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東林市四處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夏天的陽光一照射到這座嶄新得一塵不染的都市,人的視野就會顯得格外鮮亮。雖然城市以設計氣派的現代化建築為主嚕但過眼之處仍不乏大片柔和清新的綠色,以某種天然的格式安然地鑲嵌在鋼筋混凝土的樓群之中。


    小薰坐在平穩運行的輕軌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心想為什麽九月看上去會這麽特別,連她這樣自認少年老成的人都會覺得眼前的景色變生動了許多,而不禁對這個月接下來的每一天抱著一種抑製不住的新奇感。列車微微傾斜,拐了個彎進入隧道,在那之前,她瞥到某個屋頂上一道小小的彩虹。七彩的拱形一晃而過。這個季節的雨水最為充沛,而且多數是短暫的陣雨,雨過天晴後,總有彩虹浮現。


    列車在隧道裏發出輕微的隆隆聲。小薰拽著書包坐?椅子上,算算,她在這個城市獨自生活的日子也已滿一年了。總的來說,對它的印象還算不錯。東林是一座很年輕的都市,有著一大幫生龍活虎的學生和一批幹勁十足的年輕上班族。白天,地鐵、電車載著他們從鬧市中心穿行而過,透過明淨的車窗向外望去,一棟棟拔地而起的高樓後是波光粼粼的近海,就像現在。夜幕降臨後,城市更是燈火輝煌,人們聚集在步行街,有時不為別的,隻是來沐浴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或者三五成群駕車兜風,明快跳躍的歌曲在海濱公路上嗖嗖飆過,一路連綿不絕。北麵的山道是飆車族的天堂,地鐵站、地下隧道和無數的酒吧沙龍,則?地下樂隊的天堂。


    不管怎麽說,九月對於東林人而言的確比較特別,最起碼這個月份是市長麥可樂在上任時欽定下來的“東林月”,盡管他極力否認選定九月作為東林月與他的生日有任何關聯。到了這個時節,城裏會置辦大大小小的慶祝活動,比如水果節、美食節,再比如這樣那樣名目繁多的嘉年華。這次又會有什麽節目呢?傳得最廣的是說re?turn樂隊會將東林市作為亞洲巡回演唱會的第一站。關於這支時下最為年輕人所瘋狂追捧的搖滾樂隊,要說起來可就得不止不休了,尤其那位具有神秘妖冶美貌的主唱。盡管主唱作風低調,除了發碟和開演唱會,幾乎不出席於公眾場合,對於他的關注反倒更密集。大概由於這支樂隊,特別是這個樂隊主唱的背景太神秘的緣故,甚至有人將他同一個頻繁出現於各大通緝令、赫赫有名的怪盜r聯係起來,原因是兩個人雖然職業性質完全不同,卻都有著同樣的象征圖騰:大寫的r圖標。盡管re?turn樂隊的r圖騰是用橄欖枝圍成的,墨綠的色彩,精致的設計,又美麗又和諧,而那位怪盜或者說飛賊的標記隻是個形狀張揚且不修邊幅的黑色r。在他打算作案的地方必然會有那樣一個黑色r先行一步,提醒某位將要被盜的倒黴事主,他作案的手法非常文雅,在不知不覺中便將珠寶名畫等價值連城之物席卷而空,而犯罪現場通常不會留有大動幹戈的跡象。由於這個緣由,盜賊r不但在網絡上被冠以“雅盜”的稱號,人們還為他取了個響亮親切的綽號——ckr。在小薰的記憶裏,有關那位搖滾歌手的印象實在是乏善可陳,她和一般狂熱的追星族不同,兩個r先生相比之下,她對做壞事的那個更感興趣。


    視線移了移,麥可樂戴著誇張的白色禮帽,穿白色西裝綁紅色領結的形象出現在乘客們人手一份的報紙頭版,他在照片裏比了個得意揚揚的勝利手勢,笑得很自豪也很愚蠢。小薰皺著眉頭,總覺得這個市長不是腦袋有毛病就是純粹在惡搞。


    除了這個作風搞怪的市長,東林還有著不少傳奇故事和傳奇人物。比如支撐著這座都會的資金雄厚的兩大商業集團——歐陽和杜氏。現在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見兩座並肩而立的摩天大樓,68層和72層,分別隸屬歐陽和杜氏集團,位於背風處,彼此的間距相差不過百米,中間也有不少小型建築,不過大概因為它們鶴立雞群,更給人造成並肩而立的印象。再往北麵望去,一眼就能看見一座華麗的圓形建築,高度不高,但占地麵積可以堪比一個帶足球場的體育館,夜晚時整座建築便會燈火通明,徹夜不衰。那是本市最大最奢侈的娛樂場所,其本質卻是座賭場。而渥賭場以及市裏大大小小許許多多其他的娛樂場所百分之八十是本市最龐大的黑道勢力——司徒家族旗下的產業。有趣的是,歐陽和司徒這兩大複姓家族雖皆為支撐和占據著東林市的勢力,卻據說他們兩家是世仇,更戲劇性的是,這兩家的繼承者分別在兩所彼此競爭激烈的高中——風華學院和東林學院就讀。不過,沒有尋常大家族子弟的浪蕩敗家,大概是秉承自家族傳統,兩個家夥從小就表現出不同常人的氣質。學生中最樂此不疲的話題之一便是司徒少和歐陽少兩位極品帥哥的人氣pk,期待著有朝一日現代灰姑娘的故事在這座日新月異前途無量的大都市上演。不過?小薰撇撇嘴,據她所知,她們心目中的兩位王子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燈。


    到站之前,她聽到車廂裏女孩子們的議論聲,看樣子目前人氣領先的是歐陽一方。畢竟那個叫司徒的家夥已經好久沒有被挖掘到消息了。如果對於司徒少這個人有什麽是她可以斷定的,那就是:他不愧出身黑道世家,作風就如影子一樣低調,經常來去無蹤。


    “啊!小薰!”列車到站,一個女生剛邁進車廂就興高采烈地嚷起來,“你果然今天早上才從麒麟山趕過來啊!”說話間已經一個箭步走過來坐在小薰身旁。


    小薰的老家在麒麟山,每周都得回去一次。同桌登場使得小?終於找到點開學的感覺,她恢複成上學期的老樣子,和自己的同桌兼死黨寒暄起來。


    今天是九月一日,新學期開學的日子。列車上有不少中學生,有穿著黑色製服白色襯衫加紅色格子短裙的,就像她和身邊的林菲;有穿深藍色校服白色襯衫的,就像右前方三個頭發梳得誇張流裏流氣的男學生;另外還有穿絳紫色製服白色襯衫佩帶金色薔薇校徽的,不過數量不多,大部分穿這樣製服的學生此刻都坐在私家車裏。這個城市裏最有名的三色校服便是東林的黑、風華的紫和星奇的藍。


    “說起來,今天又要來新導師了吧?真是讓人期待啊!對了,小薰,你一?已經搞到新老師的情報了吧?”林菲旁敲側擊地問。


    小薰自信滿滿地笑笑:“當然了。”她情報女王的名號可不是蓋的。


    “男的還是女的?”林菲湊過來好奇地問。


    小薰笑著瞥同桌一眼:“林菲,當今世上什麽東西最值錢?”


    “石油?”林菲眨巴眨巴眼。


    “wrong。”


    “美貌?”


    小薰無言,一本正經地說:“人是會老的。”


    “生命?或者健康?!”


    “算你還說了點過得去的東西。”小薰慶幸,總算沒從林菲口中聽到諸如帥哥、古銅色皮膚,或者帥哥的古銅色皮膚、古銅色皮膚的帥哥這類讓人匪夷所思的回答,“不過都錯,答案是‘信息’。”


    林菲再遲鈍也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沮喪地縮回去,歎息道:“哎,我還以為會是友情。”


    誰叫你的友情總是排在這麽後麵。小薰白她一眼。


    “啊!快看!”林菲突然激動地指向窗外,“r圖騰……”


    待小薰探過頭去,輕軌已經開得老遠,正駛進她們要到的站點。


    走下車她還不忘詢問林菲剛看見的圖騰:“是綠色還是黑色?”


    “啊……”林菲皺眉,煞有介事地琢磨,“綠色的吧……”


    “是樂隊?”小薰有點失望。


    “嗯……好像又是黑色……”?菲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小薰停下腳步,呼了口氣:“行了,你不要賣關子了。交換吧。”


    “deal!”林菲高興地彈了個響指,“是黑色的r!這次我肯定沒看錯,就在大頭他們家那個章魚燒鋪後麵。我知道你會感興趣的。”


    小薰點點頭,雖然也可能是有些無聊的人畫上去的,但還是去check一下吧。然後她打開書包,取出一疊照片遞給林菲:“這就是我們新來的導師。其實真沒什麽特別。”但有些人身上就有數不盡的那種……呃,可以殺死貓的東西。林菲如果是一隻貓,可能早死過好多回了。


    “哦……還不錯,”林菲撚著照片端詳?陣,“可惜看樣子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東林學院。


    教導主任辦公室。


    一雙略顯肥大的手握著一份就職教師檔案,照片上是一個笑容燦爛、頭發卷卷的年輕女子。謝頂的教導主任皺眉?著檔案上的照片分辨了半天,再抬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的人,不由咽下一大口口水。


    這個,是不是搞錯了?差距不是一點點啊!


    仔細看一下,相貌的確沒錯,可是……


    一隻手刷啦按下他手中的檔案。“教頭,你覺得我和她哪裏長得不像嗎?”酷酷的女聲,屬於標準的實力派歌手類型,中氣很足,就是不管怎麽聽都像是從鼻子裏哼出來的。


    主任詫異地盯著那隻赫然戴了兩枚戒指的“纖纖”玉手,好半天才再次抬起眼來確定。


    punk式利索的漆黑短發,暗紅短皮衣,緊身黑背心,脖子上一條惹眼的帶刺項圈,黑色皮裙,黑色短靴?還有他誤會成煙熏妝而她解釋是黑眼圈……


    “……咳,”主任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才恢複官架,“君舞老師,難道你不知道學校裏是不許穿成這樣的嗎?”


    “咦?”君舞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皺著眉頭表示不解,“憲法上沒規定啊,而且我覺得已經很得體了啊!我昨天可是找了一夜才翻出這麽一套謙虛點的衣服耶。”


    主任表情僵硬地看著她,這……也叫謙虛?而且,他的目光瞟到君舞進來時丟在沙發上的背包,不由又掉了一臉黑線,那種風格誇張的牛仔背包不是老師該背的吧?


    “君舞老師,你這個樣子會對學生造成非常不?的影響。”主任雙手交疊,非常鄭重地說。


    “難辦呢,我脫了這身裸奔去教室影響未必比現在好吧?”她倚在主任的辦公桌旁,很困擾地向下睨著這身穿著。這個地中海,真不是一般的{口羅}唆!我還沒吃早飯的好不好?


    正說著,預備鈴響了。


    “哦,教頭,那我先閃了。”君舞驚喜地說著,朝被稱做地中海的男人迅速揮了下手,從沙發上撈起背包單肩挎上,旋開門把手。主任在後頭欲喊住她,她已一個閃身轉過來,朝教頭正經八百地擰眉:“老師上課遲到會對學生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哦!”


    主任張口結舌之際,“砰”!門被?上。


    他氣得跌坐回去。這難道就是堂堂湘葉學院的高才生?果然是不同凡響啊!但是,五個月前麵試的時候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吱呀……兩秒鍾後門又被悄悄推開。


    君舞探進腦袋:“那個,不好意思啊,是哪個班?”


    “……”地中海的額角在瘋狂抽動。


    “啊,這樣我還是問別人吧,拜拜……”


    “砰!”


    “高二六班……高二六班……”君舞一麵抬頭看門牌,一麵從兜裏掏出煙來。這學校真是大得離譜啊,看來要找到目的地肯定得費上一支煙的工夫。感慨萬分地吹了聲口哨,她趴在走廊的陽台上欣賞起偌大的前操場來。


    打火機在指間當啷一響。啪嚓,啪嚓……見鬼,沒火了。


    正咂嘴的時候,從陽台下悠悠蕩上來一根細細的白線,君舞敏感的鼻子瞬時分辨出那是什麽。


    往下一看,嗬,果不其然!一個梳著童子頭的男生正窩在角落裏悠閑地吞雲吐霧。


    啪!肩膀被人冷冷一拍,童子頭忙轉過臉來。


    一支煙遞到他眼前,上下擺了擺:“借個火。”


    男生怔忪,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雙淡褐色的貓眼以及覆蓋在上麵的長長的睫毛,那瞳孔離近了看就像兩顆鑽石,仿佛有鐳射狀放射的光芒,很是奪目,可是下一秒他已赫然看清貓眼主人的裝扮——煙熏眼影,過分瀟灑的punk短發,黑色緊身背心、短裙、短靴,脖子上套著的那個玩意兒上還滿是錐形小刺……他咽了口口水,忙不迭掏出打火機,恭恭敬敬給眼前儼然大姐大的女子點上。


    君舞說了聲“謝啦”,悠哉遊哉在男生身邊坐下。身體下沉,草皮發出{穴悉}{穴卒}的聲響,她舒服地後仰著,放鬆地吐了個滾圓的煙圈。可憐的童子頭不明白來者何人,在一旁一臉愕然地盯著君舞懶洋洋地仰起額頭,曬著從樓頂東角濾下的那抹最亮的陽光。


    “真不錯呢,這裏的環境……”眯著眼呢喃起來,一下子就把上課的事情忘在腦後了,“能念高中真是不錯!”她拍著大腿,興致盎然地總結。


    “那……個……請問,你是……”童子頭最終鼓起勇氣,頗掃興地問。


    “哦,對了。”君舞這才轉過頭來,擠出一個帥氣卻不祥的笑,“高二六班怎麽走?”


    童子頭萬分驚訝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地下樂隊打扮的女子:“高二……六班?”


    君舞也感到有點不妙,皺眉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頗警惕地道:“……別跟我說你就是高二六班的啊。”發型這麽落伍不說,連抽煙看上去都這麽窩囊,可千萬不要是她未來要關照的“花朵”才好。


    童子頭也用一根手指抖抖地指著君舞:“……別跟我說你就是我們的新班導師啊!”


    彼此對視。無語。君舞重重地耷拉下腦袋:“哎,看來我們都讓彼此失望了。”


    童子頭瞪著君舞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尷尬地麵對麵,身邊煙霧繚繞。雖然此刻兩人嘴裏都叼著煙,但架勢卻是全然迥異的,很像早年港產槍戰片中搞砸了事的小弟和準備清理門戶的老大。


    “喲,衛強,不上課跑到這裏來放鬆啊!”幾個揶揄的聲音闖進君舞和童子頭的鏡頭特寫。


    童子頭嚇了一跳,嘴巴一張,煙掉下來。君舞越發失望,心中暗自搖頭,果然她沒看走眼,這人是一流的窩囊。


    “哇塞!不會吧?這個是你馬子?”三個男生吹著口哨朝這邊走來,表情驚訝地瞄了一眼還安然坐在草坪上的君舞。


    馬子?君舞聞聲,緩慢抬頭,眉毛緊擰。


    “她是……”


    衛強爬起來,剛想解釋,卻由於因慌張而導致的不正常斷句讓人以為他承認了。一個男生不懷好意地上前鉤住他的肩:“喂,最近手頭有點緊,借點錢來花花!”


    衛強向旁邊的準班導師投去求救的目光,而君舞隻是昂著下巴漠然地睨著他。


    他隻好失望地低下頭去,打開書包搭扣從裏麵取出錢來:“隻有兩百多……”


    “謝啦。”三個男生喜笑顏開地隨手抓過錢,轉身開走。


    “站住。”身後傳來慵懶冷酷的女聲。


    三男生納悶地回頭,君舞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來,在陽光下一襲紅黑色裝扮,雙手揣在暗紅外套的兜裏:“同學們,我知道你們每天打劫弄點錢來花也不容易,不過真不碰巧,我最近手頭也有點緊,”她狡黠地斜斜下巴,“所以,借點錢來花花吧。”


    衛強這邊則是下巴都快被嚇掉,這不該是老師說出來的話吧?!


    三個男生麵麵相覷,一哄而笑:“哈哈,女人,難不成你想當superwoman救你的小情人啊?”後又調侃衛強:“你小子上哪兒傍上這麽個女超人啊?!”


    君舞不以為意地睨著?們,待他們笑得差不多,她把煙摁熄了,從衣兜裏掏出黑色的皮手套一下一下戴上,勾勾嘴角,語氣依然散漫輕薄:“小子們,這可是你們逼我使用暴力的,不要後悔啊。”


    為首的男生讓後麵兩人安靜,大跨一步上前,摩拳擦掌道:“女人,我說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


    “咚——”


    沒有人看清是怎麽回事,隻知道那男生剛一接近,就被淩空摔了過去。所有人都傻了眼,這一招來得太淩厲,被摔倒在地的人甚至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而君舞,似乎隻動了一下手腕。


    男生狼狽地趴在地上,過了兩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怒不可遏地仰頭瞪著君舞。該死!怎麽回事?!他感覺這個女人隻是握了下他的手臂,根本就沒使力啊!為什麽?!


    君舞居高臨下瞄他一眼,笑著蹲下來,從他手裏一張一張地拽出錢來:“小子,打劫靠本事,以你現在的身手,再修煉個幾年吧。”她起身,揣了錢準備離開。


    “你……你是哪個班的?!”男生爬起來,氣急敗壞地朝她的背影吼。


    “高二六班。”她回頭奉送微笑一個,舉了舉不大的拳頭,“有空歡迎來指教哦。”


    可惡!男生咬牙,為什麽從來沒有在學校見過有這樣身手的人?


    “老……老師!你好厲害!”衛強屁顛屁顛地跟在君舞身後,一臉崇拜,像個標準的小弟,“謝謝你幫我把錢搶回來!那個……現在可以把錢還我了吧!”


    君舞都沒停下來的意思:“不要動不動就對別人說謝謝。尤其是在你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


    “沒……搞清楚狀況?”


    “對。”利索地點了下頭,君舞轉身,掏出一張揉皺的鈔票塞進他手裏,“這是剛剛的借火費。”


    衛強難以置信地盯著手裏的一元人民幣,半晌,拉扯著臉慘叫:“老師,你怎麽可以這樣?!”


    “啊?怎樣?”她無所謂地問。


    “拜托還我啦,那是我半個月的生活費啊!”衛強衝上來拉著君舞的衣服不依不饒地嚷。


    “喂,你不要搞錯!”她扯回衣袖,“搶你錢的是那三個混混,又不是我。這錢是我搶來的,所以就該歸我,這是道上的規矩,別跟我說你不懂。”


    “老……老師!”衛強嚇得向後瑟縮一步,臉上的表情更加驚恐,這個老師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起來不像跟他開玩笑的耶!怎麽辦?被自己的老師打劫了!還有比這更慘的嗎?


    “真是奇怪,衛強同學,你在那三個家夥麵前一副窩囊相,我可比他們厲害得多!你怎麽就有膽子跟我鬧?嗬……難道你以為老師就好欺負?”君舞黑著臉逼近一步,“是不是也想嚐下我的‘意大利陀螺’?”


    衛強再次退後兩步,哭喪著一張臉:“怎麽搞的哇?……你、你到底是不是老師啊?”天下哪有老師恐嚇自己學生的?


    “我不但是你的老師,還是你的班導師。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寧願惹校園流氓也切勿惹到我,否則可不是每個月少一兩百塊錢的問題……所以我勸你最好停止向我撒嬌。”君舞不耐煩地向後擺擺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衛強隻好閉嘴。


    “不過,你要是沒了生活費也的確很可憐。”君舞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歪著腦袋打量他。


    衛強的眼睛裏立即閃動一線希望之光。


    “那麽這樣吧。我暫時收你當我小弟,你幫我幹活,按任務及難度計算工錢,要是幹得好呢,沒準幾天就把錢賺回來了。”她豪氣地拍拍他的肩。


    小弟?“那……要是幹不好呢?”衛強心裏咯噔得厲害。


    君舞沉下臉,挑眉:“不可能。你有什麽理由幹不好?”


    咕嚕。是衛強咽下口水的聲音。這個老師說話真不給人留餘地……


    君舞從兜裏掏出搶來的鈔票,翻了半天,找出張一元的,交給衛強,一拍他的肩膀將人一個踉蹌推到前麵,號令道:“go,帶我去你們教室。”然後一派輕鬆地伸了個懶腰,“今天真是值得慶祝啊,上任第一天,不但教訓了不良學生,還大賺了一筆,而且收了個可愛的小弟……”


    “可愛的小弟”可憐巴巴地望著手裏的兩張一元人民幣,欲哭無淚。


    君舞哼著歌慢慢踱向目的地:


    “iwiletoyou,oeto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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