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既已改嫁他人,與我們村子也就沒有半毛錢關係了,隻不過勞心勞意畢竟是大伯的兒女。且金壇是勞心拿走的,並不是大娘,發叔就算再生氣也沒有法子。


    無計可施,發叔隻能對我和老二叮囑道:“若是見到小五,一定要將你們大伯的屍骨追回來。”


    老二點頭道:“嗯,我這就去找小五,讓他把大伯的屍骨還回來。”


    我苦笑地對老二道:“你知道小五的落腳地在哪裏嗎?人海茫茫的你去哪裏找?”


    老二說道:“那也不能任由他將大伯的屍骨帶走呀,不找找看怎麽知道呢?”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知道自己再阻攔也沒有用,便任由老二開車下山去,我和發叔也回到了村子中。


    我心裏很清楚,如果大伯的屍骨真是小五拿走的,我們要追回來很難。就算老二真能找到小五,小五也未必就將自己父親的骨骸還回來,因為此時的小五已經不同彼時的小五了。況且憑我對老二的了解,他口上雖說去找小五追回大伯的屍骨,其實有可能直接回家睡大覺去了。


    吃完東西回到房間,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不過想想這樣的結果也是好的。小五帶走了大伯的屍骨,不管他有什麽意圖,隻要不威脅村子,我也懶得去管!


    “希望大娘的鬼魂不要再來纏自己了!”揉了揉額頭,我感覺有些困了。


    日月轉移,時間過得很快,快要過年了,村子越來越熱鬧。孩童穿著自己父母親新買的衣服,穿家過戶地炫耀著,老人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明天就要過年了,該會回來的人都已經回來,不回來的,就算再打電話去催也沒有用,那句話說什麽來著:“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就算用繩子捆也捆不住。”


    自小五將大伯的屍骨帶走之後,一切都平靜了下來,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大娘的鬼魂也沒有再來纏著我,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我們這裏過年有一個習俗,年尾的最後一天也就是迎接新年第一天晚上,每家每戶房間內都得點著燈到天亮。


    小時候覺得這樣很好玩,因為就算是大半夜的,村子仍然是燈火通亮,再也不用害怕天黑撞鬼了。


    對這樣的習俗,每個地方的說法都不一樣,在我們家鄉的說法是:“據說每當這個時候,逝公佬也就是法師都會將自己捉到的惡鬼放出來,惡鬼怕光,所以點著燈的房間都不敢接近,而那些為了省電而沒有點燈的屋子便會遭殃。逝公佬為什麽要這樣做呢?那是因為他們的職業關係,他們是為死人做法事的,為了來年有活兒幹,便將惡鬼放出來,惡鬼去到哪家,哪家來年就有人死去,這樣可以保證他們常年都有活幹,不至於餓死!”


    當然這隻是廣為流傳的一種說法了而已,不能夠真的相信。況且如果逝公佬真敢這樣做,不被人打死才怪呢,有誰還會請他們做法事?


    閑話不多說,過年這段時間就是走親戚,收紅包的事兒,當然,我自然沒有紅包收,畢竟已經出來打工多年。也自然沒有紅包給人家,因為口袋裏麵沒有錢。


    過年,家裏的人都比較忙,走親戚的走親戚,拉關係的拉關係。這些世俗事兒,我自是超然於外,白天在房間看看書,晚上睡覺,哦……偶爾也會跑出去找朋友喝酒!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大年初七的早上,老肥來了一個電話,組織去爬山。我本不想去,因為外麵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況且自己本身就是山裏的孩子,還去爬什麽山?這不是讓城裏人笑話麽?不過聽他說,還有許多年輕漂亮的女同學一起去,我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沒有辦法,老肥這話對二十多歲的單身狗實在是太具誘惑力了。


    雖然是大早上,但我還是洗了個香澡,穿自己平時都不舍得穿的衣服,弄一個自認為最帥的發型,屁顛屁顛地出門了。


    驅車至山腳下公路旁的一個小賣鋪,早就已經有一大群人等在那裏,旁邊擺著十幾輛摩托車,老肥和丫頭也在其中。


    我大概數了數,得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正在有說有笑。我的注意自然而然地落在那些美女身上,發現這些女同學年齡都在二十左右,與自己相仿。不過大多數旁邊都有牲畜跟著,甚至有幾對小情侶舉動親密,看得我暗暗皺眉。


    “老鋒,快來,就等你了。”老肥對我招手。


    我走了過去,頓時那些女同學身上散發的香味直往我鼻子撲來,再瞧她們旁邊那些猥瑣的牲畜,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他姥姥的,單身真是傷不起啊!本以為借這個機會還能勾搭一兩個美女,照現在情況看來,機會似乎十分渺茫。


    丫頭坐在老肥摩托車後麵,我有好一段時間沒有見她了,她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再也沒有以前的天真爛漫,不過卻多了另外一種味道。


    丫頭見我瞧她,害羞地壓低頭叫了一聲鋒哥,之後就沒有話了。我摸了摸鼻子,心道這小妮子還害羞起來了,不就是有個男朋友麽,況且這人還是老肥,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我和老肥扯了幾句,這時忽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哎呦,這不是鋒哥嗎?你怎麽也來了?”


    我聽這話中帶刺,聲音有些熟悉,扭頭瞧去時,看到了一張極其厭惡的嘴臉!


    這和我打招呼的人叫做黎國鋒,是我小學加初中同學。此人自小就是一個刺頭,就沒少幹壞事,偷東西,打架出了名。我最記得的就是一年級時候我們同班,他合著幾個高年級的人敲詐了我五毛錢。


    因為這件事,我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況且我那時候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六年級時,我們各自拉了一群人幹架,那時黎國鋒被我一板磚砸得進了醫院,之後上初中,便分為兩派陣型,之間發生了不少的矛盾……總之一句話,我和這家夥就是仇家!


    黎國鋒高高瘦瘦,一張長長的馬臉令人極其厭惡,此時染了一頭黃發,看得我更是想吐。這人長得衰,還學人家弄非主流,簡直不堪入目。要不是這麽多人在場,老子非得拿板磚拍他。


    我當時就冷冷一笑道:“怎麽?這地方是你家開的?老子就不能來了?”


    我這話說得有些重,周圍有好幾個年輕人都詫異地望了過來。黎國鋒也不生氣,很虛偽地笑了笑,道:“鋒哥,幾年不見,想不到你這火爆的脾氣還是沒變。”他頓了頓接著道:“這地方自然不是我開的,腳長在你自己的身上,那不是隨你去哪裏?不過,我還是勸你小心點,別……”


    我本來心情就不太好,這家夥還在耳邊囉嗦個沒完,當即就火了,罵道:“你丫少在老子麵前裝大蔥,不服就來幹一場!”說著就挽起了袖子。


    旁邊的人一見要幹架,紛紛過來勸阻,黎國鋒倒也識趣,一聲不響地走開,不過離開時,卻是對我冷冷一笑,不知道葫蘆裏買什麽藥?


    因為這一場風波,周圍那些人對我似乎有不少成見,議論紛紛。我心情不爽,懶得理會他們。


    老肥自此至終都坐在車子上麵抱手看著,看到黎國鋒離開才對我嘿嘿一笑:“怎麽火氣這麽大?那倒黴的家夥是誰呀?”


    聽老肥這話,我就更氣了,罵道:“這爬山不是你組織的嗎?怎麽不知道他是誰?草!叫來的都是些什麽鳥人,早知道這樣老子就不來了。”


    老肥攤了攤手,苦笑道:“爬山並不單單是我自己一個人組織的,這些人有很多我也不認識。”說著他對遠處一個戴眼鏡的矮個子叫道:“王矮子過來,老子有話問你!”


    一臉書生味的王矮子此時正和一群人聊得高興,聽到老肥喊他,連忙道:“老肥你先等一下,我處理些事情馬上就過來!”


    我看到那王矮子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家夥好幾年沒見了,個子仍然沒有長高,不過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成熟穩重了不少。


    這王矮子原名王俊凱,是我初中同班同學,學習很好,典型的書呆子,讀書的時候沒少被我開玩笑。


    我問老肥:“你怎麽也認識王矮子?”


    老肥答道:“廢話,他和我本來就是同一個村子的,這次爬山就是他最先發起。”老肥嘿嘿一笑,接著道:“你別看人家個子長得不咋地,但已經是省醫科大學的大學生了,長臉了,沒人敢小看他。”


    我點了點頭,王矮子能考上大學在我的意料之中,畢竟他那個時候讀書就很厲害,常常拿年級第一。隻是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是這次爬山的組織者,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個很自卑很老實的人啊,連和人說句話都能急出口吃病來,看來讀大學的確能改變人很多缺點……


    抽了半支煙,王矮子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一看到我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鋒哥,好久不見,想不到你也來了!”


    “嗯!在家裏麵悶得謊,出來散散心。聽說這次是你組織的呀,不錯!能叫來這麽多人,長本事了都。”


    王矮子靦腆一笑道:“鋒哥你別說笑,聽說天堂山結冰了,樹上掛滿了冰塊漂亮得很,大家都想去開開眼界,一拍即合而已,算不得上是什麽組織。”


    我一愣,問道:“我們這次去天堂山?”


    王矮子點了點頭道:“天堂山風景好,加之上麵有個水庫,大家都想去吹吹風!”


    “王矮子,那個人是誰?”這時老肥忽然指著遠處和一群人聚在一起的黎國鋒問道。


    “他叫黎國鋒,和我還有鋒哥初中的時候同一個班,怎麽?”王矮子疑惑地看著老肥問道:“你們兩個不會有什麽矛盾吧?可千萬不要在這裏打起來呀!”


    很顯然,王矮子並沒有注意到我和黎國鋒不久前就已經發生了爭執!他似乎很了解老肥的脾氣,害怕老肥會突然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便事先打了預防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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