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不能是我了?梵淨山就是你林凡的嗎?”我的眼睛還沒有完全對身後這個人對焦清楚,但是我依然知道她是誰,這聲音太熟悉了,幾十年都不變。對於這把聲音,最初的時候是熱血噴張,然後的時間裏心跳加速,慢慢的平靜微瀾,現在則是寬廣大道之感,這種種感覺,跨越了我的少年到中年的時光。


    “小鈴鐺,好驚喜喲!”我的聲音平靜如初,其實內心卻有種莫名的狂喜的飛奔,如同大赦場景。“還是驚嚇居多。”我補充了一句,“我以為是追債的呢!”


    “也對啊!就是追債的嘛!”劉曉玲轉到我麵前,“不然怎麽會從海邊來到山頂呢?我也對梵淨山有興趣呀!”


    “那不同,你的是興趣,我的是興致。”嘴裏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是輕鬆的,---雖然剛才還在暗暗叫苦叫累,此刻我卻有種莫名的輕快感,但在這莫名的輕快感裏,隱約有種負罪感,我知道這種源頭來自哪裏。


    這次不同,在這奇幻山頂,我,林凡,腦海裏的三個林凡開始掐架了。


    本我林凡:“哈哈!這麽多年了,劉曉玲終究還是來到了我身邊。”


    超我林凡:“你在想什麽呢?有點兒不對勁啊你。”


    本我林凡:“你不也是我,我也還是你啊!”


    自我林凡:“我也在。怎麽?你倆想恰架不成?我暫時不選擇站隊,我,此刻是瑞士的臨時工。”


    本我林凡:“人家千裏追了上來,難道還不說明一切嗎?”


    超我林凡:“你想多了不是?”


    本我林凡:“這是現實。我代表現實。”


    超我林凡:“有種美好的境界,知道就好,不一定要跨越。”


    自我林凡:“超我,你說的有道理。”


    本我林凡:“你不是不出聲的嗎?你不是不站隊的嗎?”


    自我林凡:“我先看風的方向。”


    本我林凡:“那就是見風使舵了。”


    自我林凡:“你的觀點我不辯駁,我尊重事實。”


    超我林凡:“本我,不要想太多。參詳人生,某些時候,就算是流於表麵,也能知曉其中。如果一定要深入其中才能體會的,我就不是超我了,也不是自我了,林凡就隻有一個,就是你,本我。可是現在我們是三位一體。如果我們三個不能和睦相處,保持平衡,就沒有健康的林凡了。”


    自我林凡:“我們三個林凡掐架的話,三種觀點,欲望和道德衝突,持續久了,後果很嚴重。”


    本我林凡:“有啥後果?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林凡,但是最終還不是你得益?”


    自我林凡:“我得益?”


    本我林凡:“最終還不是實現自我,放飛自我。你說這最終受益者不是自我林凡你嗎?”


    超我林凡:“本我,你的理解錯誤。方向搞錯了。實現自我和放飛自我隻是文學詞匯上的修飾而已,不是心理學上的結論。”


    本我正欲爭論下去的時候,劉曉玲拍拍我的肩膀:“林凡,你怎麽啦?”


    我以為過了很長時間,其實也就是那麽半分鍾的時間,在這半分鍾的時間裏,我在腦海裏天人交戰了n個回合,根據相對論來說,時間則是可長可短了,劉曉玲這樣問我,說明這段時間對於她來說,很長。


    我回過神來:“缺氧!一定是缺氧!在這山頂上,我呼吸有點兒那個。”我指指鼻子,“鼻炎?”我也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有鼻炎,這個時候,濫竽充數了。


    劉曉玲宛然一笑:“我還以為就隻會一個人在這裏呢!還好,算是碰到一個熟人。怎麽著?一起走,同遊梵淨山?”


    我下意識的退了一小步,可能對於我家庭來說,就是一大步:“同、同遊梵淨山?這、這好嗎?”


    她有點兒“鄙視”我:“至於這樣嗎?你是不是太那個了,啊?我一個中年婦女都不會想這麽多,有些想法,轉化為做法,說走就走,說來就來的,你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扭扭捏捏?虧我和你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有啥我不知道的?”


    她這麽一說,似乎更加坐實了我設想的局麵。那個局麵,可能是無數男人都想的,什麽彩旗紅旗的,何況現在,怎麽說我也是有創業的人了,這個這個嘛!還是老同學,知己知彼的。


    聽劉曉玲這麽一說,腦海裏的人三個林凡又開始掐架了。


    本我林凡:“你看看,是不是錯怪我了?不是我的本能,而是對方也有本能、哦本我的啊!你倆說說,對不對?”


    自我林凡:“哎,這次我就不瑞士了。本我,你說的也有點兒道理啊!看看我,一切都很正常,比起一般人來,也算可以了吧?說不上什麽感覺,但是好像有點小激動。”


    本我林凡:“去你的!還小激動?明明是大大的激動。”


    超我林凡:“至於嗎?是這樣的嗎?你倆是不是判斷錯誤了啊?人家劉曉玲話是這麽說,就一定代表行為也是這樣嗎?你倆聽清楚了,‘我一個中年婦女都不會想這麽多,有些想法,轉化為做法,說走就走,說來就來的,你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扭扭捏捏?虧我和你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有啥我不知道的?’她分明說的是遊覽梵淨山啊!有說男女關係嗎?想太多了啊!”


    本我林凡:“那你說說,劉曉玲這樣說,算是什麽意思?”


    自我林凡:“我怎麽又覺得超我是對的呢?”


    超我林凡:“真的不要誤會了。”


    本我林凡:“一個人到中年的離異婦女,了無牽掛,瀟瀟灑灑,知根知底的,不會對你索求什麽,在這樣的狀態下對你說的話,你還不明白嗎?”


    自我林凡:“我怎麽又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呢?”


    超我林凡:“怎麽我們三個就不能一致觀點呢?如果劉曉玲有這想法,是不是代表我們一定要這樣做呢?就不能瀟瀟灑灑一點,就是同遊梵淨山而已,不行嗎?”


    自我林凡:“沒錯啊!為什麽要一定有那種想法呢?就不能柏拉圖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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