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逸在外撥動扇子,身後的陣陣惡臭,越發刺鼻。


    轟炸聲在身後響起,蕭景逸腳下的地麵都震了震,地上碎石晃動。


    “這貨到底在幹嘛?”


    蕭景逸捏著鼻子,越想越不對勁。


    這貨不會又在玩屎吧?


    念頭一起,蕭景逸果斷回身踹門。一坨濕乎乎的黃色,迎麵而來,還帶著一股硝石味,又腥又臭。


    蕭景逸點地,腰側微晃,輕飄飄的躲過。


    那坨東西速度極快,眨眼間與院間的大樹衝撞,“砰”的一聲,寸綠的樹迅速燒起,火星子四處落散,火樹銀花,又帶著難以言喻的腥臭味。


    溫清池一手拿著葫蘆狀的法器,一手領著剛剛台上講話的人和他友好交流。


    台下的人躺在地上,渾身惡臭屎乎,半死不活的痛叫著。


    溫清池不知道掏出了些什麽東西往他嘴裏塞,麵容和善,嘴裏還在感謝著他。


    “記得我說的事情哦,謝謝啊。”


    溫清池湊近他,俯身說話時,語氣無辜又溫和。


    “做不到的話,我就把你們都煉化。”


    “砰——”


    溫清池鬆開他,五指收縮伸直,嚇唬著地上的人。


    “那我去哪找你?”


    溫清池擺擺手,往外走:“我會來找你的。”


    蕭景逸鄙夷的哼了兩聲,揪住溫清池的衣領:“你不殺他們?”


    溫清池掙紮兩下,發現打不過蕭景逸,果斷不掙紮:“我有用。”


    蕭景逸淡淡掃過裏麵的情形,揪著溫清池離開:“滾回去洗澡,髒死了。”


    “不洗。”


    蕭景逸哦豁一聲,更為興奮:“不洗可以啊,你看乾大象打不打死你?”


    “你當場去世,我馬上把你就地挖坑埋了。”


    溫清池嗬嗬兩聲,一腳踹了過去。


    ……


    紀懷澈原本想跟著顧晏等人去找溫清池。


    自家父親讓人傳話要見他,紀懷澈躊躇不決。


    淮序知道紀懷澈在想什麽,如今的紀懷澈不似當初,一點都不想繼承紀家,去渡生死劫,忘記所有人。


    因為這事他和家裏人大鬧了一場,故而很久都未回過家。


    如今,紀家主肯主動服軟,紀懷澈作為他的兒子,總要見見。


    紀懷澈猶豫幾秒,應道:“我去。”


    裴家給紀家人安排的院子,紀懷澈踏入門檻,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


    紀家主和紀懷澈麵容極其相似,鳳眸冷厲寒霜,極具攻擊性。


    紀家主直接開門見山:“當真不繼承了嗎?不想回家,不認我這個父親了嘛?”


    紀懷澈作揖,不卑不亢:“紀家不缺天才,比我厲害,更適合家主的,大有人在。”


    少年不想忘記淩虛宗的任何人,更不想成為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


    紀家主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目光從茶杯上挪開,直勾勾的凝視紀懷澈:“你放不下淩虛宗那群人,那你有能力護著他們嗎?”


    紀懷澈微愣,不知道紀家主的話中之意。


    紀家主直接挑明當前現狀,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紀懷澈麵前:“暗靈根的江子清,殺戮道的溫清池,宋家人的棄子淮序。你覺得十大世家會允許這異類的存在嗎?”


    紀懷澈下意識反駁:“他們不是異類。”


    在紀懷澈麵前,誰都不能說他們半分不好。


    “我知道他們不是。”


    紀家主頓了頓,左手大拇指的指腹摩挲著右手大拇指的玉扳指,“但他們是借題發揮最好的刀,不是嗎?”


    “紀懷澈,我以為你在淩虛宗能學到什麽?卻沒想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你就沒想過為何淩虛宗拿不到十大世家提供的藥材嗎?”


    “哪一個世家會想讓擁有暗靈根的人成長起來?淩虛宗護他就已經讓了大量利益,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還能活著在這?”


    他們不會再讓萬年前的慘狀再現,沒就地抹殺江子清,便是他們的仁慈了。


    紀懷澈默然,紀家主的聲音嘶啞,像一根繡花針掉落在地,清脆又刺耳。


    “我知道淩虛宗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但——”


    紀家主眸色一暗,歎氣:“你若沒有滔天的權利,如何能護住他們?”


    不隨大流者、鋒芒過盛者,皆是異類。


    “你憑什麽覺得你身為紀家人,能獨善其身?”


    “就算你不爭,等他們上位投向那群老怪物,淩虛宗還有閑散日嗎?”


    紀懷澈幾乎是失魂落魄的走出院子,紀家主沒有當場逼他做決定,而是讓他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十大世家那群老頭子不會放過五宗的人,不臣服便死。


    依照師姐他們的性子,又怎麽會屈居人下,做人刀刃。


    不爭是死,爭,有可能不死……


    幾日後,十大世家的眾人大擺宴席,宴請五宗眾人和各世家子弟相聚一堂。


    就連一些小門小派,和州外來參加大比的修士,皆數被邀請過來。


    裴家的大殿金碧輝煌,地上掛滿了精美絕倫的壁畫,朱紅的木柱雕龍刻鳳,高調奢華。


    殿中歌舞繚繞,舞姬踏著優美輕快的步子,赤腳踩在舞台上,腳下鈴鐺隨之清換發出清脆的響聲。


    裴家主居在高位,其他家主分坐在兩側,然後是五宗宗主、五宗的長老。


    下方兩側為首的是裴言澈和傅硯辭兩人,原本次位應是紀家弟子,但不知為何安排了溫清池坐這。


    “不是我說你,小和尚。那麽多人,咱們仨人還綁著,你不覺得怪丟人的嗎?”


    原本隻安排了溫清池坐這,但手和若生、江子清兩人綁在一起。


    若生又不肯解開,隻能三人一起擠。


    溫清池企圖和若生講道理,若生充耳不聞。


    溫清池氣結,化悲憤為食欲。怒幹三碗飯,江子清被倆人擠的都快成肉泥了。


    “你們兩個別擠我,耽誤我幹飯速度。”


    若生眼眸清亮,彎彎的時候像月牙,他就喜歡看溫清池和江子清吃飯的樣子,有種與世無爭,吃飽就等死的淡然。


    “溫小輩。”


    高台之上不知道是誰,突然喚了喚到了溫情池。


    溫清池正埋頭幹飯,絲毫沒有注意到四麵八方的目光。


    “師姐,叫你呢。”


    江子清撞了一下溫清池的胳膊,靠近她耳邊小聲提醒道,“別吃了,都在看著你。”


    溫清池仰頭將最後一口飯咽肚,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


    歌舞仍在繼續,舞姬翩翩起舞。


    她側頭,仰視高台之上的眾人。


    開口的正是坐在主位的裴家主,雖傳聞他行事風流,但不得不承認他生得一張美人麵,難怪能生出像裴言澈那麽矜貴傲氣的少年。


    溫清池輕盈地繞過江子清的後背,然後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若生。


    向他投去一個眼色,示意他將束縛解開。


    若生心領神會,默默地收起絲線。


    同一時間,若生側眸仰頭,不著痕跡地端詳起高台上的那個人。


    眉眼陰險狠毒,絕非良善之輩。


    \"裴家主,安好。\"


    溫清池雖然行事放縱不拘小節,但基本的禮節還是懂的。


    她站起身來,朝著高台上的裴家主拱手作揖,\"不知道裴家主叫晚輩有何要事呢?\"


    裴家主身體半斜靠在椅子上,一隻手的指尖輕輕捏住酒杯,緩緩晃動著,眼神中的輕佻毫不掩飾。


    他上下打量著溫清池,仿佛想在看一件觸手可得的玩物。


    \"溫小輩,今年應該已經十七歲了吧?\" 裴家主開口問道。


    溫清池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接著,他又追問一句:\"那麽可曾有心動之人呢?\"


    聽到這個問題,溫清池不禁微微一怔,故作慌亂失措地答道:\"尚未遇到心儀之人。\"


    聽到她的回答,裴家主臉上浮現出一絲算計的微笑,似乎心中正打著什麽算盤。


    \"今天正巧各路英雄豪傑都聚集在此,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尋找一段美滿姻緣呢? \"


    他繼續說:“我們裴家英年才俊更是數不勝數。”


    “不如你先行挑選一番?”


    “我家弟子不過十七,年紀尚小。”


    乾大象當即不同意,畢竟溫清池如今還小,情愛這方麵的東西自當遠離。


    蕭景逸不緊不慢的扇著玉扇,一股涼涼的殺氣,悄然無聲地蔓延開。


    裴家主不知死活的繼續道:“又不是讓她即刻成親,不過是她挑一下。”


    “先培養一下感情也好,畢竟溫小輩天賦甚高,有哪個少年會不動心?”


    裴家主的話猶如驚雷,在台下炸開。


    眾人顧不得看歌舞,皆在台下竊竊私語。


    若非雲泱按住顧晏和紀懷澈,他們一行人早就跳了出來。


    “別去,這不是你們能插手的。”


    淮序眼神暗了暗,歎了口氣。


    這是高台上的眾人在拿師姐來博弈……


    傅硯辭抬眸,看了眼對麵的裴言澈。


    裴言澈眸色淡淡,對上他的視線,衝他舉杯敬酒,氣勢毫不示弱。


    僅僅一眼,傅硯辭就心知裴言澈的站隊。


    傅硯知撐著下頜,長歎兩聲:“就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溫姑娘,應該會直接拒絕吧?”


    傅硯知嘴角笑意漸深,道,“但,拒絕的話這不是在打裴家的臉嗎?”


    得罪裴家,他們就有借口對溫清池發難了。


    明麵上是針對溫清池,實際上是針對淩虛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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