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一半,淮序拽住就要走到光影下幾人,打量街道上的狼妖,人族則是卑微地跟在其後麵。


    “妖界抓修士為奴,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出去,定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紀懷澈垂首,往袖袋摸了摸,掏出幾顆隱息丹。


    “不用崇拜我,哥隻是傳說。”


    江子清咦了聲,吃下丹藥:“這味道怎麽這麽難吃?”


    紀懷澈繞著江子清的脖子,咧嘴道:“師姐煉廢的丹,我這不是想著廢物利用嗎?就回爐了一下。”


    “雖然是難吃了點,但是效果還是一樣的。”


    江子清忍不住白了眼:“你個紀家大少爺,要那麽節儉嗎?”


    紀懷澈嘖嘖稱奇:“你以前比我還摳門,怎麽現在反倒說我了。”


    雲泱舉手搶答:“我知道,我知道。上次他收的生辰禮他這輩子都花不完,這是你們給的底氣。”


    尤其是那洛衡之,庫庫地搬靈石珠寶來。


    莞爾,淮序挺直腰板,錘膝蓋的動作輕了些。


    “住店容易暴露身份,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住在城外吧。”


    他們人多,被我發現的可能性也會變大,容易打草驚蛇。


    紀懷澈附和:“有道理。”


    淮序又道:“我和子清去打探情況,你和小師妹先去城外找落腳的地方,後麵我們再匯合。”


    “好。”


    淮序分析透徹,紀懷澈不疑他,抬眸衝雲泱輕聲開口:“走吧,小師妹。”


    紀懷澈和雲泱往城外走,江子清推著淮序往街道走。


    “我們還是先帶上麵具吧,避免有人會認出我們。”


    兩人不動聲色地四處張望,狼族的管轄城和淩虛宗山腳下的相差無幾,街道上擺滿了小攤,小販熱情地吆喝著,人來人往。


    隻是身份互換了下,原本被困在籠子裏售賣的妖獸成了賣家,售賣妖獸的修士反倒進了籠子裏。


    “你這奴隸半死不活的樣子,充其量也就八百塊上品妖石,你怎麽敢賣三千塊?”


    賣家對此嗤之以鼻:“我這可是從修真界辛苦抓來的,和其他的那不一樣,這可是可以修煉的奴隸,必要時還能幫忙擋了一件,你說他值不值這個價?”


    ……


    聽著前方的喧嘩聲,江子清麵色愈發凝重,淮序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在妖界,人能修行反倒是一種罪過。


    江子清藏在袖下的拳頭愈緊,正打算上前阻止。


    倏然,淮序拉住江子清,語氣透著些許著急:“快離開這裏。”


    他捂住心口,頭渾渾頓頓,仿有千斤重。他的心口說不出來的鈍疼,像是被一根線捆綁拉扯,好像周圍有什麽東西在呼喚他。


    淮序用餘光不斷飄向四處,最終落到了一位女子身上。


    女子姿態妖嬈,細腰如柳枝,渾然天成的媚態。


    瞧見那刻,淮序有種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無端升起的失落,令他莫名胸悶。


    “我們先走吧。”


    江子清以為淮序舊疾複發,急忙塞了顆藥給淮序,連連點頭。


    “好。”


    那女子也有種悶悶的跌重感,她捂住心口,受到心尖那滴精血的灼熱發燙,不由失神。


    姐姐?


    “側夫人,怎麽了?”


    柳如煙撐著一小攤的桌麵,晃晃頭:“我沒事,大抵是近來天氣悶熱,先回去吧。”


    說著,她不由得環顧四周。


    跌重感緩緩消散,那滴精血再度歸於平靜。


    是錯覺嗎……


    “三師兄,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江子清彎下腰,量視淮序的情況。


    淮序勉強露出一笑:“我沒事。”


    想起剛剛那女子的樣貌,和畫像中的母親有幾分相似,讓他有了幾分失神。


    淮序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荒謬的猜測在他腦海中慢慢浮現。


    母親身份來路不明……


    舒城對他的親近……


    剛剛那種感覺……


    淮序的眼底墨色愈發濃鬱,若真是這樣……


    他又算什麽?


    江子清察覺到淮序的異常,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兄,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


    淮序抬眸,眼中裹挾些暖意。


    “好。”


    兩人隨意找了個小攤點兩碗陽春麵,打算趁機探出狼王府邸的大致方向。


    兩人對視一眼,剛想開口問做麵食的小販,身邊就響起了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嗎?最近那件大事。”


    有一妖接話:“可不是嘛,聽說還是那個叛逃的淩虛宗弟子幹出來的好事。渡個雷劫,一整個狼王府都毀了。”


    “聽說他也才十六歲,當真厲害。”


    三妖在兩人左側的桌聊天,聊得正起興。


    兩人臉色驟然一變,淩虛宗弟子?


    顧晏師兄?


    那師姐也在狼族?


    想到這,兩人都不禁流露出幾分激動。


    太好了,終於能見到顧晏師兄和大師姐了。


    素來瞧不起修真界的那妖:“就算他再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成了我們少主葉君臨的奴隸了嗎?”


    “聽說,葉小少主挺寵那奴隸的,還讓他睡自己院裏,能讓人不懷疑他們有一腿。”


    坐在那妖對麵的獨眼大漢,拍案而起:“放你娘的狗屁!”


    “他是什麽貨色?能配的上我們狼族的少主。”


    對麵那妖肌肉線條不明顯,很清爽:“你覺得葉小少主他所作所為又能好到哪去?”


    大漢沉默,坐下不語。


    隻聽那妖繼續道:“妖界的那些我就不算了。單憑他從魔界拐的那兩個少主聖女,就夠我們受一壺的了。”


    為了來要人,兩大魔王舉兵來襲。若非敲暈葉君臨,再將那兩魔送回去,他們指不定已經早就灰飛煙滅。


    “你們兩個就別吵了,族長因為這混賬兒子被迫住在城南最偏的宅院,已經很可憐了。”


    “就別在背後議論這些事了,吃飯,吃飯。”


    城南?偏僻的院子?


    兩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放下十塊下品妖石,麵都不吃就離開了。


    身後的小販嚷道:“二位客官!你們的麵!麵還沒吃呢!”


    江子清朝身後揮揮手:“不吃了,有事。”


    兩人來到城南一帶四處遊蕩,發現有一處宅院,有重兵把守。


    兩人躲在暗處的小巷子,偷偷觀察院外的情況。


    “看來狼族少主,應該就在這裏了。”


    江子清挑了挑眉:“問題是我們應該怎麽進去?”


    裏裏外外圍滿了不少妖衛,就算想偷偷潛入也絕非易事,更何況還不清楚狼族少主所居的院子在哪?


    “既然狼族少主貪戀美色,不如我們派人去勾引他?”


    江子清思索一下:“派誰?”


    淮序默笑不語,兩人出城和紀懷澈、雲泱兩人集合,將打探到的事情跟兩人訴說。


    四人討論一番,都不相信顧晏是自願做狼族少主的奴隸,定是因為師姐被他綁了,顧晏才不得不聽命於那少主。


    四人一致決定,先把狼族少主綁了,吊起來抽打,解救出師姐後,再捅死他。


    取其首級,討師姐開心。


    “不是的,讓我去?”


    紀懷澈不確定指了指自己,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憑什麽要我去勾引他呀?他何德何能?”


    “我是來殺他的!你讓我勾引他!況且我還是紀家的未來家主!你們讓我的臉往哪擱呀?”


    任憑幾人使出渾身解數,紀懷澈都不為所動,他抱著棵大樹,崩潰:“不去不去!士可殺不可辱!”


    淮序聳動肩膀,無奈道:“我去。”


    紀懷澈鼻涕四濺,咻地一下扒拉住淮序:“不愧是我好兄弟!這輩子就算你投胎做豬做狗,我還跟你!”


    大可不必——


    溫清池被困多日,總算能被放出來了。


    她一大早就拉著顧晏出門,打算去透透氣。


    剛踏出府邸,無能幾人就從兩人身後慌亂跟上。


    “少主!等我們!等我們!”


    無力:“族長說了你們,我們得寸步不離的跟著,怕你炸了別人家,我們沒錢賠。”


    如今狼王府所有的錢都拿去重修狼王府了,真沒啥錢給溫清池炸其他地方了。


    溫清池:“……”


    潛伏數日的幾人,活動了下筋骨。


    先是看到顧晏,江子清微愣神,喃喃道:“別怕師兄,我們來解救你了。”


    四人相互鼓舞,一切按計劃行事。


    街道上,此起彼伏的白牆綠瓦,屋簷下結彩條。


    條條隨扶搖而上,又因困住一角,隻能望天而歎之。


    溫清池雖來狼族已久,卻從未停下逛過城中的街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狼族的風土人情,熱鬧喧囂,更有妖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求愛。


    溫清池看得目瞪口呆:“那麽豪邁嗎?”


    當街就吻起來?


    無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正常正常,我們狼族都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遇到喜歡的肯定大膽去追呀!”


    溫清池挑了挑眉,道:“你確定?”


    無用補了句:“少主,你們葉家的除外。”


    也不知道為何,葉家的沒一個是正常的,個個骨子裏都透著變態的多情。


    “求求你們……不要欺負我……”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溫清池被吸引看去。


    她眨眨眼,嘴巴張大得能塞進一顆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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