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甜一覺,我在晨光中醒來。他還在沉睡,明媚的陽光打在他身上,整個人沐浴在朦朧的光暈裏,側臉的線條完美流暢。他的眼雖然閉著,可是眼角隱隱的透露出滿足後的歡欣與笑意,顯然是好夢正酣。嘴唇有些薄,微微開著,卻是如此的性感蠱惑。身體勻稱,很漂亮,很養眼,很舒服;肌肉結實,光滑,有力;皮膚很好,毛孔細致,汗毛也是疏疏淺淺的。這就是我愛的男人,有著世界上最英俊的臉孔,最賞心悅目的身體。


    他突然睜開眼,嚇了我一跳。他笑謔的問:“喜不喜歡?”我紅了臉,埋在他胸前,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把玩他的手指,緩緩點頭:“恩,喜歡。”喜歡他的身體,肌肉賁張流著汗的樣子,很有安全感;喜歡他的吻,唇舌糾纏,很舒服很沉迷;還有——,最喜歡的是他的人。我相信,他的心是在我這裏——最真最真的那部分。其他的,不願意再去計較——也計較不了。


    他擁著我,在我的唇角慢慢的舔吻,等滋潤了幹燥的嘴唇,他掀開薄被坐起來,彎腰去揀地上的衣服。我擁被跟著爬起來,依戀著從背後摟住他,臉貼在他脊背上蹭來蹭去。他極力控製著,轉身哄我:“乖,等會兒我還要去開會。”我笑嘻嘻的看他扣襯衫的扣子,說:“過來。”替他扣袖口的排扣。眼睛轉到他大腿處,“咦”了一聲,一個直徑不到一厘米的圓形疤痕,肉紅色,有些醜陋,在光滑的皮膚上十分醒目礙眼。昨天晚上燈光昏暗,加上太緊張,沒發現。手指伸上去,輕輕撫摩,開玩笑說:“這該不會是槍傷吧?”


    他湊近吻我,吻的我差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什麽都忘的一幹二淨。蹭著我鼻頭說:“你想象力怎麽這麽豐富?”我撒嬌,有些委屈的說:“哪有?本來就是嘛!周處手上就有一處槍傷,和這個有點像——”他頭已經移到我左胸,又舔又吮。我喘著氣叫起來,有些惱怒的說:“幹什麽?你不說要開會嗎?”他隔了好一會兒才放過我,見我還在看他的傷疤,解釋:“是燙傷的,小時候頑皮,被圓形的銅條燙傷的。你看,這也是——”給我看他手肘內側的傷疤,也是小圓形的,不過淺的多,幾乎看不出來。


    我笑:“宋令韋,沒想到你小時侯這麽頑皮!虧大家還以為你是白馬王子,英俊優雅,舉止高貴?哼——,全被你騙了——”他撲上來,得意的笑:“難道不是你心中的白馬王子?”我“哼”一聲,說:“少往臉上貼金!你哪裏白了?有我白麽?”伸出手和他比。一個早上就在嬉笑調侃中過去。


    這樣的日子過一天是一天,是那麽的快樂,簡直讓人上癮。等到以後再想起來,總算是過過,總比沒有好。有個聲音在那裏唱,快樂過的人不用說抱歉。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也不想知道。從我跳下來那一刻起,已經不再想這些問題。


    身體還有些不適,可是我還是一個人晃到藥店買了毓婷。我不想惹出麻煩。然後躺在搖椅上眯著眼享受陽光,沙灘,海風。抬頭便是高大的椰子樹,白牆紅瓦的房子在青山綠水之間看起來像一副色彩濃烈的水彩畫。正昏昏欲睡的時候,電話打斷好夢。操曹在那頭問:“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問幹嘛,早就忘了回去那一回事。能拖一天是一天,現在這樣的日子,以後恐怕不再會有了。


    他興奮地說:“你趕緊回來——,北京下雪了!”我覺得真是奇妙,同一個國家,氣候居然相差這麽大,說:“都到春分了吧,還下雪呢?”他說:“是呀,是難得的春雪。你什麽時候回來?下了雪,出了太陽,空氣清新潤肺,天空可幹淨了,可藍了。”他用了一句形容詞“藍的跟燒杯裏的硫酸銅溶液一樣純淨”。我忍不住笑起來,他一定是在實驗室給我打的電話。


    我搖著躺椅說:“那麽快回去幹嗎?我現在可舒服了,跟渡假一樣。”他問:“你腿好了沒?”我說好的差不多了。他又催著我回去,說:“在家裏一個人多無聊呀。你不是還有工作嗎?小心公司炒你魷魚。”我懶懶的說:“管他呢,再說我請了假的。不想回去。”他見說不動我,於是改口:“聽你說的這麽舒服,那我也去你那裏渡假好了,放鬆放鬆心情。聽說南方景致很美,小橋流水人家。我周五沒事,連著周六周日有三天假。再說還可以順帶去看你。”


    我連忙阻止:“什麽小橋流水人家,還古道西風瘦馬呢!大冬天的你來我們這幹嗎?我上次回去,整整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太陽就沒露過臉。你真要去旅遊,換個名勝古跡吧。我可沒工夫陪你瞎折騰。”他見我有些不高興了,懦懦的半天沒說話。最後說:“續艾,你一去那麽久,還又傷了腿,我真有些擔心,還有,挺想你的。”我“哦”一聲,軟下來,笑說:“沒事,就是小傷。等大好了,自然會回去。我還得回公司上班呢。”再跟他閑聊了兩句,掛了。


    晚上,宋令韋回來跟我說:“我明天上午十點董事局有會議。很重要的一個會議,不能缺席。”我愣了下,問:“你要回北京?”這麽快?完全讓我措手不及。他點頭,抱住我說:“今天晚上的飛機票。你的意思呢?跟我一塊走還是留在這裏繼續養傷?”我試探的說:“如果留下來,你什麽時候再來?”我當然不願意回去,有些怕。他有些為難,搖頭:“不知道。最近確實很忙,在談一個大合同。談完後還要馬不停蹄的視察。不過——,我會連夜趕來的——”


    夠了,他有這個心就夠了。我笑:“那我跟你一塊回去吧,我腳好的差不多了,沒什麽大礙。再說,也要開始工作了,不然喝西北風呀。”放逐了這麽久,也該回去麵對一切了。是什麽就是什麽,該來的總會來。警察一直沒找上來,我想大概是沒關係了。


    半夜淩晨的飛機。他柔聲說:“困了吧?這個時候讓你坐飛機,真是抱歉。”我搖頭,握住他的手,“沒有,隻是有點不習慣。”他摸著我的頭:“那睡吧,睡一覺就到了。”我抱住他的手倒在他肩上。迷迷糊糊醒來,外麵還是一片漆黑。轉過頭,見他有些艱難的用空出的一隻手翻閱隨身攜帶的文件,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另一隻手任由我抱著,一直沒縮回去,顯然怕吵醒了我。


    他是這樣的體貼溫柔,剛才的一點點埋怨不快煙消雲散。我稍稍動了動,他立即發覺了,轉過頭,輕聲說:“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點頭,坐直身體。見他好一會兒才移動右手,問:“麻了吧?幹嗎不提醒我?”他遞給我水杯,笑說:“沒事。”我蹭上去,笑說:“那我給你揉揉?”當真揉起來,問:“有沒有好點?舒不舒服?”他一直看著我笑,然後偏過身子快速的吻了我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低斥:“大家都看著呢。”他說:“還沒到,再睡會兒?”眼睛仍然瞄著手上的文件。我不想打擾他,閉上眼睛,卻再也睡不著。


    當然有人來接他。他讓司機先走,自己開車。我忙阻止說:“我自己回去吧,機場有大巴,挺方便的,還舒服。”他看著我,喊:“林艾——”我笑說:“你看了一夜的文件,不累麽?還是讓司機送你回去吧,車上可以休息。”他說:“沒事,不累,上車。”算了算了,他都不避諱,我還避諱什麽。


    他帶我到他住處,安頓好我,說:“奔波了一夜,先睡一覺。”我問:“你不睡嗎?”我在飛機上還睡了一覺,他一夜沒合眼。他道歉:“不能陪你睡了。我得趕緊把文件給整理好,會議上要用。”我乖乖躺下來。他本來已經走了,又轉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還有幾個小時。我就在這裏整理。你快睡吧。”說著扭開書桌上的台燈,聚精會神看起文件來。我看著他的背影,十分感動,一抬眼就可以看見他,覺得真是奢侈,像催了眠,很安心的入睡。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桌子上有一塊蛋糕,一盒鮮奶,還有一把鑰匙。我怔忡的坐在那裏,陽光射進來,心情十分複雜。慢慢地,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我想了許久,然後給他打電話。響了許久都沒人接,我沒有再撥第二次。坐在那裏將蛋糕和鮮奶吃完了,然後去浴室淋浴。門沒有關緊,我聽到手機鈴聲,連水也顧不得擦,抱著浴巾光著腳跑出來。


    我率先問:“你還在開會嗎?”他“恩”一聲,說:“剛才在開會,不好接電話。有事嗎?”我沒回答,問:“那你現在開完了?”他停了停才說:“沒有,這個會議很長,要一整天——”我能想象他半途溜出來就為了回我一個電話。忙說:“沒事,沒事,就是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你忙吧,我沒事。”他掛電話前為了緩和氣氛,問我:“有沒有想我?”我笑著配合他:“有。”


    然後換衣服,弄的清清爽爽出門,鑰匙照舊擱在桌子上。隻是這樣已經很好,不需要再進一步。我提著一大包東西回去,趙靜不在,上班去了。屋子雖小,好歹是自己的,住的心安理得。打開自己的房間,一塵不染。看來趙靜有定期幫我打掃,等會兒一定要送她一大包特產。


    我坐車去蘇寧銷假報到。大家乍然下見到我,驚喜不已。全部圍上來,笑嘻嘻的說:“木夕,回來了?腿好了沒?我們還以為你一去不複了呢!”我忙說:“好了,好了,你看,這不走著來的嘛!”熱情問候過,我指著摩托羅拉的櫃台說:“咦?怎麽沒人呀?不是說有臨時促銷員頂著嗎?”趙靜說:“別說了,你們公司找的那臨時促銷員什麽人呀,一男的,根本就沒心思上班。銷量差的不行,還不遵守賣場的規定,遲到早退。不是正式員工,我們也不好說什麽。他倒好,幹了不到一個月,跑了。所以隻好空著了,我見著就幫你們賣兩台。現在你回來了,也不用愁櫃台問題了。”


    我笑說:“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回來就得上班了?”她愣了下,說:“怎麽?你還沒歇夠?”我說:“也不是,本來以為怎麽著也得安排安排,過幾天再上班。還打算去逛一天呢,舔點吃的喝的,所以,一時沒心理準備。”話還沒說完,有客人問:“摩托羅拉人呢?怎麽沒人?”趙靜忙捅我:“你看,天天有顧客這麽問。一個大櫃台沒人看著,這像什麽話。快去招呼顧客。”


    我連製服都沒穿,站在櫃台外麵,就開始幫客人介紹產品。手機更新換代很快,短短不到兩個月,又出了好幾款新機子,功能越來越強大。什麽手機上網聊天,手機炒股,什麽都有,還和windous兼容。真正應了那句話,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我都傻眼了,支支吾吾回答不了客人的問題。找出宣傳單,讓客人自己看,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新來的,所以有些功能也不大清楚。”那客人見我認錯態度好,也沒計較。我本以為人家一定買諾基亞的了。哪知道他最後還是轉頭要了摩托羅拉的,我很高興。開門大吉,好兆頭!


    晚上回去,給趙靜炫耀帶來的特產,說:“這些東西可好吃了,回頭做給你吃,北京都沒有的。”她拿著包裝看了看,問:“怎麽都是海南的?你不說回老家的嗎?你老家在海南?”我傻眼了,忙說:“沒,沒,沒,我順道到海南玩了一趟。”她羨慕的說:“你這病養的可夠滋潤的呀,怪不得長胖了,滿臉春風。”我笑嘻嘻的說:“哪呀,哪長胖了?那我可得減肥了。”


    正說笑,她去接電話,隻聽見說:“你還不知道?木夕回來了!今天剛回來的。”然後衝我喊:“木夕,你電話。”我走過去問:“誰呀,電話都打到這兒了。”她說:“操曹。”我一愣,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接過電話“喂”了一聲。他很有些興奮的叫:“木夕,你怎麽說回來就回來了?昨天在電話裏不是還說要一段時間嗎?”我拿遠話筒,沒好氣的說:“你聲音小點,我隻不過腿受傷了,耳朵還沒聾。”他笑嘻嘻的說:“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激動嘛!你還沒睡吧,我去看看你。”我說:“我有什麽好看的!大半夜的,你不嫌累呀。”他隻是哼哼哼的笑,說:“久別重逢,難道不應該高興高興?”


    我有些頭疼說:“那行!你改天請我吃飯,就當是接風洗塵了。晚上就別來折騰了,大冷天的,我還想躲進被窩裏好好休息呢。我明天就要上班了。”說著掛了電話,轉頭問趙靜:“大姐,操曹怎麽會打電話給你?你以前就認識他?”她笑一聲,說:“哪呀,還不是以為你。那小子想追你吧。”


    我說:“哪呀,他跟他的關係可複雜著呢。”她笑說:“他隔三岔五就打電話來找你,我說你沒這麽快回來。等回來了立即通知他。這心思還不夠明顯?”我不置可否。她在一邊笑說:“那人我見過,長的挺不錯的,年紀輕輕的據說還是大學教授。一般的銷售員傍上他那種人可就是大款了。不過你大概很有些不一樣。”到底是有閱曆的人。她頓了頓,隨即又笑說:“他那人文質彬彬的,就是名字怪了點,姓氏本來就罕見,名字還取的那麽拗口。”我笑起來,剛進大學聽教授點”操曹“這個名字,也是這般想法,說:“操曹那人不壞,不過運道不夠好。”


    躺進熱乎乎的被窩,身體剛捂熱,電話響。我以為是操曹,不是說了大晚上的,讓他別來湊熱鬧嗎?剛想發作,聽見熟悉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艾——,你睡了沒?”我忙說:“沒有,還沒有呢。你工作完了?”他“恩”一聲,徐徐說:“我在你樓下,想見你——”我立即爬起來,跳到窗口,見底下果然停了一輛車子。立即披上大衣鑽出來,趙靜已經回房睡了,省得多費唇舌解釋。


    輕手輕腳打開大門,外麵還真有些冷。我跑下去,抱住他問:“你怎麽這個時候來?大家都睡了。”他說:“怎麽了?不方便嗎?”我低著頭小聲說:“是有那麽一點點。被大姐知道了,又該笑話我了。”他一時沒說話,半晌,搓著我的手說:“外麵冷,進車裏說。”我隨他鑽進去。


    他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靜靜地看我。我明白過來,咬著唇說:“我不想這樣。我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頭低下來,蹭著我鼻頭說:“我沒想怎樣,隻是有時候想你,就像今晚。”我紅了臉,雖然我也想念他溫暖的懷抱,尤其是寒冷的冬夜裏。我躲著他說:“這樣不好。我又不是沒地方住,影響不好。大姐問起來,怎麽說呢。”是啊,大家眼睛都雪亮著呢。


    他歎息一聲,很熱烈的吻我。我喘氣,連忙說:“好了好了,我該上去了。你想我,就來看我呀。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他忽然問:“你能不能自己單獨租一間房子?或者我替你看看?”我搖頭:“不,我住這裏真的挺好的。”他想必明白了我的意思,沉默了會,沒再堅持。有些無奈的問:“那現在怎麽辦?跟我回去?恩?”又在誘惑挑逗我了。我恢複理智,搖頭:“不行,我明天一大早還得上班呢。”他的手越來越不規矩了。


    我拚命阻止他:“不行不行,還在車裏。不跟你瞎纏了,我得上去了。”拉緊拉鏈,跳下車。他跟著下來,走到車前,看著我進去。我走到樓道邊,回頭,見他還站在那裏,真的是依依不舍的樣子。心潮澎湃,忍不住又走回來,斜眼看著他笑,帶點戲謔的表情。他竟然有些害羞,轉過身說:“你進去吧,我走了。”我越發受不了,拉住他,踮腳吻他。


    看著他的車子在十字路口消失,我還追著跑了兩步。搖頭笑自己傻,插著手慢慢往回走,心裏暖烘烘的。剛經過一輛車的旁邊,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禁不住好奇,轉頭看了一眼,操曹從上麵下來,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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