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將盡之時,紫菀方迎來她的第一個客人。


    那日,她正躺在矮塌上,錦衣華服的公子攜了千金至。紫菀眯眼看去,羸弱的公子似一陣風便能吹走。紫菀垂眸清冷冷的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楚名源”


    紫菀點頭,招手喊來新招的女子,這女子也算是紫菀撿來,名喚知秋。紫菀囑了她一句收下重金與楚名源道:“楚公子,我這裏規矩還需講一個我未曾聽過的故事,不知公子有什麽故事?”


    海棠花瑟瑟,影影剪剪的穿插著些許日光,楚名源唇間一片蒼白,想了良久道:“故事……我便把自己的故事講與你聽,如何?”紫菀點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眯眼示意楚名源講下去。


    日光傾城正春慵,杏花煙雨下,翩翩錦衣的公子打馬而過,回眸間,女子紅衣入眼。


    亂花飛絮裏,微雨欲沾衣,楚名源白衣白折扇,有杏花撲麵,端的風流無限。抬眸間,杏花春雨下,女子紅衣似火聘聘婷婷的走來,一把孟宗橋的油紙傘落了杏花在上麵。楚名源想起那日午後,馬上匆匆一撇,她也是一襲紅衣,落地成景。


    正是春光無限,楚名源輕搖折扇,白衣沾了杏花,笑意清淺。“在下楚名源,這雨來的急,不知姑娘能否送在下至前方亭中避雨?”女子斂眸,收傘抖落杏花輕言:“這細雨正好賞花,這傘不如便與公子用吧!”楚名源打扇,接過油紙傘,施禮道:“多謝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杏花盡處葉紅蓮。”


    楚名源總是記得那句杏花盡處葉紅蓮。杏花將燼時,尋了一路杏花而去,楚名源瞧見,杏花盡處一支桃花夭夭漫過牆來。木門旋過,桃花樹下,女子紅衣似火,麵如桃花。楚名源施禮道:“名源見過葉姑娘,多謝姑娘之前慷慨贈傘,名源感激不盡,今日登門拜謝卻忘記帶傘,還請姑娘恕罪。”


    素手挑了桃花,葉紅蓮抿唇一笑,“楚公子客氣,公子可喜歡紅蓮?可願娶紅蓮為妻?”楚名源望著桃花,花間人笑語嫣然趕遮桃花,折扇輕搖,點頭應下。


    海棠花正好,葉紅蓮嫁衣如火,人比花嬌。楚名源說她,穿紅衣最是好看,她隻是癡癡的笑。


    世人皆道,楚家名源,娶妻葉氏,溫婉賢淑,才貌雙全。楚名源卻總覺得不大真切,昔日街中打馬而過,回眸間,驚見紅衣似火,女子笑意清淺,一眼入心。如今攜妻入杏林,楚名源卻覺得看不透身邊人。猶是紅衣,眸中卻隱三分悵然。


    海棠花將落未落時,楚名源攜了葉紅蓮共遊春江,烏篷船晃悠悠飄於江麵,興正至時忽的問道:“夫人可還記得你我初見時?”葉紅蓮正倚在船邊,聞言唇角綻開一抹溫潤笑意,若桃花初放,看得楚名源心底一顫。“怎會忘記?那日,杏花正好,花落滿地,春雨幾絲,夫君倒是怕了。”說完掩唇一笑,眸中含了三分戲調。楚名源聞言搖頭,折扇輕點額角道:“其實並非是那日,更前些時,我打馬長街,匆匆一撇,見你一襲紅衣已是入眼。”葉紅蓮哦了一聲眸光淡淡落入江心,欲語還休。楚名源嘖了一聲攬她入懷,食指輕點紅蓮眉心,“累了嗎?”葉紅蓮含笑點頭,靠於他胸前。


    一夜霜花滿地,梧桐隱了清秋,楚名源經書房時,聽到房內爹娘說,他已娶妻半載,應是有子嗣了。回房去,細說於紅蓮。半響,卻無回應。


    #√


    楚名源輕推了葉紅蓮一下問道:“在想些什麽?”紅蓮回神,落寞一笑,隱了眸中悵然道:“夫君想要孩子嗎?”楚名源點頭,微不可查的似是歎息,紅蓮道,“我隻想要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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