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年少時,少不更事,活在父母的羽翼下,到如今卻白白度過了二十幾個春秋。


    小學的時候,我對父母的印象很淡,他們總在外麵打工,而我為了去好幾裏地之外的小學上學,我經常起得很早,上學期間的每一個日子都起得這麽早。


    村子周邊的小學在我四年級那個時候已經倒閉,所以換了一個比較遠的白水小學。


    村子周邊的小學也是我印象最深的,因為我在那裏度過了我的童年,爺爺奶奶對我很好,我的堂哥堂姐包括我的親姐姐都沒有這待遇,因為我是由他們一把手帶大的。


    但是長大之後我連過往的記憶都很模糊,每年過年回家,湊到奶奶的身邊,她總是會給我講過去的事情,比如早上起得很早就給我做飯,每一天做的都是我最愛吃的辣椒粉炒雞蛋,上學時的每一天早上都是這道菜。


    這導致,我長大後有一段時間,最不想吃的就是雞蛋,因為吃的實在是太多了。


    但後來還是對雞蛋愛不釋手,我懷念那種味道。是記憶裏的氣味以及和奶奶共同度過的時光,一起烹飪而成的菜肴。


    猶記得,小時候生病時,逢下雨天,奶奶打著傘,爺爺背著我,一同走過林間小道,去往鐵砂坪的診所打針撿藥,當時沒有混凝土馬路,還是08年才修成了村村通,過去,大家穿的是橡膠做成的高筒子,深一腳,淺一腳踏在泥濘的土地中走向外麵。早晨去,晚上回。


    在我們當地,每一次逢5便是水浸坪趕集的日子,而過兩天就是去黃沙坪,小時候總是盼望著能去趕集的日子,因為當時能有多餘吃的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沒有什麽會是長久的,爺爺在我小學二年級時去世,突然的,不可預知的,放學之後就整成這樣了,到底是怎樣的,我不知道,我沒見過他最後一麵。


    隻記得他的靈柩就擺在大堂中央,兩個姑姑在一旁放聲的大哭,我尋找著爸爸的蹤影,他正和幾個伯伯商量著什麽?


    奶奶呢,奶奶在哪裏?我到處跑,尋找她的蹤跡。我記不清,我忘了,我模糊的印象中,奶奶好像坐在偏房裏收拾東西,將那些屬於爺爺的舊東西裝箱。


    也許是焚燒,也是丟棄,我不知道,我隻明白我到現在也不清楚這些東西去往了哪裏。


    新平小學在之後也倒閉了,過往的所有都成為了雲煙,化作思雨的記憶,一直縈繞在腦海深處不曾遠去。


    天氣並不寒冷,可我卻夢見了爺爺,我害怕極了,但轉頭又想爺爺能再抱我一次,直到第2天伯伯們與爸爸各自訴說夢見爺爺的事跡,我才明白這原來並不是假的,我的心逐漸溫暖起來,爺爺一直在我身邊真好。


    可是往後的歲月中,我再也沒有夢見過他,隻在大堂前的遺像前見過他,麵貌也變得模糊起來,當這些過往的事跡失去了依托,當事跡的當事人有一天逝去,經過時間的洗禮,終究有一天這一切隻會活在我的印象之中。


    葬禮辦得挺熱鬧的,從白天一直到晚上,二伯家還算有錢,所以這場葬禮也算辦得有聲有色,嚴格按照傳統的規格來辦。


    第1天附近的院子陸續有人前來,吃飯喝酒,晚上,院子裏也有幾大堆篝火,大家嗑著瓜子,聊著日常的瑣事。


    第一天晚上,我在守夜。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10天後,附近所有的院子每家每戶都派代表來了,這10天我隻守過幾夜,隻有第1個夜晚是通宵,其餘時候並不會這樣,當時二伯還說,誰陪奶奶睡覺就給100塊錢,可我怕,當時也不知怕些什麽,那時候我拒絕了,現在想來猶覺得遺憾。


    11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抬棺起駕,我作為孝孫得麵對棺材,走幾步跪幾步,慢慢地往後退,一直到埋葬點,一路上爆竹不斷,那段距離我忘了具體是怎樣走過。


    這一段記憶永遠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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