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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的報名申請。”


    學生會接待處的過道上此刻一片安靜。不少人停下腳步朝這邊望過來。


    秘書小姐從夏君陽手中接過那份申請,眨了眨眼,良久才仿佛確認似的:“夏同學……這次是真的要自己來參加競選嗎?”


    “是的。”夏君陽點了下頭,但因為眼前這位秘書小姐的身高比自己矮上不少,所以那個動作大概看上去比較像是點下巴,見女生茫茫然看著自己,回想自己的舉止可能有點不親切,於是特別地對她頷首道,“請多關照。”


    秘書小姐愣了兩秒,猛地激動道:“我一定支持你!夏君陽同學!請你一定要加油!”


    那星星眼讓夏君陽在黑線之外也頗為感動,僵硬地勾勾嘴角轉過身正要離開,才發現過道上已經盡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走到電梯前,隔壁上行的電梯也正好打開,亞麻色頭發單耳嵌著耳釘的男生從電梯裏走出來,夏君陽兀自望著電梯的指示燈,聽見身後那位冒失卻不失可愛的秘書小姐對什麽人招呼到:“展仁熙同學,這是最新確認的報名表,請轉交一份給璟琥學長吧。”


    展仁熙?夏君陽記得這個名字,轉過身去,看到方才亞麻色頭發的美少年正從秘書手裏接過報名表。


    “真是麻煩你了,因為平時學長都不怎麽來……”秘書小姐對美少年歉意地笑著。


    “沒關係。”亞麻色頭發的年輕人淡淡地笑了笑,接過表格,低頭掃視起來。


    夏君陽留意著接待台,那個男生,有著如泉水般清涼的嗓音,她對他一直是有印象的,不過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展仁熙麽,他就是尚熙的弟弟。氣質安靜,笑容也謙遜柔和的少年。可是,夏君陽迷惑地眯了眯眼,為什麽有種奇怪的不協調感?


    正失神的時候,那邊的展仁熙仿佛在表格上看到了什麽驚訝的東西,抬頭詢問,然後順著秘書小姐手指的方向望了過來。


    夏君陽沒來得及回避,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亞麻頭發的年輕人在短暫的怔忪後,朝她輕鬆地勾起了微笑。


    夏君陽無法回以一個坦然的笑,總覺得,那個人雖然在笑,笑意卻完全沒有進到眼睛裏。


    從電梯裏出來,迎麵就遇見了似乎正掛斷手機的方佳韻。卷發的女孩毫不避諱徑直朝她走來:


    “夏君陽同學,恭喜恭喜。”


    夏君陽皺眉。


    “恭喜你啊!”方佳韻刻意提高的聲音在一樓大廳裏回蕩著,“終於忍不住要施展拳腳了,要不我一個人可是孤單得很。”


    夏君陽任她大步從身邊走過,兩人錯身並肩的時候,方佳韻又停下來,湊到她耳邊:


    “對了,上次跟你說,我參選的原因不是因為想要成為女主播。應該說,那個夢想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多大意思了……別這樣看著我嘛,突然就沒感覺了,我也沒有辦法啊。不過,這個競選還是很有誘惑力的,因為……”女孩詭秘地壓低了聲音,“有嚴學長作為獎品啊。”


    夏君陽吃了一驚:“你喜歡他?”


    方佳韻不以為然:“我才不會喜歡那個花花公子呢。愛上他的女的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他真正喜歡的,大概是那種他永遠也無法得到心的女孩吧。誰叫人類就是這麽犯賤的生物。不過不必擔心,我和那些膚淺的小妮子不同,因為長得帥就愛得死去活來還自以為自己愛得深沉,這種蠢事我可做不來。其實嚴璟琥對於我來說,就是整個鼎星集團,是我最好的跳板。”不錯,說到底,在這個世界上,身為女兒身要想獲得成功,到底太難太難,她已經厭倦了努力,厭倦了不被重視,厭倦了被屢屢打敗,既然成功有捷徑,為什麽不走呢?有誰真的看得見你的努力,重視你的付出?父母,老師,朋友……他們所有所有的人,統統隻看結果罷了!世界本來就這麽功利。


    夏君陽用匪夷所思的眼光盯住她,這個人在說什麽?她居然在對她說,為了能站上金字塔的頂端她可以違背自己的感情去追求一個她根本不喜歡的男子?這之前主動去接近嚴璟琥的那些舉動,原來並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因為要利用他麽?


    似乎是很滿意夏君陽此刻的表情,方佳韻心情愉悅地笑道:“你不是一直很強麽,那麽這一次就來試試啊,試著來打敗我,打敗我和我背後的人。”


    她等著看夏君陽的反應,黑發的女孩看了她一眼:“不敢興趣。”


    方佳韻凝望黑發女生離去的背影,指甲死死地掐進肉裏。


    雖然決定要參加競選,但是接連兩天過去了,對於競選流程夏君陽依舊一頭霧水,回想當時開會的情景,好像是要求各個競選者自己聯係時間上每個班進行拉票。可是拉票這種事情要怎麽做?扶著額頭困擾的黑發女生,並沒有察覺到這兩天在身邊陡然增多的目光。


    sunriseinthewest!冰山天才的覺醒!這是集英校報對夏君陽此次參選報道的標題。黃芹香剛拿到報紙的時候得意得不得了,等瞄到頭版那張照片和設計台詞的時候,才開始慶幸還好沒有魯莽地拿給小夏。


    照片看上去是偷拍的,長黑發的少女似乎正側過頭來回應身後的人,照片本身是沒什麽問題,穿著製服的小夏不管什麽時候看起來都是冷漠嚴謹,英氣十足。隻是照片右下方被ps上一隻話筒,再配上“pickme,chooseme,loveme”的設計台詞,感覺真的好kuso……


    夏君陽看到報紙的時候很平靜,那個惡搞的圖文配一點也沒有困擾到她。相比作為學生會官方發言機構的宣傳部表現出來的不歡迎,夏君陽更擔心的,是到底要如何進行拉票演講這樣的事。


    課間有兩個女生徘徊在二年級一班教室外,聽同學說是來找她的,夏君陽疑惑地朝那兩個生麵孔走去。


    “找我有事?”


    她覺得自己的問話沒什麽問題,可麵前的兩個嬌小女孩立刻興奮地擠作一團,夏君陽隻得保持無表情,囧然立在門前。


    “夏學姐!我們仰慕你很久了!”總算有人開了口,兩個女孩抬起雙臂,異口同聲,“請你務必收下!”


    連探頭張望的黃芹香也看得清清楚楚,女孩們激動的動作和她們手中遞出的粉色信封。簡直像日劇裏的場景。看不到夏君陽的表情,但那明顯僵住的身體,很能說明她此刻的心情。


    兩人將信塞到學姐手裏,一溜煙消失在過道盡頭。


    ohmdygaga,黃芹香悲戚地搖頭,作為夏君陽最好的朋友,這個時候至少要替好友□一聲的。


    過道上的潘凱文撞到這一幕也冷不防頓住,遠遠地看著夏君陽捧著學妹的信,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同桌目前是什麽心情。可惜整齊的劉海遮住了眉頭,縱使這個時候女孩的眉毛皺得快折斷了,表麵看去依舊是波瀾不驚無懈可擊的。不過就算她的心理素質好到麵對有同性對自己表白也麵不改色的地步,在門前站了這樣久,至少表示這問題已經形成了深度困擾。潘大魔王的嘴角不自覺牽起小小的弧度。在chicagobooth的時候,也會有女生給女生寫情書,但對象無外都是那種偏男性化的女生,而他的同桌,明明離那個指標老遠,搞不懂怎麽會這麽有同性緣。背靠拐角的陽台,在隱蔽的位置,悠閑地目送她手握情書,躑躅了很久才很艱難似地回到教室,潘凱文不禁笑出聲來。她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吧。generally,it’seasytoavoidit,youjustneeda(基本上講,這種事也很容易避免,你隻需要有一個……)


    他沒有再想下去,像是被下一個單詞絆住。


    萬齋牽著愛國徜徉在午後的校園,溜達到僻靜的林蔭小道,遠遠就望見英俊的公子哥靠在樹下的長椅上,兩臂搭著椅背,戴著墨鏡仰頭休眠。


    那架勢確實叫人側目,黑色鐵藝長椅硬是被璟琥少爺坐出了奢華宮廷沙發的範兒,浪蕩公子哥敞著紫色西裝製服,白色的襯衫領口不扣也無損高貴格調,萬齋無聊地數了數,至少有三顆沒扣,就連叉開來擱得老遠的長腿,偏偏也隻有瀟灑倜儻不見半分粗鄙。嘖嘖,敢情你以為是在巴厘島曬太陽呢!瞪著沉睡中的俊美帝王殿下,胡子拉茬大叔嘴巴上的煙灰大截大截地往下掉。正準備走人,眼角瞥到大少爺春光乍泄的領口,他一怔停下腳步。


    有力的頸項,微微凸起的鎖骨,平坦光滑的胸口,似乎完美無瑕,但是在被風吹動的衣領一側,萬齋確信自己看到了不應存在的東西。


    手中的狗繩被好動的愛國大力拉扯著,萬齋下意識地蹙了蹙眉。


    “你在搞什麽?打個盹也要這麽華麗?”說出這句話時,bt男也察覺到自己滿嘴的酸味。


    嚴璟琥保持幾秒沒動。萬齋大大方方在旁邊坐下,聽到嚴大公子舒了一口氣慢騰騰地坐起來,輕巧地一摘墨鏡:“怎麽?年老色衰的老頭子嫉妒年輕強壯的雄性生物?”


    “是,”萬齋咬著煙,“年輕強壯的雄性生物,簡直刺瞎了吾等的老眼。”說話間目光不時瞥向嚴璟琥的胸前。


    嚴璟琥彎腰俯身摸了摸趴在兩人腳邊吐舌頭的拉布拉多,調侃萬齋:“你不去看著你的潘凱文麽?”


    萬齋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什麽,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道駭人的傷疤吸引了去。看似不起眼,但他知道那是子彈的傷口,在靠近心髒的位置,年代已久,愈合得不錯。


    見身邊沒反應,嚴璟琥疑惑地抬起眼來。


    萬齋已收回視線投到嚴璟琥身上:“璟琥,”胡子拉茬男難得表情凝重,“你父親是怎麽去世的?”


    “交通事故。”嚴璟琥平靜地靠在椅背上,重新戴上墨鏡。


    “是嗎?”萬齋懷疑地睨著他。


    嚴璟琥嘴角一勾:“我以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萬齋看了他許久,最終壓抑了好奇。戴上墨鏡,那意味著嚴璟琥已經在心理上處於防範的狀態,問再多也無益,於是轉移了話題:“睡覺為什麽不去密會?或者上放映廳?”


    “千篇一律的生活習性讓人厭煩。”嚴璟琥長歎一聲,伸手揉了揉脖子,“最近都沒什麽有意思的事,太無聊……”


    “夏君陽要參加學生會競選,這個怎麽樣?”萬齋懶洋洋地吐了口煙圈。


    嚴璟琥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她要參加競選?”


    “你還是讓童韶華把你這個掛名學生會會長撤了吧。”


    “……她為什麽參加競選?”嚴璟琥皺眉輕喃。


    “正是因為不知道才顯得有趣嘛。”萬齋砸吧著嘴,“所以我也不想去知道。總有她的目的吧。希望越出人意料越好。有了天才的加入,懶人學生會也會變得有趣很多吧。”


    嚴璟琥冷哼:“想得美。”


    “少爺,”萬齋拍拍嚴璟琥的肩膀,“不要試圖阻礙曆史的必然。”


    “你很看好天才夏嘛,”嚴璟琥側眸一笑,翹起腿,“不過在我麵前沒有什麽是必然的。夏君陽?她算什麽?憑什麽以為隻要她參加競選就一定能獲勝?”


    萬齋心頭一亮,嚴璟琥難得有這樣針鋒相對的態度,但是他還是必須得提醒他:“你這偏見來得真沒道理,你從什麽地方看出她這樣以為?”


    “我知道她心裏麵想的什麽,”貴公子的目光靜靜地斂了斂,“就算你覺得不可思議,但我就是知道……”嘴角戲謔地揚起,“從來不會懷疑自己,失敗絕緣體。這個世界上,隻有沒去做過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嗬嗬,也許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明白她曾經就是這麽自以為是的一個女孩。”


    “人類無法對自己的潛意識負責,你這是欲加之罪。”大少爺完全自我中心的一番論斷,萬齋難以苟同,“怎麽我感覺你對她有抵觸感?我是不是也能理解為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嫉妒優秀上進的天才少女?”


    “嫉妒……”嚴璟琥笑著玩味這兩個字,不置可否。


    在報告廳裏,那個女孩不屑留下來,抵觸的人明明是她吧,身上帶著那股“我不想與你處在同一個空間”的高調意味,可那又怎麽樣,最後他還不是有的是法子讓她順從。可是,她的屈服帶給他的快感轉瞬即逝,而後那個天才迅速恢複了漠視,像一座冰峰,冰雪還沒來得及消融,積雪已經迫不及待地擴展了疆域。他開玩笑地邀她一起看電影,仿佛是想挽回一城,然而她身上明確的“不喜歡”的信號,竟讓他不得不收回了玩笑。


    與三江籃球賽那次,他料定了她一定會過來,卻沒有猜到她離去的方式。不甘心生平第一條短信有去無回,結果比起有去無回根本就好不了多少。


    他覺得他有能力讓她屈服一次又一次,卻沒有能力讓她永遠順從。像冰山一樣的女孩,她並不拒絕你的入境,但是要登頂那絕對是另外一碼子事。不管是強勢地對待她也好,溫柔地對待她也罷,反正她不會給你好臉色。這樣的女生……還能讓他說什麽好?


    還好也就是幾次不痛不癢的偶遇,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估計籃球賽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相安無事到畢業。可是如今那個自恃天才的冰山女竟然破天荒地參加了學生會競選,那等於指著學生會眾人的鼻子宣告“本小姐一定會贏”。他發現他竟然做不到風度翩翩地微笑歡迎她。


    嫉妒?我是嫉妒你,夏君陽,你比我瀟灑。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上你的滑鐵盧。本公子就在你的人生課本裏寫上第一個輸字。你會記得我一輩子的,冰山小姐。


    2


    第三節課下課後,有兩位競選者到班上找到夏君陽商議演講時間的事。夏君陽望著兩個男生躊躇滿誌離去的背影,努力說服自己,她生命中的第一場競選已經正式拉開了帷幕。


    想來很蹊蹺,從出生到現在,她總在不斷地拿著第一,單科成績第一,總成績全校第一,奧數全國第一,跳高比賽冠軍,但無論比賽、競選還是別的什麽選拔,她從未從中由衷地體會到興奮或是開心,直到現在也依舊覺得那些是索然無味的事。


    人生中第一個第一是怎麽開始的不記得了,反正從那時起,在人們的交口稱讚中,炙熱的期待中,“第一”成了她生命中的某種必然。當她開始懷疑這些第一的意義,意識到其實不成為第一,地球也一樣轉動,太陽也照舊東升西落,甚至未來的人生會輕鬆好幾倍時,就連最後堅持的動力也喪失了。雖然依然以不錯的成績考入集英,但那時的她整日想的隻是如何趁早甩掉天才的包袱,成為快樂泯然眾人中的一員。然而進入這個殘酷的校園不久,就不得不為了保護自己,再度打回原形。是南輕秋讓她明白,優秀固然可能是包袱,卻也可以成為堅強的盔甲。當那些人用或讚許或調侃的語調將“集英天才”的光環加諸給她時,她曾謙卑地想,自己或許有個不錯的頭腦,但那遠遠稱不上天才。真正的天才,一定能改變這個世界,一定能為身邊的人做一些什麽,是普通的他們無法做到的。她心目中的天才,不止一次,她從他身上感到那種天賦的、溫柔而強大的力量。而利用上天賜予的小小天份來武裝自己的膽小鬼,並配不上天才這個詞。


    決心要參加競選,無所畏懼的付雲傑,其實也是天才。能自信地站在舞台上,盡情展現自己的魅力,投入地去與別人比拚,全心為一個群體設想一個未來,大概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看著課桌上兩隻漂亮的信封,夏君陽忐忑了一會兒還是拆開來。信紙照例承襲了女生熱衷的風格,粉色的信紙上點綴著桃心和三葉草。女孩用俏皮的字體洋洋灑灑寫了兩大頁,夏君陽讀完,終於放下一顆心來。真是,她在胡亂想些什麽啊。這明明隻是一封給自己打氣的信。


    目光落在結尾處用彩筆書寫的go!go!fighting~上,一絲笑容在嘴角凝固,黑發女生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下課後,黃芹香疑惑地接過夏君陽遞來的一疊紙,低頭一看,嚇了一跳:“這是演講稿啊!”短發女生不可思議地翻來翻去,“什麽時候寫好的?”


    “剛才。不過,總覺得有點怪。”夏君陽打量著黃芹香手中那疊稿紙。


    黃芹香在心中咋舌,怪不得上課的時候就見她一直唰唰唰地埋首寫著什麽。審視手中的演講稿,短發女孩有些感慨:“你還真是行動派,我說,你不會已經準備要到其它班去聯係演講時間了吧?”


    “唔,中午吧。”


    黃芹香張大了嘴:“太……太快了吧?!”這個夏君陽,真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典型,“我是說,你上節課還猶豫不決的,突然就下定決心,這未免有點……”黃芹香抽動嘴角老也想不出個合適的詞來。


    夏君陽自省:“太草率了嗎?”


    短發的女生癟著嘴點頭。


    “是嗎,可是,”夏君陽垂下眼,雙手輕輕握了握,“我總覺得,好像已經差不多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如果不馬上付諸行動,也許勇氣、自信什麽的,不知不覺就又溜走了。


    黃芹香靜睨著眼前若有所思的好友,這個時候的小夏,少了以往的決絕,臉上是可見的迷惑。忽然之間,她像是明白過來,笑著大力拍打好友的肩:“哈哈,你幹嘛啦!我考驗你的啊!既然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就要馬上放手去做,這可是成功人士的秘訣啊!”嗨,真笨,幹嘛不放心啊,她可是夏君陽耶,3000字的英語課文兩分鍾就能背下來的天才,換了別人,或許是要一再斟酌才穩妥,但是天才是不可以常人的標準來要求的!而且,想到這裏,眼裏不由閃過一絲苦笑,小夏你啊,雖然哪裏都很好,但有時候就是欠缺一點點動力和熱情,難得你決心放手一搏,我這個好朋友怎麽可以拖你的後腿潑你冷水啊!


    “嗯,這個演講稿我幫你改一下!”黃芹香當仁不讓地戴上眼鏡,審核得煞有介事,手指還不時敲打稿紙,“嘖嘖,你這語氣太正式啦,‘首先,謝謝所有曾幫助過我關注過我的人,讓我能有自信站在這裏’,這簡直是在競選美國總統嘛!”


    夏君陽手抵著下巴,好笑地頻頻點頭,聆聽黃秘書的教誨。


    “既然是拉票,”黃芹香老神在在地扶扶眼鏡,“就一定要寫得親和一點,有煽動力一點……”說著大刀闊斧地改起來,改了大半頁,又抬起頭來,“對了,聯係班級的事我也來幫忙如何?兩個人分頭聯係更有效率!”夏君陽還沒應答,黃秘書已經自顧自地籌備起來,“我可以讓西點屋的同好幫忙聯係下,還有付雲傑他們漫畫社我也認得不少人哦,現在你知道參加校園課外活動的好處了吧,唉,要是付雲傑那家夥也在就好了……”


    中午在餐廳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務,將大三大四的巡回演講定在明天和後天,大一則是大後天,大二在最後,每個年級隻有六個班,時間上很寬裕,也不必太擔心與別的競選者時間相撞。黃芹香自告奮勇將大一大二全全包下,夏君陽則負責去搞定非常棘手的三四年級。兩人隨時保持短信聯係。


    大三部的教室集中在教學樓五樓和六樓,也許是馬上就要到來的月底考察的壓力使然,剛吃過午飯,大部分大三學生如今都泡在圖書館裏。當夏君陽來到大三部門廳時,這裏已然是一派安靜的氛圍。


    “看來傳聞是真的啊~~”


    身後傳來揶揄的聲音,夏君陽回頭,盤著精美發辮身材高挑的女生緩步走上樓梯,她身後一對雙胞胎女生正趾高氣昂地昂著下巴。


    “把第一目標鎖定在高年級嗎?不愧是天才呢。”盤發的女生笑著對身邊兩人道,“要知道,學校裏最有影響力的人都集中在三四年級。”


    巧克力色頭發,姣好的外貌,公主脾氣,應該錯不了,夏君陽的腦海裏適時冒出對方的名字,三年級六班的蔚芝茹。毫不誇張地說,東林市至少一半的學生都曾耳聞蔚芝茹的名字,說起來這還全托嚴璟琥的福,在嚴大公子交往過的所有女生中,蔚芝茹毫無疑問是最令人豔羨的,身為女影星和亞洲最大的電影公司老板之女,有著能與酒店帝國皇子相匹配的出生,四分之一的法國血統賜予這位混血少女深刻卻柔和的五官,以及羨煞旁人一米六九的高挑身材。大概也正因為各方麵的條件太過優越,脾氣幾乎成了蔚芝茹唯一被人詬病的地方。雖然夏君陽也心知肚明很少會有人能與這位性格古怪的學姐對得了盤,但對於第一次見麵就被莫名其妙冷嘲熱諷一番,夏君陽還是頗感沮喪。


    “喂,你不反駁嗎?”見夏君陽沒什麽反應,蔚芝茹很不滿似地撇著嘴。


    夏君陽不假思索:“不,學姐說得有道理。”對付喜歡找茬的人,快刀斬亂麻是上上策,周旋是下下策。隻要順著她的意思說,她很快就會覺得無趣了吧。


    蔚芝茹訕訕地拉扯嘴角,忽然像是想到什麽,笑起來:“既然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那麽,你就在這裏身體力行地實踐一下給我看看如何?不是要拉票嗎,先從我這裏開始吧,如果你能說服我將票投給你,下麵的演講你也不需要進行了,我保證整個三年級的票都是你的。”惡作劇地笑著,蔚芝茹展現著與其高貴外表完全顛倒的任性本質,“來吧,集英的天才小姐,盡你一切努力地來討好我吧~~不過,可要小心哦,如果沒能讓我滿意的話,那你可要丟掉整個三年級學長學姐們的選票囉~~”


    夏君陽一語不發地凝視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女。這算什麽?這就是她要認真對待,用心爭取的人心嗎?


    “夏學妹,怎麽不說話?”雙胞胎之一調侃道,“是在考慮要怎麽討好芝茹嗎?我們可是對天才的手段很感興趣哦~~”


    “咱們家芝茹可是很少給人套近乎的機會的,你要好好珍惜才對,而且這個買賣很劃算嘛!”


    有一瞬間,夏君陽確信自己站在這裏根本就是個錯誤,但是,下一秒,卻又仿佛有什麽力量絆住她欲離去的腳步。當聽到某個聲音譏笑著“學生會就不是普通學生能進的地方,有些人還真是搞不清狀況……”時,那根緊繃的忍耐的弦終於“啪”一聲斷掉:


    “那麽讓整個三年級都不投票給我吧。”


    雙胞胎彼此調笑的聲音倏忽沒了。現場驀地靜了半拍。不見了劍拔弩張的姿態,黑色長發的女生反而全身似鬆懈了下來,沐浴在大廳充沛的陽光裏,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礦石,每一個切麵都反射著鋒利的光。


    “讓整個本科部都不為我投票吧。”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門廳,似宣戰卻更似大方的邀約,“你最好全力以赴來阻止我,學姐。”


    雖然低調地頷著首,但恐怕沒有人會天真地認為那是謙遜的順從。那份徹骨的桀驁,比高昂的頭顱更毋庸置疑。


    望著夏君陽從容離去的背影,蔚芝茹的眼睫不留痕跡地顫了顫,那個女孩身上分明地散發著“有本事就來試試”的淩人盛氣。


    “芝茹……”見蔚芝茹隻是緘默地板著臉,雙胞胎姐妹小心喚到。


    “噗哈哈哈……”蔚芝茹卻忽然大笑起來,“有意思,這個夏君陽,真的好有意思不是嗎?”


    兩個女生詫異不解。


    蔚芝茹輕抹掉笑出來的眼淚:“看,我說得沒錯吧,這個人從一開始就針對我呢。不,應該說從出生起就注定和我不對盤的,指的就是夏君陽這樣的人吧。既然如此,沒道理不讓她如願啊!”


    原以為她同以往那些獵物一樣,縱然尖銳但也不過是一隻隻小小的刺蝟,在她更形尖銳的長矛刺探下,就顫抖著蜷縮起身體,豎起渾身的刺保護自己。結果當她的長矛刺下去的時候,對方卻驀地撲張開翅膀,她幾乎被那寬闊的黑色翼展迷花了眼。那分明就是一隻隼啊。如果放任它從高空俯衝下來,白駒過隙的刹那,它就會準確地啄瞎你的眼睛。


    3


    “夏同學!”


    背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夏君陽聞聲回頭,俊朗的大男孩從樓梯上快步下來。


    “我聽說你在聯係演講的事,”陽明幾步跑過來,“聯係得怎麽樣?”


    這倒有點出乎夏君陽的意料,她才剛敲定一個班而已,居然就有“聽說”這碼事了。“總之,”稍微斟酌了一下,“正在進行中。”


    陽明插著腰,一副誇張的擔心麵孔:“高年級的人都蠻冷漠的,有點吃力吧。”


    夏君陽略一遲疑,想了想:“還好。”


    “呃,真的?”


    “大家都一視同仁地冷漠,所以也還好。”這隻是幾年下來必然會罹患的集英症候群吧。既然到哪裏所麵對的麵孔都一樣,自然也不會覺得多吃力。反倒是過於熱情的人,會讓她比較手足無措。


    在陽明眼中,這個酷斃的答複無疑吻合天才的作風,他做出拜服的手勢:“這算是我聽過的對集英人最好的評價了吧!對了,反正你也要去我們班,不如現在就把時間定了吧,我可是把其他候選人都推掉了,特意等你的,你可以選隨便什麽方便的時間!”見夏君陽怔忪,才笑起來,“開玩笑的啦!不過,我這個人喜歡到處跑,趁其他的候選人沒找到我之前,你就不要客氣趕緊捷足先登吧。”


    “謝謝。那麽,後天下午上課前可以嗎?大概兩點,隻要十五分鍾就行。”


    “沒問題,那個時間大家應該都回教室了。那個,”遲疑了半天,大男孩摳摳嘴角,“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不如我幫你去聯係吧,三四年級的班級……”


    夏君陽蹙著眉,一副詢問著“你在開玩笑嗎”,並未當真的表情。


    “呃,我是說,”男生抬起手胡亂比了比,想要驅走自己的笨拙,“這樣你就可以專心負責大一大二的班級,反正高年級你也不熟,而且我是學長,辦起事來會比較方便……”


    “……謝謝,”夏君陽有點受寵若驚,“但我不是一個人,黃芹香在幫我聯係其它班級,高年級我自己可以。”


    “可是……”


    “我可以自己來,完全沒有問題。”


    明明是想要讓對方不要過份擔心,但說出這句話後,眼前的大男生卻流露出更加糾結的神情。夏君陽有些懊惱自己的詞不達意,想要彌補的話卻繼續疏遠且生硬著:“雖然有些棘手,但也隻是這樣而已,還沒有到完全沒辦法的地步。謝謝你的好意。”


    哪曉得前一秒眉頭還皺得緊梆梆的大男孩,下一秒便釋懷地笑起來:“嗯!那就祝你旗開得勝,我和輕秋都會支持你的!”


    這樣乍驚咋喜,倒搞得夏君陽的腦回路頻繁短路。一直到陽明離開許久,黑發的女生還保持著哭笑不得的心情。


    這次的競選,她想要盡百分百的努力。


    南輕秋背靠著陽台,看到陽明心事重重地走上來,嘴角牽起無奈的笑:


    “她沒有答應,對吧?”


    陽明抬頭瞪他一眼,耷拉著肩膀走過來:“你早就知道她會拒絕了吧。”


    南輕秋沒有說話,目光靜靜地投向樓下,長發女生在敲過門後進入了三年級六班的教室,耳邊是陽明失落的口吻:


    “喂,輕秋,為什麽你自己不去?而且你怎麽確定她會在這裏碰釘子?連我都不相信她那樣的人會碰到什麽釘子……”啊,在他眼裏,即使是最強大的釘子,碰見那個冷酷帥氣的天才少女,也會自動自覺彎下腰,匍匐著讓夏君陽同學昂首闊步而去,“唉,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側目凝視身邊高大挺秀的青年,俊朗的大男孩煩惱地撓著頭發。


    南輕秋笑而不言。之前在六樓門廳無意間看到夏君陽和蔚芝茹對峙的場麵,那時便想,如果當事人不是夏君陽,而是別的女生,一定會在被那位驕縱的公主殿下百般刁難後,或者卑微地投降或著流著淚放棄吧。表麵上如何的不體麵,但至少她們都安全了。


    所以,不要違逆她,小夏。


    隻可惜,他們之間並沒有心電感應。他為自己的優柔寡斷後悔不迭。應該去阻止她的,立刻就該去阻止她的……可是她明明說過他的存在會讓她不自在,如果那樣貿然去為她解圍,會不會反而讓她厭惡……就在躑躅猶豫的時候,那個驕傲的女生已經說出了無可挽回的話。


    南輕秋仰頭靠在陽台上,迷茫的視野裏映著蔚藍的天際。他到底在在意什麽,他應該不管不顧地去阻止她說出不明智的話的,就算被她討厭也無所謂的。


    雖然有蔚芝茹刁難在先,但三年級六班的時間還是敲定下來,這樣就隻剩下四年級了。夏君陽合上手機,抬起頭來,然後怔住。


    耳邊很諷刺地傳來哢嚓哢嚓齒輪磨合的響聲。


    在四年級一班教室外的過道裏,仿佛命中注定一般,昔日的好友如今的對手再度狹路相逢。


    方佳韻露出不可置信的笑,自嘲之後,便恨恨地轉身欲離開。


    “佳韻。”身後冷不防傳來男生幹淨透徹的聲音。


    認出聲音的主人,方佳韻隱忍著回身,夏君陽也隨著轉過頭去,正朝她們走來的是有著柔軟的亞麻色頭發,笑容安靜謙遜的青年。


    “夏同學,好巧,你也在這裏。”展仁熙朝夏君陽微笑,又抬頭望向過道那頭表情憤憤的方佳韻,很無辜地開著玩笑,“怎麽急著要走?難道是我打擾到你們敘舊了?”


    “展仁熙,”方佳韻按捺住心頭的反感,冷聲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有東西要拿給璟琥學長。”展仁熙舉了舉手裏的移動硬盤,“你們是來聯係演講時間的吧,不如一起進去,我認識一班的班長,說不定可以幫忙聯係到一個不錯的時段。”


    “謝謝,不必了。”方佳韻一口謝絕,實在無法忍受同時與兩個命中克星相處。


    “是嗎?”展仁熙頗理解地點點頭,“也對,換了我也不希望把時間和夏君陽同學安排在一起。”


    夏君陽蹙眉,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過道那頭,原本要離去的方佳韻果真停下了腳步。並不是經不起激將,隻是,若不是展仁熙的提醒,她險些就要再度敗給那個天才!原來自己對那個黑發女子的懼怕已經成了下意識的習慣了麽?不管當著她的麵可以表現得如何挑釁,一到戰場上就退縮的話,隻會成為那個人的笑柄吧!


    褐色卷發的少女轉過身來,凝視夏君陽,揚起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夏同學打算把大四的演講日定在哪一天?”


    夏君陽沉吟:“後天。”


    “是嗎?那麽我還有機會和你同場競技囉?”


    “如果你需要的話。”


    四年級一班的班長是個精瘦的男生,看來對於班上的各項事務並沒有多大的主控權,每每方佳韻提出一個時段,總要皺著眉頭為難半天,久而久之褐發的少女難免有些不耐起來。


    “不好意思,學長,”方佳韻盡量克製地道,“下午社團活動之前難道班上有什麽安排嗎?”


    “倒也不是有安排……”班長含糊其辭,像在思考著合適的措辭,“隻是如果是那個時候,璟琥他們大概都不在。”


    “什麽?”方佳韻有聽沒有懂。


    “密會的人那天都要早退,”班長攤攤手,“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不介意他們不在場的話,要把時間定在那個時候也可以。”


    那怎麽行?方佳韻看向教室後方正和展仁熙等人說話的嚴璟琥,如果這個人不在,一切就沒有意義。雖然嚴璟琥承諾幫她,但如果她執意要把演講日定在他沒法到場的日子,到時候超級自我的大少爺會有什麽反應完全無法預測。


    見到方佳韻難以抉擇的樣子,夏君陽了然於心:“如果你覺得有問題,就改換別的時間吧。”她轉向瘦高的班長,“我就定在後天下午四點十分,因為明天和大後天都另有安排了。除了璟琥學長和密會的成員,其他人都在吧。”


    “嗯,”對方點頭,“大概也就隻有四個人會缺席。”


    “那麽就勞煩學長了,如果臨時有改變的話請通知我。”


    方佳韻大惑不解地注視確認後預備離開的夏君陽:“你確定?你確定要在沒有那四個人在場的場合進行演講?我想你不會不清楚,那四個人的影響力才是決定競選結果的關鍵。”她越想越覺得怒不可遏,冷哼道,“夏君陽,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水平了吧!”


    夏君陽側目:“或許是你太高估他們的水平也不一定。”


    “……”方佳韻壓抑著怒氣目視黑色長發的背影推門而出。


    “夏同學。”


    厚實的膛音,慵懶的腔調。方佳韻暗自一驚回過頭去。有著微翹沁藍黑發的貴公子正邁著悠閑的步伐走來,右手插在口袋裏,肩膀被拉出一個自然傾斜的角度,就算是在教室不甚寬敞的布局裏看起來依然玉樹臨風。很早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個人有著堪稱範本的桃花眼,微陷的眼窩,深深的雙眼皮,長而略彎的眼尾,眼下恰到好處的臥蠶,讓他的表情總是停留在似笑非笑的曖昧。


    那邊,夏君陽審慎地斂下眼,嚴璟琥這個時候叫住她,真不是好征兆:“學長有事麽?”


    “有兩件事。”嚴璟琥體貼地微微彎下脖子,笑容可掬,“首先,夏君陽,我很佩服你。”


    夏君陽一頭霧水。


    嚴璟琥舉起手機晃了晃:“兩個字就把本少爺寶貴的第一次打發了。”


    什麽第一次?方佳韻大惑不解地來回看著兩人。


    “兩個字和十個字其實並沒有太大區別。”夏君陽回答。


    她是真的這麽想的吧,所以據實答了。嚴璟琥忍俊不禁:“你真是天才嗎?那4913是質數還是合數?”


    夏君陽眨了下眼:“合數。”


    嚴璟琥忽然凝固的笑容讓她猛然意識到古怪,不對,她為什麽要回答這個人的問題?但那幾乎是身不由己的動作,在聽到他飛快地提出問題後,自己就像被按下按鈕的機器般脫口而出。這讓她隱隱有些不安。


    方佳韻不解,對於嚴璟琥始料未及的提問。就算夏君陽給出答案,也無法當場驗證吧。


    嚴璟琥眼底的光有一瞬的沉澱,夏君陽看得不甚真切,貴公子已輕笑一聲帶過所有不自然:“我剛剛說了第一件事,現在是第二件。”


    夏君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是錯覺嗎,這個人,雖然麵上帶著讚許的微笑,眼睛卻深不見底,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麽……


    “退出競選吧。”淡色的薄唇冷漠地吐出五個字。


    被如此單刀直入地橫加阻攔,夏君陽久久不能做聲。


    “這是一場已經決定勝負的戲碼,”嚴璟琥冷笑著抬起頭來,目光自嘲地環顧四周,聲音裏帶著惆悵的歎息,“連遊戲都稱不上。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把戲上。”


    從蔚芝茹的下馬威,到陽明的不放心,再到嚴璟琥□裸地挑明。當太陽開始下行,似乎萬事萬物都在對她說著“不”。像是幸運星脫了軌,岌岌可危地滑向穀底,在等待著給她一個滑鐵盧。


    奇怪的是,越是荊棘密布,目標卻反而看得更清晰,越是泥足深陷,腳步卻反而更有力。


    “多謝學長的告誡。”好讓我渾身充滿抵抗風暴的力量,“沒別的事我就不打擾了。”然後徑自轉身拉開門。


    嚴璟琥倨傲地掃著她的背影:“我猜你活這麽大還沒有失敗過,對吧,小夏?”


    黑發的少女腳步也未停滯。


    嚴璟琥歪著腦袋瞅著來回輕扇的門,嘖嘖地笑起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也配叫天才麽?”


    展仁熙有些在意地撫著下巴:“學長,4913是質數還是合數?”


    嚴璟琥扁扁嘴。


    夏君陽,我給你機會,是你自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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