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沒有拒絕的權力。


    她今晚不去接蕭讓,萬一蕭讓出了點什麽事兒,明天她就得收拾包裹滾出金誠。


    認命地離開家,打了一輛車,來到什刹海附近一條烏漆嘛黑、狗都不進的胡同。


    秋風蕭瑟中,她挨個四合院看門牌號,終於在胡同尾找到一家低調的會所。


    侍應領著她拐進隱蔽的廂房。


    “蕭律師就在這屋,我帶您進去。”


    “他喝了多少?”


    “喝了一瓶多的高度白酒。”


    寧稚心道:不要命了喝這麽多……


    說話間,來到廂房門口。


    門恰好從裏頭被推開,幾個年輕男人圍著一個中年人走了出來,從寧稚身邊擦肩而過。


    “張院長,那個案子沒問題了,您不擔心,身體要緊。”


    “蕭律師說沒問題,那絕對沒問題!”


    “誰敢破壞婦佳醫院的名聲,我絕饒不了她!”


    聽到“婦佳醫院”四個字,寧稚頓步,轉身看著已經走遠的幾個人。


    所以今晚和蕭讓喝酒的,是婦佳醫院的人?


    “寧助理,蕭律師在裏頭。”


    寧稚回神,走進廂房。


    蕭讓臉色微紅地坐在窗下的床榻上,身上的西服外套丟在一旁,領帶鬆了一圈,白襯衫領口也鬆開一顆扣子。


    看到她進來,醉醺醺地站起身,把車鑰匙往她懷裏一丟,就要走出廂房。


    寧稚看到他就來氣,懶得扶他,讓侍應把人扶到車上。


    她坐進主駕,準備啟動車子,習慣性看一眼後視鏡。


    蕭讓坐在後排,仰著臉,沒係安全帶。


    寧稚沒好氣地提醒道:“安全帶係一下!”


    他仿佛沒聽到似的,隻顧往上吐氣。


    寧稚隻好下車,打開後排車門,俯身,半截身子鑽進去。


    平時一拉就有的安全帶,今天卻莫名其妙消失了。


    寧稚在座位邊摸了又摸,還是沒有。


    “奇怪,本來在這裏的啊。”


    手伸進座椅後縫探了探,這才摸到一條滑滑的帶子。


    安全帶被蕭讓給坐屁股下了。


    寧稚搖了搖他的手臂:“你坐到安全帶了,起來一下。”


    他皺了皺眉,似乎很不舒服,沒動身子。


    寧稚看他這樣子,沒辦法,隻好去拉鄰座的安全帶給他。


    正身麵對著他,正要幫他扣上安全帶,他忽然往上抬了抬身子。


    唇,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蹭過寧稚的鼻尖。


    男人的唇,軟軟的,熱熱的。


    呼出來的氣,有淡淡的酒香,一起掃過她的鼻尖。


    寧稚愣在原地,手裏抓著安全帶,保持半截身子在車裏,雙腳站在車外的姿勢。


    直到一道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才回過神。


    紅著臉快速幫他扣好安全帶,用力甩上車門。


    寧稚站在風中淩亂片刻,才轉身回主駕位。


    看著後視鏡裏不省人事的蕭讓,越想越生氣,轉過身,不滿道:“你的臭嘴剛才蹭到我的鼻子了!”


    蕭讓閉眼仰頭,紅著臉竭力呼吸著。


    “你下次讓張旭他們來接你!我不接了!”


    蕭讓也不知聽沒聽見,沒反應。


    寧稚氣得錘了一下方向盤,又坐著冷靜片刻,才啟動車子。


    淩晨的北京街頭車流不大,寧稚熟門熟路地把車開進蕭讓位於律所附近的公寓地庫。


    倒車入庫、熄火,寧稚下車去打開後排車門。


    蕭讓歪著腦袋睡著了,還得把他扛上樓。


    寧稚認命地歎了歎氣,半截身子又探進車裏,幫他把安全帶解開。


    推了推他的手臂:“醒醒,到你家了。”


    還是沒反應。


    寧稚隻好喊車庫管理員幫忙一起把蕭讓架上樓。


    來到蕭讓家門口,寧稚不知道密碼,拉著蕭讓的手就要去按密碼。


    被管理員攔住:“寧助,這可不合規矩啊。”


    寧稚經常來,他是認得寧稚的,也知道寧稚是蕭讓的助理,但規矩不能壞。


    “大叔,你看他都醉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密碼,不拿他手開門,他晚上睡大街上啊?”


    管理員笑:“那你把他帶你家休息去不就成了?”


    寧稚:“……”


    她雙手合十,央求道:“大叔,求求你讓他摁密碼吧!你看這都一點多了,我明早還得上班呢!真折騰不了!”


    管理員搖頭,手指了指上頭:“到處是監控,我不在這兒就算了,我在,你拿業主的手摁密碼,那我就有責任。所以,不行。”


    寧稚差點要給他跪下來。


    ……


    寧稚回到家,張晗還沒睡,在等她。


    “把領導安全送回去了?”


    寧稚脫下風衣掛衣架上:“沒呢,丫喝得爛醉如泥,完全說不了密碼,我拉他的手去摁,被管理員給攔住了,進不去他家。”


    “啊?那人呢?睡哪兒去?”


    “我沒他身份證,想給他開個房休息也不行啊。隻好把他……丟物業辦公室去了。”


    寧稚哈哈大笑,一副大仇得報的既視感。


    進浴室洗臉前,突然想起方才從廂房出來的那夥人,趕緊告訴張晗。


    “看來我們之前猜的沒錯,醫院和蕭律達成了某種協議,不讓這個案子走訴訟。因為一上庭,意味著這個案子會曝光。不管醫院是勝訴還是敗訴,總歸會讓原本想去他們醫院分娩的產婦感到恐慌。”


    寧稚越說越生氣:“如果他真的和醫院狼狽為奸,那我會向律協舉報他。”


    張晗勸道:“別衝動,好好溝通,也許他有自己的打算。”


    ……


    翌日,寧稚到了律所,準時進蕭讓辦公室,磨咖啡豆,做手衝。


    咖啡衝好的那一刻,蕭讓也黑著一張臉進了辦公室。


    寧稚若無其事地把咖啡端到他桌上:“早啊蕭律。”


    蕭讓看她一眼:“去把我的腰靠找出來。”


    寧稚就知道他昨晚睡物業的沙發,把腰睡壞了。


    憋著笑,佯裝關心道:“您腰不舒服嗎?”


    蕭讓沒說什麽,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我往你微信發了個電子鑰匙,下次直接掃碼進我家。”


    看來是問過物業,知道自己昨晚為什麽被丟在物業睡覺了。


    “好的蕭律。”


    寧稚去把他的腰靠找出來給他。


    發酸的腰有了依托,蕭讓舒服得喟歎了一聲。


    到這裏,場麵還很和平。


    寧稚本該就此退出,但她沒走,反而鼓起勇氣問道:“您昨晚和婦佳醫院的院長吃飯了對嗎?”


    蕭讓聞言,挑了下眉梢,輕抿一口咖啡,沒承認,也沒否認。


    寧稚就覺得他默認了,脫口而出:“婦佳醫院是不是給了您什麽好處,所以您一心阻止王女士走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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