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儒言憐憫地看著她,歎了歎氣:“我相信讓兒也不想的,如果他知道自己代理這個案子,會使一個無辜的老人失去生命,他應該不會做的。”


    “他會的!因為他靠這個案子,在富人圈迅速打開知名度,許多富人離婚都找他!而且他服務費收很高的!他分明就是知道這些人隱匿轉移婚內財產,以此為籌碼,讓他們不得不支付高昂的代理費!他根本不是維護當事人的利益,他是與他們勾結一起,利用自己在司法界的人脈,去做交換!他這種傷天害理的離婚案做多了,後麵幾年才會完全不碰離婚案!因為他怕遭天譴!”


    程儒言啞然半晌,說:“別的我不知道。但讓兒利用自己在司法界的人脈,這點是絕對沒有的!蕭家家教很嚴的,老爺子一輩子清正廉明,連孫子的名字,都取名‘讓’,要求他要時刻謹記‘謙讓、禮讓’,這樣的家庭和教育,讓兒怎麽可能去利用人脈做案子?”


    寧稚就覺得他在偏袒蕭讓,深吸一氣,也不跟他爭論,轉而問:“那我媽媽的案子,您能幫我嗎?”


    程儒言實誠道:“你也知道我和蕭讓的關係,我接了這個案子,勢必對他不利。抱歉。”


    寧稚懂了,點點頭:“確實為難您。”


    簡單吃了晚餐,程儒言送寧稚回家。


    寧稚一從電梯出來,就看見站在門口的蕭讓,嚇了一跳。


    她恨恨盯著他。


    “怎麽突然和程儒言聯係上了?”


    “跟你無關。”


    寧稚繞開他,滑起密碼鎖的蓋子,輸入密碼。


    蕭讓站在她身後,說:“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溝通,總能有辦法。”


    寧稚沒理他,進屋後,立刻關上門。


    羅薇薇在廚房準備明天的早餐,聞聲轉過身,說:“樓上那位,剛才來找你了。”


    “我知道。”寧稚換上拖鞋回房間。


    她洗好澡,羅薇薇敲門進來。


    “你晚上和誰吃飯去了呀?”


    “一個律師。”


    “為了阿姨的案子嗎?”


    “嗯。”


    “談成了嗎?”


    寧稚搖頭,說出和程儒言的一番對話。


    羅薇薇歎氣:“按你說的,蕭家在這個圈子很有人脈,那就幾乎不會有律師敢接你的案子了。”


    這些,寧稚都知道,她早有心理準備。


    “所以我學了法學。就是為了等那一天。”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這個社會,有無數看不見的網,她在網裏,喊破了嗓子,也出不去。唯有自己擁有了剪刀,才能剪開禁錮的網,去到外麵。


    有了這個覺悟,寧稚反而心定不少,睡了一個好覺。


    翌日精神滿滿地去上班。


    今天又來了一起分娩醫療糾紛案,四個外省家庭起訴一家外省醫院。


    案子看似與婦佳醫院一案雷同,但比婦佳醫院那個案子慘烈得多,因為這四個家庭的新生兒都死亡了。


    他們已經先在當地起訴過一回,但一審沒有打贏,這才慕名前來北京找蕭讓。


    寧稚早上先看一審案卷,為下午會見當事人做準備。


    和婦佳醫院差不多的手法,產婦胎位不正,無法自然娩出胎兒,負責的主治醫生卻阻止產婦和家屬剖產的請求,要求產婦試順產,期間胎兒屢次胎心下降都未告知產婦和家屬,最後胎兒娩出,有的已死亡,有的評分1分並在搶救後死亡。


    婦佳醫院當初是為了製造腦病嬰兒,利用病兒後續的康複治療斂財。而這個案子和婦佳醫院不同,似乎是要直接置嬰兒於死地。


    到底為什麽這樣,寧稚沒想通。


    她到午餐時間都還在思考這個案子,連李霄坐到自己對麵都沒發覺。


    還是羅薇薇提醒她:“寧稚,有人找你。”


    寧稚回神,抬起頭,就看見李霄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她對李霄沒有好感,臉一下冷了下去,問:“什麽事?”


    李霄看一眼羅薇薇,羅薇薇立刻端著餐盤起身:“我去別的桌,你們先聊。”


    李霄笑著看向寧稚:“我聽說你要起訴趙學峰隱匿婚內收入、轉移婚內財產?”


    寧稚不答反問:“誰告訴你的?”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順著對方的問題說了下去,但李霄他可以兀自說著自己的:“這個案子,我幫你打,我能拿到正和所的財務資料。”


    一語中的,知道寧稚要的是什麽。


    寧稚咽了咽嗓子,問:“你要怎麽拿到?”


    她順著李霄的話題接話了,被動了。


    李霄笑,食指戳著桌麵:“你不用管我怎麽拿到。你這個案子,難點不在於開庭後,而在於立案。隻要案子一立,要查趙學峰的資產,還不容易嗎?底褲我都能給他扒下來查查裏頭藏著什麽。”


    寧稚有點心動了。


    她怎麽就忘了,野路子派的律師裏,還有個風格大膽、跟瘋狗一樣咬住了就不會放手的李霄?


    “你要多少服務費?”


    李霄伸出一根手指。


    寧稚試探:“一千萬?”


    劉天海說,趙學峰離婚時,有五千萬左右的資產了,假設林淑婉能分到兩千五百萬,那麽一千萬給李霄,服務費是40%!


    雖然規定風險代理的費率不能超過30%,但私底下的事情,誰又知道呢。


    付了李霄一千萬,還能剩一千五百萬,也夠她和林淑婉在北京紮根了。


    寧稚就快答應了,不想,李霄大笑道:“一塊錢!”


    寧稚大駭:“一塊錢?那你圖什麽?”


    李霄唇角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當然是想讓蕭讓和金誠身敗名裂啊。”


    寧稚蹙眉:“什麽意思?”


    李霄斂笑,正色道:“代理費一塊錢,但我有一個要求——你得連蕭讓和金誠一起起訴。”


    “不行!”寧稚本能地拒絕。


    李霄挑眉:“起訴蕭讓和金誠,對你沒壞處。你又能得到一筆巨額的賠償不是?為什麽不行呢?”


    寧稚這才明白過來。


    他不是好心幫自己,也不是圖代理費,他是為了扳倒蕭讓和金誠。


    他在法庭上,常年被蕭讓按在地上摩擦;而他所在的律所金勝所,從名字看,就知道是碰瓷金誠的,專門挑撥那些在金誠手裏輸了官司的當事人起訴金誠。


    比如蕭讓之前被饒女士起訴。


    想到這些,寧稚惡心得要命,站起身:“不用了,謝謝。”


    她疾步離開餐廳,李霄跟進電梯。


    “行吧,你不用起訴蕭讓和金誠了。我就賣你一個人情,一塊錢幫你打官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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