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卻是第一次見到了那白衣劍修的模樣,卻見眼前這人雖麵上病態的蒼白,雙目緊閉,卻烏發英眉,鼻唇皆生的彷佛丹青畫手也難能再添上一筆,陣中斜陽低垂,映著一雙睫毛的陰影被無限拉長。


    眉目如畫!這是燕清喬見到這位劍修之後的第一反應。


    這男修委實生的好看,可以說,便是在大部分修士都生的眉清目秀的修真界中,這長相也算是第一等的好看了。


    便是方亦白自己本是個男修,見到這人也愣了一愣,不過很快,他便輕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狀態,斜眼看了一眼驚豔的燕清喬,鄙夷的冷哼了一聲:“哼!”


    燕清喬也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這男修容貌生的俊美,實乃平生僅見,她不過看了一眼而已,當她沒看到他方才也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麽?


    兩人這般眼神如刀的過了一會兒招,那邊那位男修睫毛卻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劍眉星目,雙目明亮似星。


    輕咳了兩聲,秦靖之睜開了雙目,卻見一男一女兩個練氣小修士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雙目中有驚豔,更多的卻是驚訝和恐慌。


    秦靖之伸手擦去了嘴角邊的血跡,卻還是隨著他一陣一陣的輕咳聲,不斷有鮮血自嘴角流了下來。


    雙方的怔忪過後,卻是那個小女修率先開了口,雙目中有緊張、有擔心也有害怕:“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小女修聲音軟軟的,很好聽,麵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豔和惋惜。一雙瀲灩了些許風塵的桃花眼中卻是未經世事的清淺,配合著糯軟的聲音,惋惜的神色,額角的桃花珠釵輕輕的搖晃,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一旁強自青著一張臉做高冷模樣的少年鄙夷了她一句:“花癡!”隻是看他的神色卻是一樣的惋惜。


    他輕笑了兩聲,扶著劍站了起來,看向四周,看了片刻,卻是苦笑:“太初鎖元陣法!”


    說罷又盤腿坐了下來。


    見他這副模樣,清喬便知他雖是識得這個陣法,卻不打算破陣了,也不知是不想,還是不能。


    方亦白卻是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向他走去,向他行了個道禮:“道,道友!”


    他拿不準秦靖之的修為,隻是自己總歸是看不透,比自己強就是了。


    方才擄他們的兩位金丹修士說的話,他全聽在耳中,知曉眼前這個人跟秦無心關係匪淺,自是不願放棄這個機會了。


    見秦靖之含笑看他,雙眉微挑,雖然知曉他這個樣子不過是簡單的疑問罷了,可到底方亦白的臉上還是莫名其妙的熱了起來。


    隻是這個機會,他卻是不願意輕易放過了,鼓起勇氣,隻聽到自己磕磕巴巴的聲音傳來:“你,你是否認識無心劍?不知,能,能否為我引見?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見一見無心劍。”


    秦靖之的沉默不過一刻的時間而已,此時聽在方亦白的耳中卻放佛百年的光陰也不過如此了。


    沉默了許久,才聽到秦靖之的聲音緩緩傳來:“好。”


    “好。”他說,“待我們離開這裏,我定會讓君如願。”


    幾人又是四顧無言,陷入了難耐的沉寂,安安靜靜的坐在陣中,也不作甚,隻漫無目的的撩著陣中的黃沙。


    這一靜,也不知過了多久,秦靖之突然開口了:“現在什麽時辰了?”


    雖然陣中之景仿若靜止,但修仙之人都有感懷天地的本能,自然是能夠感覺出現在什麽時辰的。隻是不知為何,秦靖之竟還要問他們兩個練氣小修士時辰。


    燕清喬與方亦白對視了一眼,卻還是動用了靈力。


    片刻之後,方亦白回道:“還有一刻鍾便到子時了。”


    “好。”秦靖之微微頷首,“我們子時破陣。”


    說著伸手,雙指並攏,輕輕一劃,長劍出鞘。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動作,他卻做的分外優雅,似是在行著一個來自遠古的禮節一般。


    一把細銀的長劍執在手中,秦靖之食指輕扣那細薄的劍身,劍身嗡嗡作響,發出悅耳的清鳴。


    也是在此時,燕清喬與方亦白心中竟生出了幾分自慚形穢之感,隻覺自己的言行舉止與秦靖之相比間總是有些說不出的差距。


    子時一到,秦靖之將長劍橫在胸前,自胸前劃出一道優雅的銀弧,肉眼可見的靈潮隨著他的長劍而揮動,靈潮成海,被他攪亂的靈潮向四麵八方拓展而去。


    這一幕委實讓人看的心潮澎湃,燕清喬站在一旁,心中一動,卻是不動聲色的打開了通明眼。


    但見眼前的白衣劍修丹田之內驀然升出一道水藍色的靈氣團,自丹田而出,遊走經脈,最後匯入掌中。這便是那指揮著一池靈潮的靈力之源。


    隨著秦靖之的動作,陣內原本似是靜止的黃沙世界也開始風卷走石,天翻地覆的變化不過一瞬之間。疾風行走,燕清喬催動體內的靈力浸入雙腿之上,方亦白亦是如此,同時支著他那把黑色長劍,身挺如鬆的站在原地。


    風沙雖說厲害,但便是燕清喬與方亦白也能順利的站住,是以,燕清喬一時便未曾注意秦靖之。


    待得站穩之後,再朝秦靖之的方向望去,卻見他雖仍立於沙中,白衣長劍,看著倒是風采翩翩,可通明眼下,看到的可不僅僅是表象。


    燕清喬見著他體內那團水藍色的靈氣團此刻竟是明明滅滅,就像即將枯竭的油燈,眼看著似是隨時就要消失而倒。


    燕清喬大驚,雙目中明光閃爍,眼下卻是開始一寸一寸的打量著秦靖之了。


    雖說一時未感覺出什麽,可劍修的本能還是讓秦靖之回頭,看了一眼燕清喬的方向,但見飛沙走石中,那雙眼睛亮的驚人,目中卻是流光溢彩,暗含玄機無數。


    這種感覺,倒是有幾分肖似瞳術,隻是又好似不是普通的瞳術。


    不過也未曾感覺到清喬身上的殺意,秦靖之便收回了目光,隻繼續掌控著手中長劍。


    太初鎖元陣法的五個節點已然被他找出來了。


    自金節點開始,一個一個節點逐一擊破便可。


    這套陣法從裏破解可要比外麵容易的多。


    金節點、木節點、水節點,額上已在不知不覺中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接下來是火節點,體內靈力奔湧著向火節點繞去,隻是,在關鍵的時刻,體內的經脈竟是突然急劇收縮,精血靈氣向體內水脈奔去。


    整個人搖搖欲墜,體內的天翻地覆,便是他也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半跪在地。


    雙目看向那火字節點,若非,若非他成了如今這樣,豈會豈會連區區的一道太初鎖元陣法都無法破解,秦靖之苦笑。


    終究還是差一點麽?


    自百會穴中突地生出一道精純的靈力,這道靈力並不強大,甚至進入體內卻還有幾分弱勢之態。


    隻是眼下,這道顯得弱勢的靈力卻是一絲一絲,竟以極為難纏的姿態遊走於他的經脈之中,體內殘存的靈力想要宣誓著自己的主權,開始向那道靈力纏去。


    明明兩道靈力互相攻擊之下,應當攪得他身體更是千瘡百孔的,然而這道弱勢的靈力卻是疏忽地靈活,輕巧的繞過他體內的各種關鍵節點,便是他受傷損段之處也小心翼翼的避了過去。


    最後那道靈力帶著奔纏而來的剩餘靈力一下衝了出去。


    火字節點,一舉而破,太初鎖元陣法搖搖晃晃,土字節點之上也纏上了一道極為難纏的靈力秦靖之轉身,卻正巧裝入了那一雙暗含玄機的雙目之中,但見萬籟星辰似是倒映在她的雙目之中,說不出的神秘而遼遠。


    這雙能夠看透招式、經脈、陣法等等諸如此類本源的眼睛恁地強大,隻是,他卻是早已見識過了。


    昆侖天機殿燕家,掌控著不外傳的瞳法秘術,這種溶於血統的秘術,令得他人便是想學都學不來。


    隻是便是燕家的嫡係子弟,多的也不過是普通的瞳法秘術,真正厲害的瞳術,能夠激發的卻是少之又少。


    更不用說這樣一雙眼睛了。


    他見過。在受傷之後,昆侖現任天機殿之主也有一雙相似的眼睛,比起天機閣殿主,身旁這一雙還略有幾分稚嫩,與掌控上的不嫻熟。


    不用猜了,答案已然呼之欲出:通明眼!大抵可以歸類於最高等瞳術的一種,便是燕家,能夠激發了通明眼秘術的也不過閣主與燕家嫡係的燕還瑾兩人而已。


    那虛幻的飛沙走石終究是消失在了迷瘴氣之中。


    周圍瘴氣密布,沾著月色甚至隱隱現出幾分可怖之態來。


    可從陣中出來的三人卻是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隻要不被困死陣中,即便是十萬裏長川的可怖,也不覺得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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