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和李嗣業一前一後走在回書院的路上。兩人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走起路來也就沒了精神。


    李嗣業幾次想背了李泌走,都被李泌很倔強的拒絕了。李嗣業想著回書院還有很長一段路,不忍心李泌就這樣走回去,就緊走了幾步,走到了李泌身邊。


    “小先生,他自己不識好人心,你自家生氣做什麽?”


    “我生氣了嗎?”


    “你不生氣為何不肯讓我背著你?”


    “李嗣業,你知道我為什麽非要救那個呆子嗎?”


    “你不是說過嗎,能救一人就救一人。”


    “這隻是其一。實際上,我是想救吳道子。”


    “想殺人的是他,救他做什麽?莫不是小先生先前說的,救皇甫軫的命,就是拯救吳道子的靈魂?”


    “對,吳道子是我的貴人,我不忍心看他墮落了。”


    “吳道子……貴人?”


    “是啊,我剛剛來這裏的時候,不,那次去東市的時候,若不是誤打誤撞了他,那個瓷器店的店主也不會求著他做畫。”


    “那店主求他,又不是你求他,他怎麽成了你的貴人。”


    “李嗣業,你傻啊?吳道子是看在我抓賊的麵子上,才肯給店主作畫的。那家瓷器店的生意後來好的不得了,而吳道子事後還分文不取,仰麵大笑而去。”


    “小先生這樣說我就明白了,吳道子給了你麵子,那店主記住了你的情分。”


    “對,那店主十分仗義不說,還懂得知恩回報,送了我一車上好的邢州白瓷。為這件事,我和員俶還挨了我阿耶一頓揍。”


    “哈哈哈……”


    “你莫笑,沒有那一車白瓷,這書院也開不起來,你也就還在西市給人賣苦力。說起來,這吳道子也是你等的恩人。”


    李嗣業這會是真的明白了,李泌拯救吳道子的靈魂,有報恩的意思。


    “小先生,知恩能報,善莫大焉。”


    “焉什麽焉,我正發愁怎麽讓吳道子收了殺心呢。”


    “小先生,說不定吳道子沒想著殺他啊。”


    李泌歎了一口氣,心說怎麽會呢?吳道子可是連自己的弟子也下得了手的。


    一個沒半點根基的皇甫軫,吳道子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滅了他。


    看到李泌不說話,李嗣業又說道:“小先生,我倒是有個辦法,能救皇甫軫的命。”


    李泌抬臉看著他,李嗣業又繼續說道:“小先生,我們把皇甫軫領到一個僻靜處,我一拳打的他昏過去,然後把他送出城外去,到了遠處後把他仍在那裏。這樣,吳道子找不到他,也就殺不了他了。”


    “你還不如挖個坑把他埋了呢,這樣吳道子一輩子都不會找到他。”


    “小先生,這辦法不好嗎?”


    李泌示意他蹲下來,等他蹲下來後,李泌指著他的心口處說道:“吳道子這裏有個心魔,這心魔隻要存在一天,他一天就是魔鬼。我這次要做的,就是給他消除心魔,讓他的靈魂解脫出來。


    不然,就是這個皇甫軫不存在了,還有下一個皇甫軫,吳道子也就永遠活在地獄裏。”


    李嗣業聽明白了,他轉過身去,讓李泌趴在他背上,然後說道:“小先生,我們這就回去,找蘇煥和李餘他們去。”


    “找他們做什麽?”


    “小先生,你是不知道吧?這蘇煥和李餘等人,隻要是休學的日子,就會穿了原先的衣服,走遍這城裏的角角落落,說是要踐行小先生說過的,體察民間疾苦,以後做事的時候,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了。”


    李泌一聽樂了,說道:“他們原先就是乞兒,體察的疾苦還不夠嗎?”


    “小先生,你是不知道,蘇煥他們說,現在做了學子,再看到那些疾苦之事,竟然和原先看到時想的不一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嗣業轉頭停了下來。


    “有什麽不一樣的?”


    “蘇煥說,先前做乞兒的時候,看到有人欺負百姓,自己就想著幸虧沒有欺負到他,便趕緊躲到遠處,當做一件樂事來看。”


    “現在呢?”


    “現在,我等看到這種事,想的都是幫助那些百姓,恨不能當場擊殺那些惡人。還想著,以後有了本事,也就是小先生說的自己強大了,就懲惡揚善,讓那些壞人不敢這麽囂張。”


    “你們想的不錯,可你們一定要記住,這長安城裏敢作惡的大多都是有權有勢的人,你們現在還小,還不能把他們怎麽樣,硬要行事,說不定會被反噬。你懂了嗎?”


    “懂了。這不就是小先生說過的,要善於保護自己,如此,才能更狠的打擊壞人。”


    “對,把這些話也告訴蘇煥等人,可以去多看多想,卻不要多做。”


    “明白了……”說話的時候,李嗣業已經快步走了起來。


    按照李泌的安排,蘇煥和李餘等人換了乞兒的衣服,開始分頭跟蹤吳道子和皇甫軫。


    吳道子想殺人,肯定不會親自動手。那殺手要麽是他雇來的,要麽就是他的學生。大唐文人大多數都習武,吳道子的那些學生裏,說不定就有武藝高強的高手。


    李泌估計著,皇甫軫給趙景公寺作畫之時,就是他見閻王之時。


    所以,李泌還找了當初趙景公寺那位老僧親自送來書院的那些人,以回去看望老僧為名,順便問問皇甫軫哪一天給寺裏作畫。


    寺院畫地獄變相,本是一件大事,這日子必然要商定好了,然後廣為告知,以便引起轟動。讓寺廟裏來的人多一些,也好多得幾個香火錢。


    城中寺院眾多,競爭也是很激烈的。那些住持和尚也是想盡了辦法,讓自家的寺廟名氣大一些。請繪畫高手畫壁畫,就是那些辦法之一。


    可趙景公寺這次不一樣,城中一直沒有聽到寺裏哪天開始作畫的消息。李泌無法,隻好讓那些學子們回去問問。


    不然,每天都要揪著心,時間長了自己也受不了。


    那些學子從寺院回來後說,那老僧說了,寺中確實要請人作畫,就連銀錢也準備好了。可就是這具體的日子沒有定下了。


    李泌問為何,他們說,吳道子這兩天去了寺院一趟,那老僧便拿不定主意該請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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