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劉敏抱著一堆洗刷物品走在幾個女子身後,當女獄警坐在一邊休息的時候,她們幾個女囚犯就一起進去。


    劉敏像平時一樣準備肥皂,一隻不知道哪裏來的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後“劈裏啪啦”聲響,待她再次可以看到東西的時候,她的所有洗刷物品全都被水侵濕,包括衣服。她微微一愣。看向周圍,她們都若無其事洗澡,很明顯,她們是故意和有計劃。


    監獄洗澡是有時間限製,現在是不可能跑回去拿衣服,也不可能跟獄警解釋清楚現在所發生的事情,所以唯一結果就是她無法洗澡地走回去。當她一個人走回房間,所有人都把她當做透明,除了江雪麗,她拿著一本書對著她露出一臉微笑。


    如果不是笨蛋都知道洗澡所發生的事情跟江雪麗有關。這個自私的女人。劉敏沉下臉,從她身邊走過,原以為隻要不惹她就沒有事,沒想到你不惹人,人家還不一定放過你。


    “啊,這又是誰呀,身上的味道好怪,難道沒洗澡。”


    “……”


    “對呀,你是大學生,又是千金小姐,看不上我們的澡堂。”


    “……”


    “不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在來到監獄,連一個雞腿都吃不上,還要靠別人施舍,究竟是現實殘酷還是你這個大小姐無能?”


    有人曾說過對人攻擊,語言是最惡毒,因為它就像無形中的,你找不到防彈衣可以防護,最後被它擊中一命嗚呼。


    劉敏她不想惹人,不是她想要安分守己,而是她現在再也無能為力去對付人,一個連一塊肉都吃不上的人還有什麽能力再去想其他?


    江雪麗死死地盯著劉敏蒼白的臉,她就想要看到這個高高在上的人在她麵前失去分寸,但事實上,人家隻是站在一邊沉默片刻,然後默默地扭頭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


    江雪麗是不死心,忍下書籍跑到劉敏麵前,抓住正準備躺下的劉敏冷笑道:


    “怎麽,你被說到心事而不敢回答?”


    “你……可以了吧,我想要睡覺了。”


    “膽小鬼!”


    “對,我就是膽小鬼,連肉都沒辦法吃的人還談什麽其他話題。”


    劉敏說完後就一個人蓋起被子睡覺,也不管江雪麗正臉色難堪地瞪著她。


    “這是什麽意思?”


    江雪麗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掄起來。她想要再次讓劉敏知道自己的厲害。


    劉敏以為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忍讓隻會讓江雪麗越來越不滿,所以當她拿著一個餐盤走到一個空置座位,也許她真是太累了,也許她真是太餓了,總之她不注意有人伸出腳,然後“砰——”的一聲巨響,整個人跌倒在一邊,餐盤上的事物十分狼藉地攤在一邊,她呆呆地看著自己辛苦半天的勞動一下子不翼而飛,她終於怒了。


    江雪麗看到劉敏顫抖的肩膀,她知道她想要的瘋狂要出現了,她盯著劉敏,期待一出精彩的戲上演,可惜沉靜好一陣子,隻有女獄警匆忙地走來,然後囉嗦了一大堆,就是給了劉敏新打的餐盤。


    而劉敏呢?一個人麵無表情地低頭拿著餐盤,乖乖地坐在遠處吃飯,沒有回頭也沒有對誰抱怨一句。


    難道她真是一個懦弱的人?江雪麗眯起了眼睛無語。


    烈日耀眼,劉敏戴著一個破草帽蹲在一邊,她看到了自己想要交談的女子。她一米六左右,魁偉的身軀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柔弱,她還愛卷起衣袖,手裏拿著一把鋤頭,牙齒泛黃,應該是偷偷抽煙的結果。


    劉敏仰起頭,她不是無情的人,但也不是那種隻會退讓的女人。所以,她微笑地低下頭,眼睛還伴隨著詭異的光芒。


    在一個寂靜的廁所裏麵,幾個女子重重就把一個女子摔在地麵,她們都用嘲諷的笑容地拍打江雪麗滿是傷痕的臉。


    “怎麽樣,瞧你這個損樣,你居然敢讓你的小跟班來找我損我。”


    江雪麗的臉腫的十分厲害,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個魁偉的女子,她跟那個女子操過一架,可惜各有勝負,現在她們幾個人一起過來揍她,所以她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


    “怎麽,想要我再打你一架?”女子揚起眉。


    “有種就揍死我,否則不要怪我以後跟你糾纏不清。”


    江雪麗似是對那女子說話,但眼睛卻瞟向其他地方,好像有人在另一處;不過那個魁偉女子誤以為江雪麗看不起她,所以如此輕視她說了這些話,她氣死了,剛要再次操起腳踢死江雪麗,身旁的人卻急忙地拉住了她。


    “好了,再打她就真是廢了。”


    “我就是廢了她,看她還能不能如此囂張!”


    女子話一說完就再次提起腳準備踩人,但身邊的人卻繼續拉著她說道:


    “要是被獄警看到就不行了。”


    女子聽完微微一愣,隨即吐了好幾口口水,然後滿臉猙獰地蹲下抓起江雪麗的頭發:


    “聽著,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再讓我碰見你。”


    “砰——”的一聲巨響,江雪麗的頭重重摔在破舊廁所門,江雪麗發覺整個天空一片漆黑,那些女子笑話了好一陣子,然後就是有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江雪麗沒有看到劉敏,但是她就是感應到她就在旁邊,她有氣無力地笑了起來,像個瘋子似的。


    “你真是有病。”


    “我突然發現我們兩個人都是如此自私的人,一樣可以若無其事地站在旁邊看著別人痛苦。”


    “你不要胡說,我跟你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法,”江雪麗猛地睜開眼睛,“一樣沒有人來探望,一樣孤苦伶仃地在監獄度日如年,我告訴你劉敏,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僅遭遇類似,為人處事也是一樣,隻不過你靜我動,實際上本質都是如此自私與可憐。”


    劉敏不知道要說什麽,她不是認同江雪麗的話,她是個自私的人,但隻對自己不想付出的人自私,比如對江雪麗,她不孤獨,至少她有程浩,那個懂她的男子。可是她又想起自己的小時候,那個住在小村落的孤苦伶仃女孩,江雪麗與那個小女孩又重疊在一起,也許江雪麗的想法有一定正確,孤苦的靈魂隻想找到可以停靠地方,她找到了程浩,而江雪麗隻想找自己,不過自己是冷漠拒絕了。


    劉敏無語地蹲下身,一隻手架起受傷的江雪麗,她想要把江雪麗抬回到那個唯她獨尊的寢室,可是江雪麗是拒絕,一隻手就推開劉敏的好意。


    “你放心,我不會再去騷擾你,因為我們彼此都是自私的女子,你既然拒絕我的靠近,我也不會再勉強你。”


    江雪麗說完後就咬著牙想要移動,可是受傷的身軀還是拆穿她的逞強,她重重想要倒在還沒有走完幾步遠的地方。劉敏是及時地扶住了江雪麗,她用力地抱住這個與自己一樣不幸的女孩。


    “放開!”


    “我們走吧。”


    “……”


    “如果真是如此相同的女子,我們就嚐試作為朋友走一下。”


    “我用不著你的同情……”


    “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善良,我是個自私的人,如果我不想要就算威脅我的生命我也會拒絕。”


    江雪麗呆呆地看著劉敏,但劉敏卻一臉執著地扶著她向前移動。


    江雪麗其實是一個不幸的女子。不是說她父親背著她與她母親以外的女子**生了一個女孩,女孩比自己還大兩個月,也不是那個女子跟她成為好朋友,結果是那個女子搶走了她的男朋友,還當著她的麵跟自己的男朋友親密與自己父親說笑。她最不幸是她那張大嘴巴劈裏啪啦響個不停,劉敏替她擦拭傷口,她還可以從她的過世母親講到她的過世外婆,然後是她祖宗十八代。


    “怎麽了?”江雪麗躺在**上看著劉敏盯著她。


    “我很心疼你的嘴巴。”


    “……”


    “你說你少說幾句話會有事嗎?”


    “不會有事,但會死,你知道嗎,我在這裏住了好多年,能找到一個可以真心說話的人基本上是沒有。”


    江雪麗是說實話,這幾年,她雖然在監獄跟好多人關係不錯,但那些都是蜻蜓點水,要是扯到利益問題,大家可都是非常現實分道揚鑣。


    “……”


    “唉,你這個大小姐是不懂我們這些人的艱辛,我知道你沒有人來看望,並不代表他們拋棄你,而是他們覺得丟臉,你放心了,隻要你出去,你又是可以恢複到那個呼風喚雨的身份……”


    但江雪麗的話沒有說完,劉敏很直截了當打斷了她:


    “我不是有錢小姐,我隻是有錢人家收養的孩子,我……太自以為是,犯了錯,所以被人拋棄在監獄。”


    “你在說笑吧?”


    “我不是說笑,知道我為什麽不與人爭奪或者吵架,我不是自視清高,而是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錢沒有勢,但就算如此,我也隻想出去,因為出去了才有辦法過正常的日子。”


    “……”


    “是不是很失望,以為自己以後出去有人撐腰,沒想到就是一個窮人?”


    江雪麗微微一愣,隨即擺擺手,“不就是沒人要的人,放心,我要你,以後我們相依為命,我有雞腿,你就要雞腿,我要是……隻能在工廠打工,你放心,那個單人**分一半給你,隻是我減肥是不可能,要不你減肥?”


    劉敏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江雪麗卻不顧自己傷口仍舊說些什麽,劉敏最後忍不住拿起毛巾塞了江雪麗的嘴巴,然後兩個人鬧在一起了,在這個寂靜宿舍空間裏麵,兩張幹淨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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