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有六艘小船,其中三艘上麵有女眷。


    昏暗的夜色下女眷們的神情恐懼而憔悴,估計是看見了齊國的船,有好幾個已經哭了起來。


    海盜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跟夜色融為一體啊,其中一個打著火把對女眷們吆喝,讓她們閉嘴。


    不說還好,這一說整個船的人都哭了起來。


    倒是搞得海盜們手足無措。


    秦鍾剛想把船靠上去,一個領頭的海盜搖了搖火把,大聲說道「別過來,先把財寶讓過來!」


    秦鍾回道「我們先看看人!」


    「隻準過來一艘船!」


    於是一個我和秦鍾還有三四個人劃著小船靠近了海盜的船,確實是我們的人質。


    然後秦鍾點了一下,人數也對。就吩咐其他拉著金銀的小船向海盜靠近。


    同時裝著人質的小船也慢慢往海盜那邊靠。


    本來秦鍾的計劃是等船相會的時候,我們這邊突然暴起,控製住幾個海盜。


    能抓幾個是幾個,隻要能從他們嘴裏套出來消息就行。


    其實一開始這個計劃我感覺就不太靠譜,能被派過來交接人質的估計不是什麽高層人物。


    即使捉住了他們意義也不大,一陣輕微的水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水裏麵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接近,海盜們借著夜幕的掩護不知道在水裏操作著什麽。


    隨著人質的船越靠越近,海盜們也上了裝著金銀的小船,秦鍾倒是不著急,因為外圍的十幾艘齊國的船也慢慢圍了上來。


    要知道在海上,大家的船差不多大,速度肯定也差不多。


    海上又沒有什麽障礙物,要想甩掉身後的追兵不是那樣容易的,所以秦鍾成竹在胸。


    我的感覺向來很好用,從剛才看到海盜們的動作我就感覺肯定海水底下有什麽東西。


    還沒等我看明白,雙方船已經完成了交換,那個領頭的海盜臉上浮現出一種得意的笑容。


    一個黑衣海盜拿出一個小小的海螺號,一時間海麵上全是這種清脆又悅耳的響聲。


    秦鍾一開始以為是有伏兵,緊張的四處觀望,暗黑的海麵上除了我們這幾艘船,隻有海浪的聲音。


    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就看著海盜的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往後退了過去。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船沒有槳和帆為什麽會跑這樣快呢?看船底的水花,肯定是水下有什麽東西拉著。


    我把刀給了秦鍾,跟他說道「麻煩替我保管好!」我入水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秦鍾的那聲趙大人。


    海水不太涼,但是非常昏暗,我在瀚海的時候經常下海遊泳,可以一口氣遊半個多時辰。


    可是瀚海的海和這個海是明顯不同的,我遠遠的能看到一個大魚的尾巴。


    周圍也有好幾條這樣的大魚,它們的魚鰭上都被打了洞,穿著一個鐵鏈。


    鐵鏈連在船上,所以這船才能在海上如飛一般。


    我探出頭深吸了一口氣,快速上前抓住了鐵鏈,帶著我也在海裏飛馳了起來。


    天色和海水都是昏昏暗暗,海盜們的計策得手了,正是洋洋得意的時候。


    絲毫沒有人發現我在船底下,我過了一會兒幹脆把頭露出了水麵,雙手抓著鐵鏈竟然有點兒快樂的感覺。


    這些大魚每一條都有兩間屋子那樣大,我在瀚海也見到過這樣大的魚。


    但是形狀不一樣,這個海魚明顯更有力量感。


    大魚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高亢嘹亮的聲音,好像在互相交流。


    又過了一段時間,船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我偷偷的靠在小船的底部,眼前慢慢出現了一艘巨大的樓船。


    海盜們一陣歡呼,大船上燈火通明,一大群人在船頭等著,看見小船來了,急忙放下了纜繩。


    海盜們大部分大呼小叫的忙著往船上搬運金銀,留下幾個把小船集中到一起。


    有個海盜拿了幾個大木桶出來,裏麵是一條條小魚,他一邊呼哨著,一邊往水裏扔魚。


    船底下的大魚爭搶著浮上水麵來吃魚,一邊發出歡快的叫聲,吃完了魚那海盜拿著繩子把這些大魚拴在船尾。


    我趁著夜色繞到了大船的右麵,雙手努力的攀著大船的木板慢慢爬了上來,這可比爬城牆容易多了。


    船上的海盜們都圍著擺成了一堆的金銀,滿臉都是興奮之情。


    我偷偷的藏在一個木桶之後,看見中間一個首領模樣的人一腳踏在銀山之上,說道「都是兄弟們的功勞,開秤分金!」


    一群海盜拿了一杆秤過來,認認真真的開始分起了金銀,旁邊一個山羊胡子拿著賬本記錄了起來。


    分到錢財的海盜都抓耳撓腮,喜不自勝。


    我心裏有幾分好笑,果然是一群沒有見識的東西,這才離齊國海岸多遠啊,就想到分東西了。


    要是這時候齊國艦隊來襲擊,我肯定他們是毫無準備。


    哪裏知道我正這樣想著,遠處就出現了三艘巨大的黑色樓船。


    雖然樓船非常巨大,可是行動卻是飛快,海上沒有風,船的動力來自左右兩排巨大的槳。


    由於海盜們太過於興奮,連了望台上的人也下來分金銀了。


    等他們看到大黑船的時候已經很近了,海盜們紛紛開始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臨走還不忘拿了自己的金銀,一時間我的處境就比較尷尬了,我左右看看了,找了一個放纜繩的角落藏了起來。


    不仔細看,誰也發現不了我。


    一會兒就看大黑船越來越近,船頭有一麵巨大的旗幟,上麵畫了一個看起來十分凶猛的魚,長著一對翅膀。


    船上的海盜都驚呼起來「飛魚軍,是飛魚軍!」


    長著大胡子的首領也慌了起來,手下的海盜們一直問怎麽辦?


    大胡子一跺腳,說道「還能怎麽辦,把刀都放下吧。」


    我一時吃了一驚,海盜們都是刀頭舔血的人物,什麽人能讓他們隻是看到旗幟就喪失了戰鬥力呢?


    巨大的黑船慢慢的靠了過來,船上的士兵扔過來很多帶鉤子的繩索,慢慢把兩艘船拉近。


    幾個跳板橫在了兩船之間,一隊隊士兵從黑船上跳到了海盜的船上。


    我看了一眼,發現是齊國的軍隊服裝。


    最後上船的是三個人,兩個高大的年輕人扶著一個瘦小的老者。


    三個人雖然體型相差很大,但是相貌上又很相像。


    海盜們看著一隊隊的士兵上船,大氣都不敢喘。


    尤其是大胡子海盜頭子,看到老者的一瞬間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老者穿著褐色的一套麻衣,披著一件厚厚的鬥篷。誇張的是手裏還提著一個鳥籠子,裏麵有一隻模樣奇怪的鳥兒。


    大胡子海盜戰戰兢兢的說道「第三島島主,見過虎帥」


    虎帥一陣咳嗽,輕聲說道「大當家好大的魄力,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還從來沒有人敢忤逆我,你是第一個」


    大胡子跪在地上不斷磕頭,說道「我也是一時間財迷了心竅,虎帥饒命」


    虎帥對著大胡子旁邊的人擺了擺手,說道「二到家怎麽說?」


    二當家長的瘦瘦高高,這時候一下子跳到大胡子對麵,指著他說道「我當初就勸你,一定要聽虎帥的命令,你不聽,兄弟們可不能跟著你一起送命!」


    「我說怎麽黑船這麽快就趕上了我們,原來是你這個叛徒!」


    大胡子直接跳起來,拿著刀就向二當家砍了過去。


    這時候虎帥旁邊那個高大的青年一揚手,速度快的連我居然也有一點兒看不清。


    大當家的脖子上突然就多了一把飛刀,他的刀抬起來還沒有劈下去,由此可見這飛刀的速度有多快。


    其餘的海盜看到大當家已經躺在地上抽搐了,連忙都把刀一扔,都跪在了地上。


    二當家帶頭說道「第三島島眾誓死效忠虎帥」


    虎帥點了點頭,返身往黑船上走了過去,快到船上的時候轉頭說道「其實我也不太喜歡背叛兄弟的人,都料理了吧」


    二當家聽了大吃一驚,其餘的海盜還沒有反應過來,虎帥船上的士兵拿出弓弩來,一陣攢射就射倒了一片。


    接著那兩個年輕人提著刀加入了戰團,表現更是勇猛無比,凶狠的海盜竟然沒有一戰之力,不一會兒就被殺的七零八落。


    我從藏身處慢慢走了出來,趁著船上混亂無比的時候貼著船舷又爬到了黑船之上。


    遠看黑船的了望台上有兩個人在來回巡邏,居高臨下很容易發現我


    好在他們都被那邊的打鬥聲所吸引,我悄悄的藏在了船艙的入口旁邊等待機會。


    一會兒那邊的打鬥聲漸漸停息了下來,黑船的士兵陸續返了回來,然後海盜的船上被潑上了油,燃起了熊熊大火。


    黑船扯了跳板,揚起了風帆,兩邊的槳也開始努力的劃了起來。


    我遠遠的看著燃燒著的海盜船,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那些大魚會不會被火燒著。


    看著虎帥和那兩個年輕人一起上了樓船的二層,我決定冒險去偷聽一下。


    整個樓船最好的位置就是二層,現在裏麵點起了燈來,由於誰也不會想到船上會混入其他人。


    所以除了樓船上的燈,甲板上的火把都已經熄滅了。


    我慢慢貼到二層的窗下,仔細聽著屋內的對話。


    本來打算把窗戶紙捅破看看裏麵的情況,轉念一想,虎帥我不知道高低,但是旁邊那兩個,絕對是高手。


    保險起見我沒有打開窗戶,隻聽見裏麵一個年輕人說道「父親,既然三島的人已經投誠了,為何還要趕盡殺絕嗎」


    虎帥又咳嗽了幾聲,停頓了一下說道「這才是軍人應該有的心態,要不不做,做就做絕」


    「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公主那邊應該是有所察覺了,絕對不能再走漏了消息。」


    我一聽果然是跟我想的一樣,獵場的襲擊肯定的但是這個虎帥又是誰?我現在才有點兒後悔沒有認真看十五號給我的材料。


    虎帥又繼續說道「第三島要換一個人,這次一定要找到一個可靠的,南邊暫時就不要聯係了。」


    我正聽的認真,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有人,有人!」


    我嚇了一跳,立即回身落到了甲板上,好一會兒也沒有人出來查看。


    就聽虎帥說道「你這家夥又胡說八道了,天也不早了,你們回去睡吧。」


    門開了,那兩個年輕人從樓船上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小麗簡直快成精了。」


    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小麗發出來的聲音。


    小麗應該就是那個奇怪的鳥兒,剛才的聲音應該也是小麗,我已經不感到稀奇了。


    會說話的猿都有見識過了,還會怕一隻會說話的鳥兒嗎。


    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我看虎帥房間裏的燈也滅了,知道今天晚上也聽不到什麽有意義的線索了。


    況且天就快亮了,還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泊幾天,如果不找個地方趕緊躲起來的話,白天被發現的幾率肯定大。


    於是我順著二樓繼續往上爬,直到發現了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偷偷躲了進去。


    天色大亮的時候起風了,黑船把全部風帆豎起來,真是船行如飛。


    第三天傍晚的時候,黑船終於慢慢停了下來,放下了船錨。


    我從樓船上看去,岸邊有三四個碼頭,誇張的是還有一個水門一直延伸到海裏。


    連接著水門的是一座雄偉的城市,城牆雖然沒有齊州那樣高大,可是也算是壯觀了。


    離著碼頭不遠處有一個不太大的島,島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停著大小不一的黑船。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突然知道這是哪裏了,齊州隻有一座城市能有這樣多的艦船,那就是最大的水軍基地,登州。


    現在我知道的是齊州的水軍絕對跟獵場的襲擊脫不了幹係,隻是暫時還不知道他們在裏麵扮演了具體什麽角色。


    不過這也難不倒我,我摸了摸貼在胸口的康樂社玉佩,我現在的身份可不是草原的阿鬱都尉。


    現在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康樂社密探,登州城肯定有康樂社的據點。


    從上了船到現在,為了避免暴露,我已經近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從樓船上出來,甲板上的人已經非常少了。


    我慢慢移動到大船的後方,輕輕的潛入了水中,好在距離水門不遠。


    我本來打算順著水門一直可以遊到登州城內,沒想到大意了。


    水門的水下部分有一麵巨大的類似於漁網一樣東西,差點兒我就撞上去了。


    沒辦法,隻能在靠近水門的地方上岸了。


    岸上正好有幾個孩童在玩耍,看著我濕淋淋的從水裏冒了出來都很好奇。


    我騙他們說比賽憋氣呢,幾個家夥將信將疑。我也不理他們,脫了衣服擰幹了蹲在城牆底下曬太陽。


    我沒有路引,從城門是進不去的,除非亮出我的那著牌子,那就等於說提暴露了。


    所以隻能等天黑了用老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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