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母的聲音很急促,像是遇到了什麽急事。


    家裏就我和養母兩人相依為命,遇了事,她能求助的也隻有我。


    我還聽見電話那頭有壓抑的哭腔,我以為養母急哭了,忙安撫道:“媽,你先別慌,我給老師請個假再出去找你……”


    這話沒說完,我就看見梁教授拄著拐杖走進教室。


    這位老教授年紀很大,滿頭白發,步履蹣跚,青灰色的臉上布滿皺紋,氣色看上去非常差勁。


    一雙渾濁暗黃的眸子正盯著我,“這位同學,你是不懂我上課的規矩嗎?傻站在這裏做什麽?趕緊找位置坐下。”


    我結結巴巴的解釋說:“梁教授……我媽來了……正在校門口等我……她遇到急事了,您看能不能給我請個假?”


    聽到我要請假,梁教授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打開花名冊,“你叫什麽?”


    “回教授,我叫葉素素,考古係大一學生。”擔心他不讓我走,我又添油加醋的賣慘,甚至還戲精的掉了幾滴眼淚,“教授,我家裏是真的遇到急事了,我媽膽子小,一人處理不來,我要是不回去,她指不定會發生什麽意外……”


    “嗯,這個假,我批了。”梁教授朝我揮了揮手。


    這就同意了?


    看來,傳聞都是假的,梁教授哪有那麽不近人情?遇到特殊情況,還是挺通人性的嘛。


    我感謝了幾句,抱著書就衝出了教學樓。


    跑到校門口的時候,我看見那裏停了輛特高調張揚的寶馬7係。


    那車我認識。


    是我的。


    十八歲養父送我的成人禮,也是他送給我的唯一禮物,那時候他早就和養母分居了,一年到頭都不回家的那種。


    偏偏在我生日的那一天,他提了輛寶馬親自送到小區門口,我不想要的,但他非要我收下。


    放下車,連家都沒回,直接帶著他的新歡離開了。


    養母說,養父的心裏還是有我的,不然也不會花費百萬送我生日禮物,我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有錢送豪車,卻連個生日蛋糕都沒有準備,這就是他們眼中的父愛?


    養母正開著車窗,和保安大叔聊天,看見我出來,忙推開車門,出來迎接我。


    “丫頭,吃早餐了嗎?”


    養母的手裏提著熱乎乎的豆漿油條,隨手塞到我手裏。


    其實我吃了早餐的,但想到這是她特地給我準備的,我沒有拒絕。


    我咬了口油條,問她:“媽,你大清早的跑學校找我,是遇到什麽急事了?”


    “害,不是我的事,是樓下張奶奶……”


    她這話沒說完,車裏又下來一個人,他跑到我麵前,抓住我的手腕,就要給我跪下。


    “素丫頭,求你救救我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要不是昨晚有大仙托夢給我,說是你能救她,我還以為我媽這次肯定熬不過去了……”


    給我下跪的人,叫徐大明,和我住一小區,就住我家樓下。


    我和他不熟,但他的老母親張奶奶倒是經常來我家,找我媽下樓結伴跳廣場舞,一來二去,我們兩家的關係也處的不錯。


    徐大明比我年長二十歲,是我的長輩,他要是給我跪了,豈不是折我壽嗎?


    我趕緊拉住他,“徐叔,我是你的晚輩,哪有長輩給晚輩下跪的道理?加上我們又是上下樓的鄰居,有什麽事直說就行。”


    養母也附和道:“是啊,大明,你好歹也是素素的徐叔,突然給孩子下跪,這像個什麽話?萬一把她嚇著了怎麽辦?”


    徐大明聽了這話,這才打消給我下跪的念頭,他抬起頭,我看見他飽經風霜的臉上,都是淚痕,雙眼空洞無神,眼底烏青發黑,一看就是好幾天沒休息了。


    再看看養母,出門在外,還畫了精致的妝容,保養得體的臉上,紅光照麵,精神狀態很不錯。


    看到這裏,我算是明白了,剛才我在電話裏聽到的哭泣聲,原來是徐大明發出來的。


    我突然就後悔了,昨晚就說了,今日不管誰來找我看事,我都要拒絕。


    可誰能想到,跑來找我的,居然會是養母。


    這讓我怎麽拒絕?


    我悶悶不樂的跟著養母回到車裏,我和徐大明坐在後排,三十好幾的粗漢子,一直抹著眼淚,又不好意思哭出聲,我都替他憋得慌。


    “徐叔,你和我說說張奶奶的情況吧。”我主動開口,想讓他暫時緩解情緒。


    可徐大明哭的更傷心了,他哽咽道:“前幾日我媽出去跳廣場舞回來,突然半夜發燒,我以為她著涼感冒了,給她喂了點感冒藥,喝完以後,她的症狀並沒有減輕,而是加重了!


    我擔心老人家的身體,便連夜送她去醫院,做了一係列相關檢查後,醫生卻說,我媽身體沒毛病,開了點藥就讓我們回去了。


    回到家,我又給我媽喂了點降燒藥,守在床邊伺候著她,清晨的時候,她的狀況好了些,還喝了幾口稀粥,見她情況好轉,我收拾了下就去上班了。


    可到了中午,我媳婦給我打電話,說是老太太又發燒了,整個人燒得昏迷不醒,讓我趕緊回去。


    我趕回去後,發現老太太的症狀比昨天還要嚴重,那些藥根本不管用,我隻能帶著她去了另一家醫院,但那家醫院的醫生也是什麽都沒檢查的出來,我尋思著可能又碰到庸醫了,一口氣帶著老太太跑遍了整個瀾市的醫院,可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晚上回家,我媳婦給請了個神婆,她過來一看,說是老太太沒救了,讓我們準備安排後事……”


    醫院治不好的病,大部分都歸於邪病,神婆就是專門看邪病的。


    他們說了沒救,估計就是真的沒轍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徐大明請回來的神棍是個半吊子,沒本事治好邪病。


    我又問他,有沒有找過其他神婆看過事?


    一個不行,不可能一堆都不行。


    “有,我媳婦這幾日一直在外麵奔波,尋找高人回來看事,帶回來的都是當地很有名望的神婆,她們看完以後都說沒得治。”


    專業神棍都治不好,我一個啥也不會的學生跑去看事,這不是坑人嘛?


    我在想,要不要把這事推了,就聽徐大明道:“本來我也放棄了,商量著和媳婦安排老太太的後事,可就在昨晚,我遇到活神仙了,他說了,隻要找到你,我媽就有救了,素丫頭,我媽的命全掌握在你手裏,請你一定要救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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