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夜色的遮掩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愣愣的問:“宋令韋,你怎麽會在這裏?”,如果說是偶遇,也有點太巧合了。他冷冷的說:“林艾,你又為什麽會在這裏?”看我的眼光令我不由自主想到半夜裏泛著清冷月光的刀光劍影,沒有一絲溫度,隱隱帶有山雨欲來風滿樓般的殺氣。他是誤會什麽了嗎?我有些膽怯的說:“我隻不過來找人。”


    他沒什麽溫度的聲音傳過來:“哦,是嗎?”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快,悶悶的說:“是不是又怎麽了?”他什麽語氣!又不是在逼問犯人!他冷“哼”一聲,“找人?來這種地方?找誰?”我咬著唇說:“這是我的事。”他忽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的欺身上前,一手就完全掐住我的脖子,“你要找的人就是周處?”我想沒什麽好隱瞞的,點頭,“找周處怎麽了?又不犯法!”頭轉動的有些困難。


    然後雙手緊緊抵住他的手腕,有些生氣的說:“宋令韋,你想幹什麽!”他做的太過分了,有這樣和人說話的嗎?又不是狹路相逢的仇敵!他的食指點在我頸邊的大動脈上,我可以清晰感覺到血液流動的聲音。他狠狠的說:“找了一整夜?”聲音聽起來像地下即將奔騰而出的岩漿,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我怔住了,他一整夜都在這裏守著?心中霎時湧過千萬種複雜難言的感情,沒有回答。


    他扳過我的臉,憤怒的叫囂:“林艾,我警告過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你最好聽我的話!”我忽然間覺得又悲又喜,滿心的悲傷夾雜著滿心的歡喜,整個身心同時處於兩種極端的煎熬中,像來回倒流的蒸汽,冷的熱的,冷泠泠,暖融融,交纏在一起成綿延的細線,一點一點的拉扯,扯到最後頹然的斷裂——他是不是也同我一樣受盡煎熬?無力的扳開他的手指,示意他放手,低聲說:“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又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他怒目瞪著我,隱隱看的見嘴角跳動的青筋,手上的力道加大,我覺得有些窒息,拍著他拳打腳踢,抬高身體拚命往後仰,高叫:“宋令韋,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他徑直盯住我的眼睛,似乎看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忽然毫無防備的鬆開手,我重心不穩,往後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我見他雙拳緊握,緊緊逼問:“為什麽一定要來找他?為什麽去了整整一夜?”聲音已經有些嘶啞,聽在耳內,忽然讓我有種心悸疼痛的感覺。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他很在乎很在乎我?還是僅僅是見到這樣陰暗的我憤怒痛心?我一向堅定明確的心在此刻是如此的患得患失,茫然失措,盲目的失去方向。


    我抬起頭平視他,平靜的說:“我隻不過犯困,睡了一覺。”他臉上的怒氣依然沒褪,但是身上的火氣卻明顯降下去許多,依舊凜然的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再和他這種人牽扯在一起,對你沒好處!”我忽然湧起一陣失望,僅僅就是這樣而已嗎?我搖頭,緩緩說:“宋令韋,你什麽都不知道!”


    他死命瞪著我,許久的沉默,然後丟下一句:“上車!”荒郊野地,深更半夜到哪去找出租車?我沒抗拒,低著頭坐到副駕駛座上,聞見車裏濃重的煙味,禁不住咳嗽了一聲。轉頭看見垃圾盒裏一堆的煙頭,有一截還冒著一縷淡淡的白煙,漸漸低下去,飄散開來,逐漸熄滅了。他跟著關上車門,打開車窗,卻沒有立即發動。我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全身倒在椅子裏,閉著眼睛緩緩說:“林艾,其實,你也什麽都不知道。”我怔住了,他心中難道也有什麽難以啟齒,不可告人的事麽?我暗中歎口氣:“你一路跟我到這裏?為什麽?”他呼出一口氣,淡淡說:“你和林彬進去後,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沒有離開。然後看見你急急忙忙攔了輛出租車,不由自主跟上來。我原以為你馬上就會出來的,可是你往往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林艾,十年了,你有無數的過去,我也一樣,我也有。所以,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我沒有回答,他這是幹什麽?還是這麽不清不楚的吊著!既然隔著這麽多的東西,為什麽就不能徹底了斷呢!


    直到下車,我一直沒有說話。他推開車門,追在我身後問:“事情都解決了嗎?”我勉強回他一個笑臉,說:“還行,總會解決的。”他又說:“如果我能幫你,這是我極大的榮幸。”他知道我的自尊自強,給足了我麵子。我笑笑說:“好,如果需要的話,我不會推辭。”他頓了頓,似乎有些艱難的開口:“林艾,以前的事,你受苦了,不過,我總是希望,你以後能越來越好。”我眼眶忽然一紅,僅僅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你受苦了“,便能直入我心扉,打中我的命脈,令人極欲落淚。我垂著頭說:“好的,以後一定會的。誰都有比較倒黴的時候。”


    他輕輕點頭,最後說:“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周處,他那個人,不但不好惹,而且危險。想必你一定比我清楚。”我平心靜氣的回答他:“大家都這麽說,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周處不是和我關係不一般,而是和林家關係不一般。他對我很好很好,對林彬也不壞,隻不過林彬一直對他態度惡劣。可以說,沒有他,我或許活不到今天。”他沒有說話,維持沉默。在這件事上他沒有什麽發言權。那個時候的我,除了周處,誰也不知道,包括林彬。


    我一腳跨進暗影裏,聽到他徐徐的說:“林艾,那些事,你願意再說一點嗎?”我“恩”了一聲,表示驚訝,想了下,隨即說:“以後再說吧。你看天快亮了,該準備上班了。”他沒有繼續追問,隻平靜的說:“你進去吧,可以再睡一會兒,時間還早。”我朝他揮揮手,怔了下,然後鑽進樓道裏。


    悄悄的打開門,林彬睡的跟豬一樣,什麽都不知道。的確,時間還早,我可以再睡一個小時。和衣倒在床上,幸好被子是熱乎乎的,寒冷的冬夜,有這個已經足夠,沒有什麽其他好想的。不敢睡熟,一直擔心上班遲到,誤了打卡的時間,月底的全勤獎就沒有了。不斷的看時間,最後還是早早的爬起來,喊醒林彬:“喂,我去上班了。你先別忙著出門,養好傷再想辦法。午飯叫外賣吧,晚上我買菜回來做飯,算是犒勞傷患。”他悶悶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


    我用力提起精神,麵對空氣“哈哈哈”打出一拳,連喝了三大碗豆漿,然後擠公車去上班。又是第一個到,開了門,發現軟凳底下掉了一件襯衫,也不在意,揀起來嘀咕:“昨天誰最後一個走呀?賣場都不整理。”隨便打掃了一下,然後開始一整天繁重忙碌的工作。


    今天六點下班,剛收拾好東西,操曹的電話打過來:“續艾,我剛好在附近的大學開會,等一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沒好氣的說:“不去,我還要上班呢。”他失望的“哦”一聲,我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一直擔心林彬身上的傷有沒有好點,跑到街頭準備攔出租車回去。


    偏偏一輛車停在身邊按喇叭,我翻白眼,說:“操曹,你不是說你在開會嗎?”他推開車門走下來,不滿的看著我:“你不也說你要上班嗎?”我有些哭笑不得,這倒好,小辮子全部糾出來了,“哼“了一聲,說:“既然知道,那你還好意思湊上來?”他大聲抱怨:“續艾,你這人怎麽就這麽難說話呢?”我沒辦法,岔開話題問:“你什麽時候過來的?一直在下麵等?”他搖頭:“那倒沒有,我是真去旁邊的大學參加研討會去了。”我沒好氣的說:“大學裏的教授領導不是忙的無暇分身嗎?你怎麽就這麽清閑,一天到晚在這裏蹲點?人家以為你想踩盤搶劫呢!”他嘿嘿笑說:“天都黑了,再長的會也該開完了。誰說過,時間像海綿裏的水,要擠總是有的,人家怎麽想我可管不著。”


    他還有理了!我說:“你能不能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你再這樣,我都以為我自己在虐待你。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以前的事就這樣吧,一筆勾銷。你也不用愧疚了。你再天天蹲上來負荊請罪似的,我遲早要被你逼瘋。您老能不能體諒體諒我脆弱的神經?”我想我夠寬宏大量了吧?多大的事呀,都不跟他計較了。哎,其實見到他就想通了,隻是咽不下這口氣,拉不下麵子。現在麵子裏子都賺夠了,反正再怎麽計較也沒用了,無濟於事,還多了個他一天到晚跟在眼麵前鬧心。他這些天來畢恭畢敬真心誠意的討好也不是沒效果的,折磨他也折磨的夠了,我算是原諒他了,他該死而瞑目了吧?


    他笑嘻嘻的說:“那就一起出去吃飯吧。我在一家餐廳訂了位子,他們有很好的香檳,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喜歡香檳,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叫住他問:“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喜歡喝香檳?我頂討厭西餐廳,吃什麽都吃不飽,這也算了,還半生不熟的,難吃死了!”我現在哪有那個小資情調呀!去外麵打聽打聽,香檳到底什麽價!他當場愣在那裏,然後說:“怎麽沒有?那個時候大家喝紅酒兌雪碧,偏偏你不肯喝,說要喝香檳。”


    那大概還是大學時候的事,反正我是一點印像都沒有了。罵他:“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改口味了。不跟你瞎扯了,我還趕著回去呢。”他拉住我:“哎哎哎——,續艾,你能不能好歹給點麵子?不吃西餐,吃川菜湘菜總行了吧?”我正經的說:“不是不給你麵子,是今天晚上真不行。”他愣了下問:“你約了人?”我斜著眼說:“怎麽?不行嗎?”林彬一直打電話催我,說他一天沒吃飯,餓的前胸貼後背,那個懶人,怎麽沒餓死!


    他悶悶的說:“為什麽請你吃飯你總不肯去?不夠誠意嗎?難道說還要下請帖?”我頭疼的看著他,無奈的說:“我趕回去有事呢,不要說下請帖,就是下冰雹也攔不住我。”他隻好後退一步:“好好好,那我送你回去總行了吧。”我不好再拒絕他,再拒絕的話,不知道他又該怎麽想了!我就搞不懂了,一個大男人,還是學理工的,怎麽就有那麽多的想法?難道是對我特別敏感?怎麽就老讓我覺得自己在欺負他似的,難道說——他是故意的?我有些懷疑的想。


    我讓他在超市門口停車,然後買了一大堆的菜,順帶換了塊砧板。自然是由操曹提著一大包的東西,我提著砧板。他問:“你不說還有約嗎?為什麽買這麽多的菜,好像準備回去做滿漢全席似的。”我懶懶的說:“差不多。”既然要做菜,那就好好犒勞犒勞自己,順帶犒勞林彬那小子,他昨天流了那麽多的血,該補一補。長期吃外麵的飯菜,我們兄妹倆都快營養不良了。這段時間發生多少事呀,我膽都快嚇破了。


    他一直很有涵養的沒問我有什麽樣的約,說的都是學校裏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什麽教研室新聘請了一位教授,是中科院的博士後;實驗室裏的貝克曼溫度計被學生一不小心弄砸了,水銀撒的滿地都是,大家都嚇壞了,到處撒硫磺。其實我很願意聽他說說這些事,覺得聽著還是很有意思的,感覺很親近。雖然光聽不回答,可是他也一定注意到我並不排斥他談論這些事情。


    車子還在大街上沒拐進路口,我看見林彬慢騰騰的在路上走,連忙叫停車,忙不迭的跑下來沒好氣的說:“你又要出去惹什麽麻煩?”他白了我一眼,很不高興的說:“我哪還有力氣出去找事呀!等你回來,我都餓死了。”我罵他:“活該!就有你這麽懶的!”隨即說:“得了,得了,回去吃吧,我買了菜,親自伺候你林大少爺!”他怎麽還是那個公子哥兒脾氣!


    操曹客氣的站在後麵,靜靜的也沒插話,風度倒很好,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人。我沒打算介紹,林彬如果知道就是他害的我被學校開除,還不當場宰了他!隻客氣的說:“行了,就送到這兒吧,我們回去了,今天算是謝謝你了。”林彬卻很有些不客氣的打量他,拿眼看我,有詢問的意思,我裝作沒看到。他什麽時候管起我的事來了!操曹大概是發覺了,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續艾的朋友。”林彬也伸出手握了一握,儀態確有幾分風度翩翩——如果臉上不那麽難看的話。他倒給我麵子,不肯在我朋友麵前失禮。隻是照舊有些不耐煩的說:“幸會幸會,我是她哥。”操曹笑說:“看的出來,你們倆長的很像。”


    我衝他說:“行了行了,你回吧,我們走了。”一邊拿出車裏的東西。他說:“我幫你把東西提回去吧?”我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趕緊走吧。”他笑笑,打了聲招呼,等我們走遠幾步才將車子掉頭離開了。林彬提著東西問我:“那人是你同事?看起來不像呀,怎麽那麽麻煩?羅哩羅嗦的!”我一個勁的往前走,迎著風說:“你看他那樣子像是我同事嗎?人家好歹是一大學裏的教授!”他“哦”了一聲,說:“不就一書呆子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卻沒再雞蛋裏挑骨頭,又編排操曹一頓。我歎氣,有知識文化的人,人家總是比較看的起,就連林彬這樣的人都不例外,雖然口氣依舊酸溜溜的,心底還是敬重的。


    林彬一直唉聲歎氣,愁眉苦臉的想辦法怎麽度過難關,大概龍哥派人跟他打過招呼,時間不那麽急迫了。我說:“你不是有挺多的狐朋*****嗎?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好歹錢總可以借你一點吧?”他垂著臉沒好氣的說:“都是些忘恩負義的,事到臨頭就閃到一邊去了。”我冷笑:“你才明白過來?還當自己是林家的太子爺呢!人家現在躲你都來不及,看你以後還長不長教訓!”他猶不服氣的說:“哎——,你這次可說錯了!小飛就沒躲,他還借了我五萬塊錢。”


    小飛是他一哥們,那時候我爸指著圍繞在他身邊的一群酒肉朋友說就小飛值得結交。看,現在出事了,也隻有他肯出手幫忙。我說:“人家小飛從小就跟你一塊混,以前就不圖你什麽,現在自然更不圖你什麽!”他沒反駁,他現在身邊真正能商量的事的恐怕也隻有小飛了。我也頭暈腦脹的到處籌錢,林彬上次給我打了一筆錢,大概有六七萬的樣子,我半個子兒都沒花,東拚西湊,想盡辦法也隻能湊齊十來萬。他大概也籌到一點,可是離五十萬還遠著呢。沒有辦法,我讓他回家找親戚朋友借去,別在北京瞎晃悠了。


    我一想起此事,就頭痛欲裂,皺著眉頭蹲在庫房暈頭轉向的找一款衣服,明明記得還有的呀,怎麽就找不到了呢。跑到前台的電腦一查,也沒有銷售出去的記錄。誰又亂翻了嗎?弄的我現在老找不著衣服!真是鬱悶透頂!手機歡快的響起來,我現在一見林彬的名字就很不得暴打他一頓,粗聲粗氣的說:“你又有什麽事?錢湊齊了嗎?”他興奮的說:“不用湊錢了,不用湊錢了!全解決了!”我嚇一跳:“你到底幹什麽事了?”不會搶銀行去了吧?


    他興高采烈的說:“不是我作擔保的那人逃了嗎?龍哥一邊讓我賠錢,一邊派人暗中查訪。最後在廣東湛江那個地方抓到那人了!所以,現在一切都跟我沒關係了!”這倒真是一個喜從天降的好消息,既然抓到人了,林彬頂多挨兩頓教訓了事,不用賠一大筆的錢了。不過我懷疑人真是龍哥抓到的嗎?人都穿州過省了,龍哥隻不過地方上一條吸血蟲而已,哪有那麽大的勢力。是不是周處——,哎——,事情都結了,也沒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我沒說出來,隻問:“那你現在怎麽辦?還跟著龍哥?”他歎氣說:“我算是看清楚這些人的真麵目了。”我也估計他不會再跟著龍哥了。他立即又說:“我碰巧遇到以前一個朋友了,我們打算合夥做一些生意……”我不想再理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什麽呀,做生意?還不知道幹些什麽呢!不耐煩的說:“得了,得了,我掛了,你自己小心點,別又上當受騙!”一把掛了電話。


    連續過了幾天,我老覺得庫房的貨不對,總是找不到衣服。我對店長說:“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給其他地方配過貨呀,怎麽老覺得少了衣服似的。”店長出去查了一下配貨記錄,把打印出來的單子遞給我看,上頭寫的全是我的名字,沒有其他人經手過。我說:“我記得那款深色商務型中長風衣,明明就有l號的,也沒見賣出去,可是把整個庫房翻遍了也找不到,掛在外麵還有可能丟了,可是我記得收進來了。”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又掛出去了。店長想了想說:“大庫呢,大庫查了嗎?”我說:“那倒沒有,不過我也沒往大庫入貨。總覺得少了衣服。”誰吃飽了沒事去翻大庫呀。


    店長聽我這麽一說,有些重視,說:“公司規定,丟了衣服都得自己賠,不然幹嘛整天派人看著賣場呢!等到星期天晚上,所有人留下來盤貨,看看到底少了多少衣服。”盤貨的意思就是將所有衣服的標碼全部再掃一遍,除去銷售數據,然後和入庫的數據對照,看到底少多少衣服。不過丟一兩件衣服也算是家常便飯,就隻怕丟的多,那數目可不是嚇人的,真正是丟多少賠多少。盤貨簡直是一項可怕的工程,一整個通宵還不一定盤的完,一聽到盤貨,沒有人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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