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


    發展是一種強迫性的前進,因為都不清楚最後的盡頭有些什麽?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我身邊,由他所講述的過往,將我帶進故事中的跌宕起伏,我無意去探尋這個故事的真假,當心靈的自由碰上了現實的殼,大家都在想著破殼而出。


    ——我出生在hn(河~),家裏四兄弟,我排行老二,九幾年的農村依舊是傳統的,我成年之後,在我二十二歲那年,家裏選擇了分家,就這樣,我離開了生我養我的家鄉,獨自背上行囊,踏上外出打工的征途,從此天涯路遠,家鄉變成我一生的牽掛。


    在農村長大,沒文化,唯有一膀子力氣,在那個年代,也不是誰都能看到改革開放的浪潮,作為一個普通人,我選擇了工地,從此與工地結下不解之緣,往後餘生,這是我賴以謀生的手段。


    剛開始,我去了jx(江~)的一個工廠,那邊正在大搞建設,進去以後當著焊工,其實我啥也不會,但是誰又是專業的工人嘞,摸索了幾下,聽了前輩的指導,三下五除二就開始上手了。


    沒過幾天,鋼筋班組的組長缺人,我恰逢其會,當時的施工員也是個年輕人,跟我還比較熟,於是乎,我頂上這個位置,可我什麽也不會,當時,心裏也著急,不能露餡呀,買了一包煙,當時一包煙就一毛錢,每天就去施工員那裏,看圖紙,不會的就問他,頭天請教,第二天綁紮鋼筋,當檢查的人驗收通過之後,再仔細地複盤。會思考的人幹活上手就快,而我一做就是兩年。


    工地上的日子是艱苦的,但窮才是最苦的,年節回家,手裏掙錢了,那叫一個有麵。


    我是不甘寂寞的,在這個行業也做了幾年了,自認為有些理解,兩年後,我跳槽了,去往首都尋找機會,人生地不熟的,到處尋找機會,被我找到一個建設別墅的活,鋼筋下料講究技術,講究對圖紙的了解,講究對現場施工的工藝有所理解,當時別墅很多異形柱子與結構,找了好多鋼筋組長,他們都不會,可我會。


    這個別墅建設項目有些zf(政~)背景,我的工資再次往上提了一檔,忙碌的工地上不存在休息,那個時候也沒有這種概念,給錢痛快,我幹得也痛快,沒有太多想法,修完別墅以後,又被領導介紹去修建一個基地。


    幹活的歲月是平靜的,隻要付出汗水就會有回報。


    90年代的尾聲,家裏出事了,老大偷盜零件,被抓,麵臨的審判是死刑,當時正碰上嚴打。


    家裏亂成了一鍋粥,老三老四還未成年,家裏父母也急得團團轉,給我打了電話說明情況,我連夜坐著火車回了老家,坐在回老家的車上,風在車外呼呼亂吹,一個挎包被我緊緊抱在懷中。


    此時,最有人情味的農村還存在,我忙裏忙外,到處找關係,借錢,基本上每家每戶都去了一遍,搭上我的承諾——我大哥還不上,我來還。攏了一萬多塊錢,打官司,因為隻是涉及偷盜案件,東西也都找了回來,最後判了十幾年有期徒刑。


    老大自此過上“吃喝不愁”的日子,那一年年底,大哥離婚了,剩下一個侄子養在爺爺奶奶家。


    苦痛總會過去的,掙錢才是人生的常態。


    慢慢地掙錢,慢慢地還錢,慢慢地修房,我也老大不小了,家裏催我結婚了。


    家裏老大不在,我承擔起了長子的責任,對老三,老四也是時常關注,督促著他們好好掙錢,修房子,然後結婚,過好日子。


    忙碌的時候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當初的侄子也快成年了,也到了結婚的年紀了,他父母不在身邊,又是我聯係媒婆,找了老三,老四,一人出幾千塊錢,把他家之前的房子重新修整修整,添些家具,不能讓其他人看笑話。


    一幾年訂的婚,具體的我記不太清了,哪一天我卻很清晰,訂婚那一天我去了,坐在主位,滄桑的麵容掛著笑意,喝了很多,我醉了,在老家的那幾天挺開心的,又解決了一樁人生大事,答應了侄子的要求,給他買了一台摩托車。之後我又出發去打工了!


    沒過幾天,家鄉傳來了噩耗,讓我回去參加侄子的葬禮。


    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響一路過去,我挎著我的包,緊緊的,回到了我的老家,見到了侄子。


    三天的喪事我隻負責提供挎包裏的錢,其他都讓村裏的親人幫忙負責。渾渾噩噩地喝酒,守夜,最後送侄子一程,


    得知了侄子去世的真相,在我離開的第三天,他跟一幫好朋友喝酒,夜晚接到他那早已不再見的母親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去的時候沒有事,回來的時候,臨近村口,摩托車撞上了一棵大樹,人掉溝裏,沒了。


    傷心有一些,這麽多年了,遇到的事情數不勝數,活人還得為自己活著的親人考慮。


    踏上了火車,年底回來之後,尋思著給老大整個二婚,房子什麽的都是現成的,最好女方帶小孩。


    煩心事不少,開心有成就的事也有。兒女長大各自成家,有了孫子孫女,弟弟們也過得挺好,我現在還能做事,混成工地上的管理層了,還能發光發熱。


    最讓我開心的是給我母親辦的生日宴會,在村裏辦的酒席,一桌八個人,當時擺了一百桌左右。那是我最驕傲的時候!


    年味在變淡,煙花也不讓放了,清明節祭祖也是小心,平常日子的鄉下,見不著幾個年輕人。


    這些年我總是奔波在外麵,當工人時,一年隻有過年才能回去,當管理時,三四個月有個十來天的假期,工地承載著我的青春,承載著我維持家庭的手段,走了這麽多地方,見了很多地方的人,遇到過很多事,其實都是可以邁過去的坎,沒有什麽是我承受不了的,早睡早起,身體健康就是製勝命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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