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確定了,那些事情並非付黎所為,但本宮覺得,其弟付明的嫌疑更大。”軒轅頤輕呷了口茶,微斂的眸底一片深幽,與方才那個看似沒心沒肺狡黠無憂的軒轅頤判若兩人。


    此時的軒轅頤,同外界傳聞中的殺伐決絕,睿智無雙的修文長公主,如出一轍。


    或許,那個如精靈般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軒轅頤,然而她不隻是她,她還有她的國。


    皇宮裏,可以容忍你任性妄為,卻不能放任你天真無邪。


    代價,就是性命。


    “可是皇姐,”軒轅燁的眉頭緊蹙,將已經打開的奏疏遞到軒轅頤麵前,“既然事情是付明做的,那這上麵為何檢舉的會是付黎,直接檢舉付明豈不是……哎喲!”


    軒轅頤是真的聽不下去了,她平日裏也沒少教他事故人情,他也是懂的,怎的一到了真正處理的時候就這麽糊塗呢!


    “這付明雖說不是官員,但平日與朝中各重臣私下裏來往密切,而這奏疏從遞上來到你批閱,不知要經過多少人的手,這一連串牽扯下來,少不得又是上千人,還不算你能不能看見,若是檢舉付黎,以他平時的風格以及所作所為,是根本不能把他怎樣的,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也就是說,這檢舉之人隻是拿付黎做個幌子而已?”軒轅燁揉揉被敲的腦袋,弱弱的插了一句。


    軒轅頤無奈的看著軒轅燁,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這會兒發現了啊。”


    “那,皇姐,現在雖然知道實際檢舉的是付明了又能怎樣,他平日裏藏的那麽好,咱們手裏也沒有什麽把柄……”


    :


    “剛誇你開竅了怎的又犯了糊塗!本官不是剛從宮外回來麽,若是真的一無所獲,本官會把這個事兒提出來麽。”說著,軒轅頤又是一臉恨鐵不成鋼,“朝政上我雖說一直都幫著你,但祖法規定女子不得幹政,現在還沒事,再過兩年你大了,若還是這麽一味依賴我,那群朝臣隻怕又要整出些什麽幺蛾子了。”


    聽著軒轅頤的數落,軒轅燁垂著頭,就默默聽著。


    他心裏很明白,即使自家皇姐胸懷大略,但她最不願觸碰的就是那個位置,然而現在為了他為了雲國,她放棄了同其他皇兄一樣能夠閑雲野鶴的日子。


    隻因為她是個女子。


    若是男子,隻怕這皇位,便是逼迫,也會是她的。


    現在朝臣不說話是因為自家皇姐還不曾議親,待到定親了,隻怕桌上的奏疏會是清一色要求女子遠離朝堂。


    “皇姐,”軒轅燁抬起頭,隱在袖中的手緊了緊,眸子裏卻滿是堅定,“我會好好學習,做一個好皇帝,讓皇兄皇姐,以,朕為傲。”


    軒轅頤怔了怔,眸子一彎,伸手揉了揉軒轅燁的頭,“皇兄皇姐一直都以你為傲,況且你還小,慢慢來。”


    軒轅燁笑笑,沒有躲開軒轅頤的手,心裏卻是又鈍痛幾分。


    自己明明,隻比皇姐小了三個月而已,不是麽……


    或許連軒轅燁自己都不知道,今日的誓言,造就了雲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君主,而原因,隻是為了自己的皇姐。


    幫軒轅燁批了些奏疏軒轅頤就回自己寢殿去了,而軒轅燁也不像以往那般,軒轅頤一走就有氣無力的。他的眉頭微皺,緊抿著唇角,而他的手邊再沒有少過那本軒轅頤根據雲國本身親書的治國綱要。


    “公主。”


    “怎樣。”


    “奴婢順著繁縷的去向尋了過去,在浣顏殿發現了這個。”那侍女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藥包遞給了軒轅頤身邊的天竺。


    五石散?給小九下五石散?得虧他們幹的出來。


    “浣顏殿裏的是墨偲淩將軍的妹妹墨染,那位小姐我知道,性子活潑些,人到是不壞,如果說東西是在浣顏殿……”軒轅頤禁了聲,嘴角不知何時掛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或者說一直都在。雖說沒有直接與之對視,但連她身邊的天竺等人,額頭上都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公主、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軒轅頤放下手中的杯盞,單手撐頭半眯著眸子,食指有節奏的輕扣桌麵,完全無視了麵前額頭已經直淌血的宮人,“本官不能習武但天生萬毒免疫,此事英露軒上下皆知,你說你是英露軒的人,身上又怎會沒有帶著幽魂的味道,還帶著五石散自投羅網。真是愚不可及。”


    正在求饒的侍女也停了動作,渾身顫抖不已,而求饒的話卻是在不說一句。


    “天竺。”


    天竺應聲將那侍女帶了出去,軒轅頤斂了眸子,天竺是隨她長大的,她的手段如何她很清楚。


    “屍姬,去浣顏殿看看,畢竟是墨將軍的妹妹。”


    軒轅燁的吃食裏被參了藥還是繁縷發現的,隻不過那時她還在宮外,繁縷的話他們又聽不懂,所幸的是軒轅燁在她出宮的那幾天被國事攪的頭昏腦脹,根本就吃不下什麽。


    四下掃視幾眼無處不在的富麗堂皇的宮殿,軒轅頤輕歎口氣,踏進了浣顏殿的宮門。


    若她記得不錯,墨染隻有十五歲吧,而軒轅燁也才十三而已……


    這金光璀璨的鳥籠,倒是有不少寧願自斷雙翼也要進來的蠢貨。


    “參見長公主殿下!”墨染從殿裏迎了出來,直接抱住了軒轅頤的胳膊,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會以為軒轅頤是姐姐,“長公主是有什麽事情找染兒麽,平時長公主可都是不進後宮的。”


    軒轅頤輕戳了戳墨染的頭,無奈的笑笑,遣了隨行的宮人便隨著她進了內殿。


    “染兒,我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了。小九的吃食裏被人下了五石散,所幸他沒吃多少,但是我派去查線索的宮人被換了不說,那所謂的證據還是出現在這浣顏殿。”


    誰都不知,墨染與喬鷥還有軒轅頤自小便認識,墨染溫柔穩重,在親近的人麵前偶爾會撒撒嬌,而喬鷥則是個萬年冰山臉,而且那張嘴也不是白長的,每次三人在一起說不到三句話就要開始吵架,而且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一直被夾在中間的墨染對此表示,這就是這兩個奇葩的交流方式,看習慣就好,不用去做什麽。


    “他們是在針對哥哥。”


    半晌,墨染淺淺的吐了一句,而軒轅頤也點了點頭,眸子裏卻是隱隱的擔憂。


    旁人或許不知道,但軒轅頤和喬鷥死都不會忘記。


    墨染可以笑著聽人罵她的父母,可以默默看著別人殺了她,甚至可以任由別人侮辱,但是,決不能傷害墨偲淩。


    軒轅頤在心裏歎了口氣,那人招惹誰不好偏去招惹墨偲淩,不都說老實人生氣起來整個國家都有抖一抖麽,那麽惹惱了墨染這個萬年老好人……下場簡直不要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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