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您徐府管家帶著大燕所有米糧商過來想要漲軍糧的時候,可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少女笑了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隨後她說道


    “您當徐家軍糧漲價受了誰的指使?我也是大燕人,我爹也是,錢什麽時候不能掙,軍糧上這三瓜兩棗徐家當真看不上。”


    “我爹那時本意確實是想讓我攀高枝嫁給蕭元帥,可若不是上麵有人指使,給我徐家三個腦袋也不敢在這事兒上做文章。”


    岑昂心裏清楚,戶部尚書隻是個引子,若是當今天子不開口,誰敢把軍糧這事兒傳的如此大張旗鼓?


    “賬本上是我徐家這些年與朝廷中人的往來賬目,岑東家,現在徐家,壁虎斷尾,隻求自保。”


    自從徐正坐上徐家家主這個位子,把徐家從一個普通的米糧商推到皇商,靠的除了手段,還有對危機的第一感知。


    自從在風月樓見到蕭嵐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蔣流也早晚保不住。


    現在大燕,宇文家不會因為一個戶部尚書去和鎮守邊疆的大元帥作對。


    岑昂伸手拿出賬本翻了翻,徐秋水嘴裏說的是朝廷中人,其實就是對蔣流也一人的賬本兒。光有賬本還沒用,還要人證。


    “若有一天真的與這位官堂相見,不知徐家可否出來做個人證?”岑媽媽拿著賬本衝徐秋水比劃了兩下說道。


    少女點頭同意。


    日頭到了正午,霍瀟龍聽著聽著就有些睜不開眼睛,小團子要在親娘懷裏睡著了。何怡衝岑昂與徐秋水點點頭示意了下,先把孩子抱回家裏睡覺。


    “我當時看見這孩子還奇怪呢,怎麽會有在青樓瞎跑的小孩兒。”


    事情已經談完,徐秋水在丫鬟服侍下一口一口吃著八爪魚,岑昂在一旁陪著她說話,這樣一來,徐家就與風月樓綁在一塊兒了,就光戶部尚書這一件事可不行,後麵還有呢,這可是個錢袋子。


    “龍兒是我風月樓上下所有人的心頭好,世上總有一些事兒比錢重要,不是麽?”


    徐秋水釋懷的笑了笑,是呀,世上總有一些事兒比錢重要。


    他爹,一個想把徐家推上高位的人,在性命與金錢之間選擇了前者。徐家此舉不為別的,隻求能活著。


    沒想到這一待,徐秋水就在風月樓直接住了下來。徐大小姐不僅要辦事,也是要享受的。自從做完梅花膏過後,發現整個臉都變得白嫩了些,少女就非要讓小丫鬟給她做全身,就拿梅花膏做。


    瓶兒與環綠兩個姑娘圍著徐秋水忙活,彪呼呼的兩個小丫鬟晚上出包房時嘴都要合不攏了。大小姐是真的富,給了她倆一人十兩銀子小費,今日不知買了多少絹花送給姑娘們。光梅花膏她就用了十瓶,要不是她倆在旁邊勸著,徐秋水整個人都要泡梅花膏裏麵了。


    “阿岑,光有徐家賬本不夠,就算人證物證俱全當今聖上也不可能認。”


    兩個女人看著麵前的賬本,心中都有些蕭瑟,若是沒有發生那事兒,大燕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貪官橫行,謀財害命。


    “我知道。”


    屋外的柳枝被吹出倒影,映在屋內,晃人思緒。


    “另外三家呢?他們能不能出來作證?”華鸞問道。


    岑昂搖搖頭


    “不是所有人都有徐正的腦子,也不是所有人做事兒都留一手,另外三家估計以為抱上戶部大腿正美滋滋呢。”


    “蔣流也還會派人來的。”


    “不行到時候在抓個活口問問,這事兒絕不能這麽算了。”


    這事兒現在就是個死路,走不出去,卻棘手惡心人。


    侯家上下都被那天的暗殺嚇壞了,隻有一人最是開心,小孩姐現在每天與霍瀟龍同吃同住,每天隻需要背背醫書,再也不用被古大夫追著抽查了。


    風月樓幾位武師父除了苗翠芳外都去侯家守著,這玩意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暗衛哪天來?


    “徐家大小姐真的老有錢了嗷。”小孩姐盯著徐秋水腰間佩著的東珠掛飾錯不開眼,偷偷與小姐妹說道。


    “可不是,你都不知道小孩兒姐,這幾日她估計都花出去有一萬兩了,她這麽花錢,她爹不打她麽?”


    霍瀟龍手裏不拿戰車了,改了,拿小木弩,正在這研究像機關槍一樣欻欻連發呢,小團子覺得什麽三連發十連發太次,她想要機關槍那樣的,突突突。


    “徐家可是皇商,咱大燕首富!她家不差錢兒。”侯香香說道。


    “她爹還不打她!”霍瀟龍有點兒羨慕,她娘打她,因為九條棉褲那次是真打。


    兩個小姑娘趴在後門撅著腚聊天兒,霍述文正好經過聽見自己女兒一句。


    “我有點兒羨慕她了,要是我爹那麽有錢多好。”


    雄鷹有些心酸,他這輩子估計也不會有徐正一般有錢,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個五品將軍,但也……沒錢……


    若是要有錢還得往上爬,還得當貪官,阿怡不讓他當貪官。


    要霍述文說有人來給他送錢就收,反正拿了不辦事就不算貪官了是不是?正好那些錢用來給阿怡和閨女買用的。


    “你爹還不好?”侯香香給雄鷹打抱不平,霍述文是啥?是侯香香的夢中情爹!


    “我爹好啊,我爹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爹!天下第一好!”


    聽到女兒還是最稀罕自己,霍述文開開心心的上街給她買吃的去了,隨後霍瀟龍繼續說道


    “雖然我爹給我抓大毒癩蛤蟆給我玩,但……但他給我買了九條棉褲啊!”


    小團子很努力的在說服自己,就算霍述文不好也得是最好,沒有為啥!她爹對於她來說就是許願池的王八!


    “昂……對!”


    情爹永不服輸,自家牆頭自己修,雖然聽上去不靠譜,但小孩姐還是表示讚同。


    “你倆看啥呢?”


    突然出現的徐秋水嚇了霍瀟龍與侯香香一跳,不知何時這位大小姐跑風月樓後院兒來了。這平常都是她們自家人才能來的地方,也不知為啥小二和姐姐們沒攔一下。


    “看你……”侯香香脫口而出道。


    “你咋過來的?這是我家裏,外人不能進。”霍瀟龍在徐小姐麵前像個張牙舞爪的小老虎,可惜老虎太小,提不起氣勢,看著有些可愛。


    “嗯……怎麽說呢?我昨日往風月樓賬麵上存了兩萬兩銀子,你說我能不能進呀?霍小姐。”


    剛剛還氣哄哄像個看家護院的幼犬頓時眉開眼笑,上去主動拉著徐秋水的手甜甜說道


    “姐姐快走,我帶你去我家,看熊仔,我養了頭熊,老招人稀罕了。”


    侯香香覺著龍兒妹妹真是膚淺!怎麽能因為那點兒……那點錢就出賣熊仔!


    當徐小姐拿著活雞逗熊仔玩時,小孩姐不這麽想了,原來熊仔吃飯還能這樣吃,雞是用來禍害的,禍害完不想吃可以放著,然後去吃蜂蜜。


    “霍小姐,你家這個熊仔好玩,這個給你,多給他買點兒好吃的。”


    小團子看著手裏五百兩的銀票,忍痛塞了回去道


    “不用!我……我養得起!我自己能賺錢!”


    徐秋水雙眸睜大,眉毛上挑,從嘴裏發出哦的一聲


    “哦~我們霍小姐年紀這麽小就能自己賺錢了?”


    “嗯!”


    “那好吧,就當我一片好心付之東流啦。”


    徐小姐從霍瀟龍手裏拿回銀票,看著小孩兒心痛的神情笑出聲,這小團子真好玩,每次都忍不住逗弄她兩下。


    “小孩姐,你說……咱要是把熊仔賣給她值多少錢?”


    平常對熊仔疼愛有加的侯香香也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已經和成年棕熊體型差不多的熊仔瞪圓它的綠豆眼,哼哼唧唧的跑到霍瀟龍麵前,把她和侯香香摟進懷裏。


    不賣,這可不能賣,小甜水就霍瀟龍一人有,賣了就喝不到了。


    “別……別賣了吧,咱家不缺這點兒錢。”小孩姐還是舍不得熊仔,於是她對霍瀟龍說道。


    “不賣!我就是尋思尋思!”


    暴富就在眼前,我就是想一想。


    “你一會兒把那些雞都給吃了嗷,別禍害人,知道不?”霍瀟龍把熊仔頭擺正對它說道。


    熊仔點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肯定都吃完,吃不完它就給隔壁小白狗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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