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二叔胡謅亂扯,一旁的趙萌“咯咯咯”的笑個不停,趙懷安也是忍俊不禁,笑的連嘴裏的疙瘩湯都噴了出來。


    二嬸倒是聽的認真,一邊吃飯一邊點頭,似乎對二叔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吃過晚飯之後,趁著天色微亮,趙懷安陪著趙萌在院子裏乘起了涼。


    “哥,你還會離開我嗎?”趙萌靠在趙懷安的肩膀上,開口問道。


    趙懷安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這句話,陳小鹿也問過自己。


    然而從那以後,自己再也沒有見過她。


    “不會了,哥哥會永遠保護你。”


    趙懷安抬起手摸了摸趙萌的腦袋,她如瀑般的秀發,在趙懷安的指間劃過,隻留下一絲淡淡的清香。


    趙萌微微一笑,露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


    此刻已是戌時三刻,頭頂的天空漸漸變成了淡墨色,二嬸從屋內走出,輕輕的抱起了熟睡的趙萌。


    “安兒,路上小心些,有空就回來看看。”


    “我知道了,您快帶萌萌進去吧。”


    趙懷安輕輕揮了揮手,轉身向著村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淬體丹的緣故,趙懷安感覺自己走起路來健步如飛,原本三個小時的路程,他僅僅兩個小時就走完了。


    此刻快要臨近亥時,按照赤穹國的法令,亥時之後主城便要戒嚴,城中百姓和來往商販隻出不進。


    眼看城門外已經開始戒嚴,趙懷安從懷裏掏出十枚銅錢拿在手中,向著城門走去。


    “站住,主城已經戒嚴了,明兒趕早。”


    “軍爺,行個方便,我是宮裏的人,得了尚膳正大人的令出城辦事。”


    “滾一邊去,誰也不行。”


    “你看,這......”趙懷安也不廢話,攤開手掌掂出一疊銅錢,躬身陪笑道:“軍爺,夏天時辰本就來得晚,這不還沒到亥時嘛。”


    “啊這......”士兵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左右環視一圈之後,一把抓起趙懷安手裏的銅錢,揮了揮手道:“進吧,進吧。”


    “多謝軍爺。”趙懷安起身收起微笑,大步走進了城內。


    此時此刻,城中熱鬧非凡。


    吆喝買賣的,閑庭信步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老少爺們三五成群,或在酒樓,或在茶館,吹噓著自己並不存在的輝煌時刻。


    紅燈橋上,胭脂鋪前,幾位佳人嫣然細語,時而掩嘴一笑,時而微微皺眉。


    橋頭之下,幾位老嫗端著木盆,互相咒罵著自家男人,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橋上的粉黛佳人,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老板,買一串珠子吧,上好的檀香木。”


    聽見路邊小販招呼,趙懷安止住腳步,拿起一串珠子送到鼻前,輕輕聞了一下。


    毫無疑問,是假的。


    正宗的檀香木手串具有“牛毛紋”之稱,其弦切麵也是順著紋理的方向走,不會垂直而下。


    再者,正宗檀香木氣味淡雅,而自己手中這串木珠,明顯被劣質花水泡過。


    “多少錢。”趙懷安開口問道。


    “您給一百枚銅錢,我再送您......”


    趙懷安聞言微微皺眉,他本想著買一串抓在手裏把玩,畢竟穿越之前,他也喜歡沒事盤盤手串之類的東西。


    結果這小販一點也不老實,一開口就拿趙懷安當傻子。


    見趙懷安轉身就走,小販知道遇見懂行的了,急忙從攤子背後跑出攔住趙懷安,陪著笑臉說道:“老板留步,價錢可以談嘛。”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多少錢。”


    “您,您給十,哦不,一枚銅錢?”小販小心翼翼的豎起一根指頭,趙懷安微微搖頭,也伸出一個指頭。


    “一枚石錢。”


    “老板,一枚石錢,我連本都賺不回來。”小販哭喪著臉,拉著趙懷安的胳膊道:“您多少加點,別給我直接按死啊。”


    “最多兩枚石錢,否則不要。”趙懷安從懷裏掏出兩枚石錢,在手中掂了掂,抬頭看向麵前的小販。


    “得,您下手真狠,算我吃虧,您自己選一串吧。”


    趙懷安將兩枚石錢扔給小販,抬手隨便拿了一串,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走過石橋之後,再往前走不到百米,趙懷安眼前出現了一座堂皇富麗的酒樓。


    酒樓鎏頂金簷,青瓦紅轉,比起宮裏的建築也不逞多讓。


    酒樓外臥有左右石獅,門額之上掛著一副香木牌匾,其上寫有“雲中閣”三個鎏金大字。


    看其酒樓規模,趙懷安暗暗咂舌。


    “雲中閣”百米之內,再無其他酒樓,且附近的商販和行人也從不在此逗留,即便要路過,也是低頭閉口,匆匆而行。


    區區一個酒樓老板,居然可以讓城內官府為其黑白顛倒。


    不僅如此,鄭懷慶在城內一手遮天,百姓雖然對其十分憎惡,但卻都敢怒不敢言。


    鄭懷慶背後的關係,絕非隻有李祖誌一人。


    既來之,則安之。


    趙懷安深吸一口氣,抬腳邁進了“雲中閣”之內。


    “喂喂喂,說你呢,要潲水晚點來。”


    大堂內空空蕩蕩,一桌客人也沒有,隻有幾個夥計湊在一起,百無聊賴的說著些下三俗的冷笑話。


    見趙懷安走進堂內,其中一人急忙起身阻攔,抬手就要趕人。


    “吃飯。”趙懷安冷聲道。


    “吃飯?”眾夥計哈哈大笑,其中一人挑眉鄙夷的說道:“你小子一個月掙多少錢,敢來雲中閣吃飯?”


    “這些夠嗎?”趙懷安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抬手將裏麵的五十枚銅錢“劈裏啪啦”的全部倒在了桌子上,然後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一個一個的疊了起來。


    “夠,夠了,大爺您稍坐,我去去就來。”


    夥計說罷,轉身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不用多說,肯定是去找鄭懷慶了。


    看著桌子上疊起的銅錢,四周的夥計急忙端茶倒水,然後聚到角落之中,開始竊竊私語。


    “看他穿著模樣,像是哪家的雜工,怎麽會有那麽多錢?”


    “五十枚銅錢啊,我得賺二十年才能賺到。”


    “不會是搶來的吧。”


    “聽說最近有一批土匪混進了城裏,今兒一早還殺了一位穿著白衫的少女,就在八鼎香旁邊的碼頭倉庫裏,據說樣子老慘了。”


    “行了,別說了。”


    夥計口中的閑言碎語,趙懷安倒是並不在意。


    但眾人所提到的白衫少女,卻讓趙懷安有些惶惶不安。


    昨夜在“來則客”客棧內,闖入自己房間之中的那個女孩,正是穿著一襲白衫。


    難不成被自己趕出去之後,女孩便遭了土匪的毒手?


    若真是如此,恐怕她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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