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應當?”


    “嗯,理所應當”


    柳絮有些愣住,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句


    “隻有我麽?隻是因為我麽?”


    苗翠芳有些沒明白徒弟的意思,柳絮對他好,他也對柳絮好,這不就是理所應當的麽?苗族青年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對,隻有你”


    我就你一個徒弟。


    “隻是因為你”


    那不然還是因為誰,肯定是因為你啊。男人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看著少女期盼中帶著雀躍的眼神,他不想讓她失望。


    苗疆人言出必行,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柳絮深吸一口氣,開心的轉了一圈兒,平常她在樓裏隻唱歌不跳舞的,今天開心,她也想跳一個。


    隨著青年吹奏的笛聲,一身嫩綠的少女在花叢中起舞,她的舞姿不似春櫻那麽豔麗,也不像曼陀般妖嬈。


    苗翠芳可以肯定,比跳舞,自己徒弟肯定比不過風月樓那兩位花魁,但是在他眼裏,他徒弟跳的就是最好看的!


    “柳絮姐還會跳舞呢?”侯香香問道


    “嗯呐吧……”


    霍瀟龍也不確定,她也沒見過柳絮跳舞啊。


    怪不得父王那麽想把大燕打下來,大妮兒從來平陽縣開始就與霍瀟龍兩人廝混,小姑娘心想,這裏姑娘知書達理又顧家,跳舞還好看,是個人都喜歡的,她也喜歡。


    少女知道,苗翠芳都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她師父少根弦的,但是無所謂,柳絮心想。


    苗翠芳離不開自己了。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他習慣柳絮在身旁的日子,習慣了下意識對她好,也習慣下意識地跟在她身旁。


    他今天說的話,都將成為現實。


    黛玉葬花本無意,卻令寶玉夢回還。


    她不是自怨自艾的落花,她是風月樓的柳絮,看上了什麽,即使使盡手段也要得到。


    “我們回家吧,師父”


    太陽已經西下了,這群孩子也瘋了一天,他們最好趕到晚飯前回去,不然他們倆沒事兒,主要是霍瀟龍和侯香香得挨罵,甚至屁股不保。


    “好”


    小孩兒姐的衣服還是髒了,霍瀟龍衣服壞了,應該是跑時候刮的,幹幹淨淨出去的小姑娘們回來時灰頭土臉的,但好在霍瀟龍看起來精神不少,兩位娘親也沒說什麽。


    “娘,你知道不,熊仔還會撲蝴蝶呢,你看,這都是它給我抓的”


    侯香香從荷包裏拿出一把東西,放在了娘親手裏。


    侯夫人感覺手裏有點兒紮,定睛一瞧,手裏好幾隻半死不活的螞蚱。


    “侯香香!!!”


    小孩姐第一次知道人的頭發是可以立起來的,看著親娘反應,她知道自己可能又惹禍了,幾隻螞蚱落地,已經傷好的小白狗進來消滅了罪證。


    “姥姥!姥爺!我娘又要打我!”


    風月樓內,兩位娘親正抱著霍瀟龍吃飯,看著精神見好的閨女,她倆也開心,小團子啃著雞腿問道


    “小孩姐咋又挨打了”


    何怡歎了口氣,岑昂扶了扶額頭,怎麽辦呢?一個好好的大家小姐變成現在這樣,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


    尤其是不自知的某些小團子。


    春風吹啊吹,小腳晃呀晃。


    心情變好的霍瀟龍飯量見長。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春心萌動的苗疆青年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的他決定給婆婆寫封信,錢已經攢好了,明兒就去驛站送走。


    婆婆


    我在中原過的很好,東家包吃包住,做飯也很好吃,若是有機會你們也來吃一回。


    我還收了個徒弟,天資比我高,就是年紀大了些,練武有些晚。她還會給我補衣服,換季時候還會給我買新衣,在家裏時候咱們都是湊活湊活就過去了。


    但她不讓我湊活,我出來時您說,要我領個媳婦兒回去,我覺得不行。


    我東家有個女兒,賊能花錢,一個月的零花錢差不多能買咱們苗寨上下所有人的口糧,我養不起。


    不過我徒弟很好,最好。


    您要是有空可以過來看看她,肯定會喜歡。


    “哎?老吳,賊怎麽寫?”


    “這麽寫”


    男人蘸著水在桌上寫給他看,苗翠芳文化水平也不太高,比霍瀟龍強點兒。


    青年繼續提筆寫到


    這是一百兩銀票,我這幾個月賺的,東家給的很多,您有空就去把咱山腳下的地買了,從外麵買糧食太貴了,我看這邊人都自己種。


    就這樣吧,我再攢一百兩的時候再給您寫信。


    苗翠芳


    “小苗,你給誰寫信呢?”


    “給祭司婆婆”


    “你們苗疆老大啊”


    “昂”


    剛開始耍鞭子的老吳是不想跟苗翠芳睡一起的,但是青年瓶瓶罐罐越攢越多,如果不和他睡一起就要和那些毒物睡一起了。


    這些時日接觸下來,老吳發現,苗疆人也沒江湖中傳的那麽邪乎,就是人艮了點兒,其他都挺好的。


    哦,對,飯量也有些大。


    柳絮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自己有些瘦削的臉龐,衝著後麵給自己梳頭的環綠問道


    “環綠,你說我是不是有些瘦”


    “那咱倆咋吃也不胖,咋整啊姑娘?我也想臉上有點兒肉呢”


    “嘖”


    少女瞄了一眼梳妝台上的盒子,裏麵是苗翠芳給她的拜師禮物,他說叫情蠱,喜歡誰就給他吃下去。


    柳絮打開盒子,輕撫了幾下裏麵正在沉睡的黑色小蟲。


    “姑娘現在是膽兒大了,這都敢摸了”


    環綠還記著之前自家姑娘看到蟲蛇這類東西一蹦三尺高的樣子,跟苗師父這段時間,姑娘也不怕這些玩意兒了。


    “還是有些怕的”


    不怕也得說怕,不然她師父幹嘛用?


    少女合上蓋子,把盒子放到抽屜裏。


    情蠱,誰愛用誰用吧,反正她不用。


    ——叩叩叩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環綠問道


    “我”


    “姑娘,我去給苗師父開門?”


    “嗯”


    柳絮在屋內一身中衣,聽到苗翠芳過來,趕忙套上件大裳。


    “師父這麽晚來做什麽?”環綠給青年開完門後就走了,小丫鬟看出些苗頭,自家姑娘哪裏是做針線活的人啊,那床邊掛著的男人衣服,不就是苗師父的麽?


    姑娘空的時候就給他縫縫補補,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我來給你送幻蝶住的窩”


    “它還得要窩?”


    “昂,要”


    隻見苗翠芳從懷裏拿出個木盒子,裏麵鋪滿了今天山上摘得鮮花。


    “這裏麵的花三天換一次,枯了你跟我說就好,我去給你摘”


    柳絮點頭


    “辛苦師父了”


    二人食指觸碰到的一霎那,青年感覺渾身如觸電般,雙頰映出幾朵晚霞,少女沒什麽反應,還如當初一樣,神色不變。


    “我……我先走了”


    “師父慢走”


    柳絮緩緩行禮,盯著青年倉皇而逃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男人右手按著自己胸膛,這心怎麽就跳的這麽快?


    指尖還殘留著她的餘溫,苗翠芳把手指放到嘴邊,碰了一下自己嘴唇,又好像感覺自己太過於失禮不知分寸,青年的臉更紅了。


    完蛋了,婆婆。


    你趕緊過來吧,我好像栽了。


    青年終於知道為什麽江湖人視情蠱為邪物了,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心動,不自控,就好像受了蠱惑一樣上頭。


    重點是沒有原因。


    動心不需要理由麽?


    需要麽?


    不需要麽?


    是的,不需要,男女互生情愫這種事兒,哪怕在小團子活得那個時代,也沒辦法說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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