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集體對著紫萱搖了搖頭:“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啊!”


    我說:“我補充一句,不是打草驚蛇,是紫萱發怒,安有完卵?”小陳、應驗和三斤姐傻了似的看著我,眼睛大大的故作透露出驚恐樣子,然後紫萱的眼神更是要殺了我似的。


    “為什麽不要打草驚蛇?”紫萱依然怒氣衝衝,“這家夥答應我不抽煙的。”


    “嗨,我還以為你說的他騙你說在辦公室呢!”我戲說,“不聲不響就跟了過來,看來他還真是你的保護神。”


    “答應我不抽煙的,你看看這樣子,瀟灑得很,還一次能吐三個煙圈,你看看,第三個煙圈都追上了第二個煙圈,套圈了!”紫萱手指戳著屏幕畫麵越說越氣,不過有個細節我發現她還是注重的,就是在發脾氣的時候,手還是捂住電話聽筒位置的。


    “紫萱姐,不要戳穿他,等他出現的時候你再什麽嘛!這樣你可以一直掌握主動呢!”小陳在旁邊出了個主意。


    應驗朝小陳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戀愛中的太極高手。”


    紫萱聽了大家這麽說,讓自己平複下來,繼續接聽電話:“喂,安安啊!我現在準備進村子,準備忙呢!你在公司呀?那就好,真乖。”


    電話那頭在說:“嗯,公司好多事情要我處理啊!不然我就真的偷偷跑到銀海灣去給你一個大大驚喜!”可是無人機畫麵上的潘若安卻像是在t台上的男模誇張的在那部大牛旁邊貓步,還不時仰天長歎,這仰天長歎不是像屈原那樣的憂國憂民狀,而是在吐煙圈。我們都掩嘴而笑。


    紫萱看看我們,又再看看畫麵,想了一下,對電話那頭的潘若安說:“哎,就是,我也想你此刻就出現在我眼前呢!不過我是在工作不是來玩的。安安啊,我上次在你辦公室的沙發上漏了一隻口紅,你在辦公室嘛,應該是漏在沙發的墊子下了,趕緊替我收起來,不然有客人來看到就誤會了。”紫萱說完這番話,又看看畫麵裏的潘若安,畫麵裏的潘若安一聽完電話後,立馬嗆了一口,趕緊扔了手上的煙頭:“喂,紫萱啊,秘書要我現在去簽個名,我待會兒告訴你口紅的事。”然後趕緊蓋了電話又立即撥了個電話後,便焦急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拿著手機拍打著另一隻手的手心。紫萱在畫麵裏看著這一切,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林凡,咱們走吧!鬼子進村去!”


    沒兩分鍾,紫萱的電話響了起來,紫萱一看是潘若安的,便首先問了應驗:“無人機收回來了嗎?”


    應驗說:“沒有呢!我在看你的小安安接電話呢!好了,現在他在焦急的打電話,是打給你的吧?”


    紫萱說:“看看這家夥搞什麽鬼!”便接了電話,“喂,安安啊?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潘若安說:“老寶貝,我告訴你,你的口紅找到了!嘿,還真的是在沙發的墊子下夾著呢!幸好你提醒了,不然有客人來了看到就不好說了。”


    紫萱的語氣充滿了類似鄙夷:“哦,你確認嗎?”


    潘若安說:“那是當然啦!你的口號是da的999係列嘛!對吧?現在在我手上呢!”


    紫萱語氣一變:“哎呀,我記錯了!原來我的口紅在我的包包裏呢!搞錯了!哎,小安安,那你怎麽能在沙發上找到我的口紅呢?”


    我們圍觀的無人機畫麵裏出現了潘若安猛拍自己腦門的場景,紫萱見了噗呲一笑:“哎,小安安,我明天回來,到時再說!”然後不由分說的就蓋了電話。無人機畫麵裏的潘若安耷拉著腦袋的樣子就像一隻戰敗了公雞。


    三斤姐說:“紫萱,你就不理他啦?”


    紫萱說:“沒事!待會兒他就會來。我們先辦正事。”


    我帶領大家穿過濱海大道,再穿過了思壁村的舊牌坊,右邊第一間餐廳就是鄒家成開的。這個高個子已經在餐廳門口等我了,看見我,那張曾經被在海上打漁時的海風磨礪的醬色臉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雙手朝我伸開迎了上來:“平凡哥,歡迎歡迎!”


    其實我和鄒家成交往也就真的那麽兩三次,第一次在村委的院子裏那麽幾句加起來不到30字的話也算是吧!那天我走出村委院子後,覺得自己的夢想計劃還沒開始就結束了,誰來和我說話也是枉然的。有時候我就是這樣,每次要雄心勃勃的要開創一番事業,遇到一點小挫折就放棄了,也許就像那副出名的漫畫裏所展示的,其實距離成功就一步之遙自己卻放棄了。我漫無目的的走在濱海大道上,穿過人行道,到了海灘,一個人呆坐上沙灘上,找了根樹枝在沙灘上無聊的劃著我也不明白的符號和圖案,看海水像一排永不疲倦的彈簧,不停的一張一弛的調戲著在海灘上玩水的人們,這些人也是奇怪,明明海水放肆得將全身撫摸卻也不反抗,還笑著躲避。坐在沙灘上,實在是頂不住太陽放肆的熱量了,我起身,準備往回走,車就在濱海大道路邊的停車場,可是我就那麽的鬼使神差的又走進了村子裏,然後猛然才發覺,便折返了出來,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看見牌坊邊上有間餐廳,說是餐廳,其實和大排檔無異,沒到飯點,一個人也沒有。我便在室外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頭也沒抬,隻是感覺來了個男的服務員,我便說:“蒜蓉花甲例,上湯菜心例,謝謝,麻煩快一點上菜。”那個男的沒出聲,我直看到他的一雙穿著涼鞋的大腳,我便抬起頭,一看,原來是在村委院子裏的那個高個子,我驚訝了一秒鍾:“哦,這麽巧,是你啊!即是有緣,一起吧!”


    高個笑著說:“好啊!那我不客氣了。”


    我沒在出聲,開始用茶水洗杯洗碗,一並連他的也洗了。他問:“哎,你在村委說的什麽懸崖酒店,是真的嗎?”


    我看看他,沒正麵回應他:“怎麽稱呼你?”


    高個笑笑也不惱怒我沒回應他:“我叫鄒家成,長得高,村裏人都叫我矮仔成。”


    我來了興趣,因為綽號這玩意,一般都有形象的故事在後麵:“長得那麽高,為什麽叫你矮仔成?”


    他笑笑說:“小時候我瘦小啊,比同齡人都矮,所以咯!沒想到現在這麽高。對了,怎麽稱呼你?”


    再不回應他就顯得我太無禮了,我說:“我叫林凡。個個叫我平凡。我覺得很貼切,一來讀音差不多,二來確實如此,平凡的人。”


    “哦,平凡哥,失敬失敬!”矮仔成說。


    “誰大誰小還不知道呢!你怎麽就叫我哥了?哥前哥後三分險呢!”我擺擺手。


    矮仔成說:“我93年。你,80後吧!最多,說不定還7字頭的。”


    我放下茶杯,瞄了他一眼:“可是你的樣子…”


    “哈哈,你看走眼了吧?海邊的打漁人家,海風風幹後海水又醃入味,你說能不長得快一點嗎?不像你們城裏的,細皮嫩肉。”矮仔成得意的樣子完全沒有城府,沒有警戒,與在村委院子裏的那幫人不同。也許我不應該那麽的武斷就離開,還好現在再度遇見他,這世界,有緣千裏兜轉能見,無緣對麵視而不見。


    “哎,兩個人要加菜,不夠吃。服務員,麻煩你過來,我要加菜!”我對餐廳裏喊了一聲,然後出來個女服務員,看看我,又看看矮仔成,欲言又止的時候,矮仔成指著我,很老練的說:“他要點菜。”


    服務員朝我很有禮貌的笑了一下:“先生,您要點什麽菜?”


    我說:“蒜蓉花甲例,上湯菜心例,這是我喜歡的。你在海邊,覺得什麽值得吃,推介一下唄!”


    矮仔成說:“就白灼海蝦吧!例。夠了,兩個人。首先聲明,不喝酒,我不喜歡喝酒。”


    我說:“好!”然後私下很小聲的問他,“這家餐廳不會像以前三亞有些海鮮餐廳那樣狠吧?我說的是以前,不是現在。”


    服務員哈的一聲笑了出來,矮仔成對她瞪了一眼:“快點去下單啦!”


    我說:“畢竟你是本村的,服務員怎麽都得給你三分薄麵。”


    矮仔成說:“那是,不然啊!”


    我問:“不然怎麽呢?”


    矮仔成說:“不然就…”


    我有點急了:“世界上有兩件事最折磨人,一,講話講一半,二…”


    矮仔成也急了:“第二呢?”


    我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他才反應過來。他倒了茶給我:“真有你的。”


    兩人談得來,時間總很快過。吃完飯,我的初步計劃也對他和盤托出了一大半,之所以沒有完全的說出,因為還不算真正的熟識,沒什麽必要。而且他也很醒目,我說的,他基本都理解,所以也就沒必要說這麽多了。


    我舉起手來:“服務員,過來埋單!”服務員過來後,又看看矮仔成,似乎接到了什麽信息,然後對我說:“有人埋了你單。”


    我啊的一聲:“誰?我在這裏沒認識誰啊!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要抓我進廚房後麵洗碗去了?”


    服務員指著矮仔成:“他說不用埋的。”


    我說:“不要玩我啦!他又不是老板。”


    服務員說:“他就是老板啊!”


    我說:“不是吧?”


    矮仔成看著我:“我長得高叫矮仔成,就不可以當老板了嗎?這頓我的,不要客氣。”


    談得來的人總是能讓人很是舒坦,就連說話也是一樣的。我故作可惜的樣子:“哎呀,早知道就點多一堆啦!真是捉到鹿也不會脫角!”


    鄒家成說:“你的計劃有點理想化,不過確實很吸引人,你不說,我也不覺得我們的後山原來是塊璞玉。你是玉匠不是玉,看來你就是塊石頭…”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狡猾狡猾的。


    我接過他的話:“我就是一塊他山之石,對吧?”他笑了起來。


    我也笑了起來:“嗯,不錯,講兩句好聽的話,就可以免費吃吃喝喝,下次我還這樣。”


    鄒家成拍拍我的肩膀:“你不是要看看我們的後山嗎?我現在帶你去吧!”


    我說:“這不代表就一定能成就這個夢想的,你陪我去,也許是竹籃打水的哦!不要耽誤你的餐廳生意呀!你是掌門人。”


    鄒家成擺擺手:“生意不好不壞,也算是上了正軌,老板在不在都一樣的。走吧!我們上山,我沒事每個星期都上山走走的,總在山下嫌爬山累,眼界難免有局限;站在山上,遠眺世界,眼界開闊很多的。走吧!邊走我和你邊說這座山的典故。”


    我和矮仔成兩個人就這麽深一腳淺一腳高一腳低一腳的爬上了山,一路上他和我說了很多關於這座上的典故,其實我最擔心的是這座山會不會像沿海的其他地方一樣,有很多的墳,我在搜集資料的時候,衛星地圖上看沿海的山,山上很多小白圓點,再拉近一看,都是墳包。如果這座山也是這樣,那麽即便即便給我免費搞懸崖酒店,我想也不會有人願意與墳為伴這樣的形式來度假的。想到這裏,我便覺得自己的夢想計劃真的是非常的理想化,隻是憑著當初頭腦一熱的想法就想去實施,而且誤打誤撞的上了電視,開弓之箭,沒有回頭了。還好,這座山下的思壁村,竟然沒有土葬於此的習俗,而且周圍的石頭山也沒有,這一帶的山都是花崗岩,沒有什麽泥土,也許就是不在這裏土葬的原因吧!


    腦海裏回想到這裏,便更對能認識鄒家成這樣的朋友而感到慶幸,項目不成不代表就做不成朋友。


    我便迎著鄒家成哦不,是矮仔成的擁抱也抱了上去:“矮仔成!我們又見麵了!好久不見,想念海鮮,來你餐廳,吃不給錢!怎麽,押韻不?”


    鄒家成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吃白食的來了還這麽底氣十足,我也是醉了!這次你帶了誰來?”


    我連忙介紹:“這是電視台的主持紫萱,這是攝影師應驗,這是三斤姐,這是小陳。”


    鄒家成一一和大家握手:“紫萱,我見過你,在電視上,沒想到比真人更漂亮!”


    女人總是喜歡聽這些話的,紫萱笑臉盈盈:“啊,是嗎?我很榮幸呢!”


    鄒家成接著說:“平凡哥,你帶美女來就好了,還帶了個比我帥十倍的帥哥來就過分了,這樣我怎麽混的下去啊?應驗,你是攝影師啊?要把我拍攝的帥一點哈,不然吃飯就要收費了。”


    應驗說:“你這麽幽默,我再帥也不夠你吸引美女啦!”


    鄒家成又露出他哈哈笑的樣子:“帥哥的話都是好好聽的,我嫉妒呀!這位是三斤姐?這麽怪的名字?”


    我正準備說明的時候,三斤姐便搶了台詞:“都是木木凡,我叫秀沂,他就把我的沂字拆開來讀了。”


    鄒家成裝出嚴峻的樣子:“木木凡,哎,你不是平凡哥嗎?還木木凡,真是煩!你這樣拆讀字就不好了。沂,多好聽呀!”


    三斤姐有而說:“就是!”


    鄒家成露出狡黠的笑容:“沂,變成三斤我是不喜歡的,我經營海鮮餐廳,好你個木木凡帶了三斤來,啥意思?怕我缺斤短兩,所以來三斤稱我?”


    大家頓時笑了出來,小陳連忙刷刷存在感說:“沒想到海邊遇到個能說會道的餐廳老板。我還以為老板一直就是老板著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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