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預料中的疼痛,睜開眼時,看到玲子癱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發絲淩亂,少了以往的銳氣,多了幾分頹態和猙獰。


    說到底,這是她的親媽,南希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的。


    她忙摁著玲子的肩膀,讓她躺下來,再休息一會。


    “你知道你哥哥是怎麽死的麽?”南希準備離開的時候,玲子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冷聲問道。


    南希回憶著當時的場景,又聽玲子說,“實際上裘德和艾塔早就是一夥的了,你哥哥是被他們逼死的,我不許你再和他們來往。”


    手腕像要被玲子捏碎,南希微微吃痛,神色嚴肅。


    “如果哥哥真的是被害死的,我會為他報仇的,但為什麽開槍的人會是你?你當時如果不開槍,裘德叔叔難道還敢把你怎麽樣麽?”


    玲子一下子語塞了,她難不成要告訴南希,艾保羅是她跟別人生的孽種麽?


    南希在病房內陪了玲子一會,出去給她叫點稀粥。


    但南希剛走,玲子腦海中便閃過艾保羅臨死之前的那番話,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威脅裘德,那個女人一定是裘德的軟肋……


    她忽然臉色一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南伯聽到動靜,“夫人,你要去哪?醫生說你有發燒的跡象,建議你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艾保羅的遺物在哪?去把他生前用過的東西,都給我找出來。”


    南伯以為玲子是要緬懷艾保羅,“大少爺在天有靈,也希望你保重身體,我……”


    “廢什麽話?我叫你去就去!”


    玲子氣衝衝地說著,眼中流轉著憤怒和仇恨。


    ……


    另一邊。


    裘德帶著艾保羅的屍體回去向蒙科複命。


    蒙科看著往日裏疼愛的孫子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神色平靜,絲毫沒有波瀾。


    “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沒有鬧出別的什麽麻煩吧?”蒙科的口吻冰冷,甚至還有些厭惡,仿佛都懶得提。


    裘德微微頷首,“出了一點小狀況,艾保羅死的時候正好被南希看到了。”


    “有一個這樣不知廉恥的母親,讓她看見也好,省得將來再生出什麽其他不該有的想法……咳咳……”


    蒙科說著,像是有些力不從心,一陣微風吹來,鼻尖帶起一陣癢意,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正在這時,門口的保安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聖父,玲子夫人來了,她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稟告。”


    “去告訴她,我現在不想見她,艾保羅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如果她還想繼續保持現在的榮耀,以後就給我規矩老實點。”


    保安麵露難色,有些糾結的說,“我已經這麽告訴過玲子夫人了,可是她堅持一定要見你,否則就不肯走。”


    “既然不想走,那就讓她在外麵候著吧。”


    蒙科眼中露過一陣反感,如果現在不是艾塔剛獲得繼承權,外麵流言不斷,他會找機會把她一並給料理了。


    玷汙家族的血脈,罪不可赦。


    “既然聖父沒有別的吩咐,那我就先告退了。”裘德說。


    “不著急。”蒙科看著裘德,帶著幾分欣慰,“待會兒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已經跟虞娜說好了,做幾道你喜歡吃的小菜。”


    裘德這幾天也確實沒有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便沒有再提離開。


    ……


    門外,天氣陰沉沉的,像隨時要下雨。


    玲子麵無表情的站在雕花鐵門旁邊,南伯撐了一把黑色的雨傘,遮過她的頭頂。


    看到保安出來,南伯立刻殷切的詢問,“聖父怎麽說?”


    “夫人,您別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聖父現在沒有空,如果你願意等,那就站著吧,也許等您累了,就自動想回去了。”


    隔著大門,明明很遠的距離,玲子卻像聽到屋內有歡聲笑語,她攥緊了拳心,滿臉的不甘,“裏麵是不是還有別人?”


    “裘德少爺來了,聖父留他吃飯。”


    “嗬……”玲子冷笑一聲,“老頭子的心蠻大的嘛,兒子給他戴了綠帽子,他還有心情跟他同桌。”


    南伯聞言,心中閃過濃烈的震驚,忙暗示她不能亂說話。


    保安也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在這樣的家族上班,保命守則第一條,就是少看少聽少說。


    “罷了,聖父他老人家既然忙,那我就再等等吧。”說完,玲子讓南伯找人給她搬來一把椅子,她愜意的坐在那兒,閉目養神。


    心裏卻慢慢盤算著,那兩人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裘德看似沒有站隊,但虞娜是偏向顧馨兒的,若這麽一來,恐怕當初在警局,裘德就已經是故意跟她作對了……


    ……


    屋內,小型餐桌上,虞娜和蒙科挨坐在一塊兒,裘德坐在兩人對麵。


    虞娜給蒙科夾了些小菜,蒙科笑著說,“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如果當年不是你給了我一個家,也許我早就沒有今天了。”虞娜說的是實話,她是真心感謝蒙科的。


    蒙科放下筷子,溫柔的拉著虞娜的手,指腹摩挲著,柔情望她。


    “原本早些年我就想著退隱,然後帶你去國外定居,可不想生了場大病,把我的計劃都打亂了,好在現在都撥亂反正了,我想過了,等艾塔正式接手家族的產業,我就帶你走。”


    虞娜嘴角的笑不易察覺的僵硬了下,“其實z城也挺好的,您不是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麽?沒必要為了我去國外。”


    “正因為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所以接下來的幾年,想換個環境。”


    蒙科很認真的口吻,絲毫不像開玩笑。


    裘德心口一顫,捏著餐具的手一點點收攏,有種坦白的衝動,但看到虞娜緊張的目光,又把那些話咽了回去。


    感覺到裘德殷切的目光,蒙科又款款道,“裘德,艾塔還年輕,家族裏我也沒什麽信任的人了,你是唯一一個,將來艾塔就拜托給你了,你別讓我失望。”


    裘德眼角餘光落在蒙科和虞娜交握的雙手上,擱在大腿上的手背青筋鼓起,“我會的,但我想艾塔也很舍不得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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