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忐忑不安回到家,我看到粘坐在一塊的叔叔和劉寡婦,他一臉溫和的告訴我和劉婷婷,他跟劉寡婦要結婚了。


    怪不得劉婷婷沒在學校宣揚我的事情,原來她媽要嫁給我叔叔。


    我媽還沒下落,我叔就又找了個女人,不知道劉婷婷做何感想,我隻覺得這一家人都讓人惡心,沒人提起我媽,也沒人說要找她回來,甚至我能留在這個家裏,在她們眼裏都應該感恩戴德。


    晚飯過後,我去上廁所,剛進茅廁,就被一個人狠狠推了個踉蹌,險些栽進茅坑,沒等我反應過來,劉婷婷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你這賤人,居然還讓我媽嫁進你家,你以為這樣就能堵住我的嘴了?”


    我捂著挨打的臉看著氣憤的劉婷婷,莫名笑起來,她氣得朝我撲過來,我提前朝旁邊挪了一步,她差點撲在地上,我特別冷靜地說:“劉婷婷,他現在是你爸,你要不怕醜就去說吧!”


    我的提醒起了作用,小學畢業前,劉婷婷都沒說出去,但我每天過的很糟糕,吃不飽穿不暖,挨罵挨打是經常的事。


    我唯一能做的努力就是拚命學習,最終以語數雙門課滿分考上了市一中,小學校長獎勵五百塊錢,初一學費全免。


    報名前晚劉婷婷撕了我的通知書,我一怒朝她小腿咬破了一口,流了很少血。劉寡婦拿著鐵衣架揍了我將我鎖進柴房裏。


    半夜,柴房門打開,叔叔走了進去,天窗投下來的月光襯得他很可怕,我下意識要喊劉寡婦,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女娃子上那麽多學有啥用,乖乖聽叔的話,叔保證以後沒人敢欺負你,好吃好穿養著你。”


    我瑟瑟發抖,淚眼汪汪朝他搖頭,他揪住我的衣領,一巴掌扇我臉上。


    “是頭畜生也馴聽話了,不知好歹!”


    就在我以為今晚要墜入深淵時,柴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劉婷婷拐著咬傷的腿走進來,叔叔嚇得站起來,她拉開了柴房裏的燈一眼看到狼狽不堪的我。


    她做驚愕狀捂住臉,“你們……你們怎麽可以這樣,我要去告訴我媽!”


    叔叔上前拽住她,“婷婷你誤會爸了,我就進來看看她……”


    劉婷婷頭一扭:“我不管,我就要去告訴我媽!”


    叔叔緊拽著她,急得跳腳,連忙說:“婷婷乖,隻要你不告訴你媽,你想幹什麽爸都支持。”


    我看見她眉眼間的得意,她說:“好啊,讓我保密可以,我要上重點初中!”她的成績原本隻夠上鎮上的爛學校。


    叔叔向她保證花錢給她買進市裏初中便灰溜溜走了,劉婷婷蹲到我麵前把臉伸過來,“來,咬我啊,打我啊!”


    她的嘴臉讓我惡心,我掄起拳頭真想揍她,她卻先一步甩了我一巴掌。


    “敢動我就讓爸弄死你!”


    我以為我要失去上學的機會,第二天小學校長卻找上了門,他能言善道的從我奶奶手裏要回五百塊,收拾好我的被子帶我去市裏報名。


    一路上,他對我表達了一番憐憫之心,我痛哭流涕,以為他是好人。


    直到後來,我才看清楚他肮髒偽善的真麵孔,他幫我是為了教育局給他的一筆獎金,如果我不能順利進一中,他就得不到那筆錢。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他還對我妹妹做了最不可饒恕的事……


    初一,我寄宿了,開學的第一天輪到我自我介紹時,全班一陣哄笑,老師咳了兩聲製止了他們,我很茫然,難道我長得像喜劇小品?


    最後一節是體育課,體育老師集合後就讓我們自由活動,學校人很多,排隊打水洗澡很擁擠,我們班都趁著體育課打水洗澡。


    洗澡室隻有八個隔間,是用一米三的石板隔開的,洗澡的時候我們都把衣服搭在石板上,我是最後一個洗澡的,等我要穿衣服的時候卻發現我的衣服不見了。


    那是夏天,很熱,著急的我在整個洗澡室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我的衣服,一身汗水滲出來,澡跟沒洗的一樣,我感到委屈,蹲在隔間裏嚎哭起來。


    隔壁是男洗澡室,他們聽見有人哭,一個個扯著嗓子在那邊鬼叫著,我不敢哭了,縮成一團。


    放學鈴聲響起,陸陸續續有別的班女同學進來,我向一個看起來挺溫柔的女孩尋求幫助,她聽我說完二話沒說將她的衣服遞給我。


    我拿著她的衣服看了看,是一件質感挺好的長裙,我不敢穿,怕弄髒了它,淚水糊了一臉,被她感動了。


    她溫柔一笑,催促道:“你趕快穿上,回宿舍換上了再給我送來。”


    我對沈菲兒一再感謝,掛著空擋穿著她的裙子走出洗澡室,看見我們班四個女生圍在一起嬉笑,她們看見我得意一笑,頭一甩跑了。


    我走到她們站的垃圾桶旁看到我的衣服被扔在裏麵,我沒有多餘的衣服,便撈了出來回到宿舍,拿著濕手巾擦了擦換上,抱著沈菲兒裙子趕去洗澡室。


    一踏進女洗澡室我就聽見女孩的痛呼聲,哽咽的求饒說別打她了,我跑過去見是沈菲兒蜷縮在地板上,衣服濕漉漉黏在身上,我們班那四個女生朝她踩著踢著,嘴上罵罵咧咧的。


    “住手!”我吼了一嗓子,衝過去抓住我們班一女生的胳膊要拉開她。


    那三個女生立馬掉過頭瞪著我,被我拽住胳膊的那女生在我手臂上抓了下,我吃痛的鬆開她,沈菲兒趁機爬起來像頭牛弓著腰朝她們撞過去,給她們撞散開了,拉著我就朝洗澡室外跑。


    那四個女生追出來,我沒看腳下的路一個踉蹌朝前麵撲去,撞在一個高高瘦瘦男生懷裏,那男生的胸好硬,我鼻子疼極了。


    沈菲兒鬆開了我的手,我聽見她抖抖索索喊了一聲‘聿哥’,追出來那四個女生也哆哆嗦嗦喊了聲‘聿哥’。


    四周一下安靜了,我感覺很多雙眼睛盯著我,什麽樣的都有。


    我隻到男生胸口高,他周圍有低氣壓,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嘴邊的對不起還沒說出來。我的右耳猛地一疼,是被他擰了起來。


    “艸,你竟然敢撞老子!”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估計是被偷了衣服被欺負很難受,這裏沒有劉婷婷知道我的把柄,我骨子裏那股狠勁兒便冒起來了。


    抬頭朝他吼:“跟我沒關係!是她們四個追我造成的!”


    “哈,你他媽真會開脫啊!”


    他一巴掌拍在我頭上,力氣很大,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被拍的矮了一截。


    他後退了兩步,雙手環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勢俯視我,一條腿筆直站著,一條腿斜著在那抖呀抖的。


    “矮子,我在男洗澡室就聽見動靜了,開學第一天打架,很牛逼啊!”


    我呆呆仰望著他,他太高了,我脖子都酸,於是我哼了聲低下頭看著他的腳尖。


    他彎下腰與我平視,“又瘦又矮,學人打架,怎麽被人弄死都不知道。”


    我低著頭,“我沒有,是她們打我。”


    “你說什麽,我就信?”


    身邊沈菲兒拉了拉我的衣角,在我耳邊輕聲說:“你別惹他。”


    後麵那四個女生興奮走過來,說我不懂事,要幫聿哥教訓我。


    眼看著那四個女生要一起上來打我,他突然來了句‘慢著,別以多欺少’那四個女生顫了顫,留下一個,另外三個走開了些。


    我還沒做好準備,那女生一巴掌朝我臉呼過來,有一股熱浪衝進我的腦裏。


    我好難過,以為離開村裏離開叔叔一家,我就能有平靜的日子,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被人欺負。


    從小幹活讓我力氣大,我把那女生推到地上,坐她肚子上,一巴掌還回去,她可能沒想到瘦矮的我發威起來這麽猛,又哭又喊起來,跟鬼叫似的求饒。


    周圍看戲的人發出唏噓聲,那個聿哥拽著我的胳膊給我從那女生身上拉下來,彎腰看著我滾燙的眼睛。


    “你他媽是個瘋子啊!單挑你動不動啊?人家都認輸求饒了,你耳聾了啊?!”


    我惡狠狠瞪著他,腦子一熱,一巴掌朝他好看的臉丟過去,我討厭這個挑事又貓哭耗子假慈悲的男生。


    他瞪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我,嘴巴微微張開成o型。


    我雙手發顫,見他黑眸生起火苗,嚇得轉身就跑。


    沒幾秒鍾,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他的暴喝:“操他媽的,給我抓住她!我非要扒了她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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