周遭一圈被巫婆淋上了血,血腥味十足,味道刺激著軒周和陳佳藝。


    念垚不同,聞到這樣的濃的血腥味竟讓她回想起了血洞取劍的過程,在血洞裏聞到的血腥味比這裏的濃上好幾倍。


    在開啟招鬼陣法之前,巫婆先點燃了驅鬼牆,以防不測。今日招鬼的陣法甚是強大,估計什麽鬼都能招來。


    在巫婆開啟法陣的同時,念垚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身後的兩人:“你們怕鬼嗎?”


    兩人皆回答不怕,不知是為了什麽,這次回答的格外快些,念垚除了他們的真誠什麽都看見了。


    這一次估計會給他們留下一生都難以忘卻的畫麵。


    巫婆在外叮囑:“陣法時長僅有一炷香的時間,香滅之時立即鬆手丟掉頭發,不然就會被帶到閻王那裏去,在此期間切勿亂動。”


    三人表示明白。


    巫婆將斷毛筆往雞血上一插,陣法泛起血光。


    巫婆:“閉眼——”


    三人迅速閉上眼,沒多久,他們的眼睛又機械般的睜開了,隻是沒了黑色眼瞳,眼裏還布滿了血絲,看著瘮人。


    可他們自己感受不到睜了眼,隻感覺自己在一片空虛的世界裏尋覓。


    連芊芊也忍不住說:“他們這樣子比鬼還嚇人。”


    軒周閉著眼看到的都是內心的畫麵,空間靜謐,他輕輕的呼吸聲也能清晰地聽見。


    隨著他眨眼的次數增多,空間的畫麵變得扭曲,整個畫麵都在融化,令人看上去不舒服。


    陳佳藝和念垚也一樣,糊成一片的畫麵忽然間多了抹淡淡的殷紅,正在擴充至整個畫麵,色彩也在加深,這哪是什麽顏色,簡直是恐懼的源頭。


    它越紅,他們的恐懼就越多,漸漸的,眼中的世界被殷紅占領,獨占鼇頭。


    “桀桀桀——”


    一陣鬼笑引人顫抖,渾身跟沾了邪祟一般,不自在,高度緊繃著。


    別說尖叫,他們連張口都不敢。


    “桀桀.…...桀——”


    頭頂上的笑聲尤其清晰,一會兒又飄到了耳邊,他們一時間分不清左耳右耳,腦子裏的空檔被鬼笑填滿。


    軒周感覺自己的肩膀落了一顆球狀物體,猛地側


    頭一看,一隻完整的眼球正凝視著他。


    它就靜靜地躺在那裏,好像整個眼睛裏隻裝得下軒周一人。


    隨後,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從他背後伸出,拿起那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忽然這隻手不知是哪裏不滿意了,用力一捏,眼球爆了,新鮮的汁液迸到他的臉上,這是真實的感觸。


    那液體還熱乎著,還真是新鮮出爐啊。


    他實在是動不了,眼睛也閉不上,隻能看著。


    咬住下唇,雙眼直直的,空洞中夾雜著恐懼。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勸誡他,不能說話,不能尖叫,這一切都是假的。


    那隻手顯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滿手心的粘稠血漿,糊到他臉上,指甲刮著他的皮膚,粗魯的抹他的臉頰。


    臉上除了粘液,也就是他的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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