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名叫李琮,是玄宗的嫡長子。他少年時便力大無窮,更喜好弓馬刀的功夫,這一點倒是和李嗣業很像。而他先前的名字叫做李嗣直,竟然與李嗣業隻是一字之差。


    玄宗看他尚武,曾請禁軍中精於功夫的將領教給他功夫。這個李琮也很爭氣,十來歲的時候就敢和成年人打鬥,且贏多輸少。


    但是李琮並不是好勇鬥狠的人,就是單純的喜歡練武,並頗有天賦而已。就這一點來說,玄宗就很喜歡他。等玄宗做了皇帝後,就有了立他為太子的想法。


    可這事就跟中了魔咒一樣,李家的長子曆來和皇位無緣。這個李琮也一樣,正在玄宗將要立他為太子的這個節骨眼上,他卻出事了。


    就在李琮十二歲那年,他有一次帶人去山中打獵,因為他所騎的馬跑的快,進山後就和侍衛失散了。結果,李琮在一處樹林中遇到了熊羆。


    所謂藝高人膽大,李琮雖是年少,倒也沒有驚慌。他朝著那隻撲來的連續射出兩箭後,看到那隻熊羆繼續向自己衝過來,便抽刀在手,準備與熊羆拚死一搏。


    事實證明,李琮的功夫雖是不錯,可比起甚是凶猛的熊羆來還差那麽一點點。這一點也不多,就是他在和熊羆搏鬥的時候,被熊羆在臉上呼了一巴掌。等侍衛們找到這裏,看到臉麵已是爛的一塌糊塗了的李琮,頓時個個都驚得魂飛魄散。


    事後,被熊羆一巴掌毀了容的李琮,自然不能再做太子。於是,太子之位就落在了二郎李瑛身上。自此以後,李琮便整日以彩絹裹麵,再也不肯以真麵目示人。


    今日,李泌卻說,自己這樣和他說話,如同隔牆喊話,無趣的很。李琮想到這裏,突然笑了一下。隻是他以麵巾蒙麵,李泌沒看到他的笑意。


    其實,就是沒有麵巾,估計李泌也看不出李琮是在笑。因為,見過李琮笑的人,幾乎晚上都會做惡夢。


    “神童,你過來。”李琮一邊喊著,還一邊招了招手。


    李泌聽他說話的聲音很柔和,就想著李琮是不是已經不生氣了。既然他不生氣了,自然就不會再計較自己拿樹皮砸他的事情。


    李泌先是猶豫了一下,可隨後還是轉身朝他走去。


    李琮又說道:“神童,你說的對,我這樣和人說話,確實如隔牆喊話一般。你們不自在,我也憋的難受。”


    李泌笑了笑,沒有說話。李琮繼續說道:“不如這樣,今日我就取下麵巾,和你坦誠相見如何?”


    說實話,李泌倒是不在意他是不是蒙著臉和自己說話。相反,李泌一般會尊重別人的選擇。既然這個慶王不願意讓人看見他的臉,無非是醜的見不得人,或者是因為意外被毀了容。李泌猜著是後一點,所以,他更是不在意李琮蒙臉的樣子。


    可剛才不那麽說不行,若是慶王是個小心眼子,拿著自己失手打了他這件事不放,自己就會有麻煩。現在看來,這個慶王已經被自己完美的把注意力轉移了。


    於是,李泌猶豫著說道:“若是你願意取下麵巾,那就取吧。”


    麵巾後藏著的那張臉,再次笑了起來。李琮向前幾步,直接站在了李泌麵前,然後猛地一下將麵巾扯了下來……


    “我靠!”李泌被嚇得跳了起來。


    就算是李泌見多識廣,也被李琮這張臉嚇了一大跳。李泌覺得那不是臉,而是鬼節專門拿來嚇人的麵具。可那令人恐怖的麵具確實是李琮的臉。


    看到李泌被嚇得連蹦帶跳的,李琮卻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李泌更是差點就暈了過去。看到李泌這個樣子,李琮更是得意了。


    他笑過後,盯著李泌說道:“你打了我,我嚇了你,扯平了。”


    李泌定了定神,壯著膽又看了看那張臉……


    看過後,李泌搖了搖頭,心說怕是最好的整容師也沒法讓這張溝壑縱橫、青紅色筋脈裸露著的臉變得順眼一些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弄成這樣?”


    “熊羆。”


    “哦。”


    李泌明白了,這李琮被熊瞎子打了臉了。


    “你、你還是------算了吧,就這樣吧。”


    說完,李泌就打算離開。


    李琮卻不願意了,他搶先一步擋在李泌麵前,說道:“你不是神童嗎?如何也害怕了。”


    李泌強忍著此時看到這張臉帶來的惡心感,低聲說道:“慶王,咱別鬧了好不好?我是神童,可不是神仙,怎麽會不害怕?”


    可能是李泌此時害怕的樣子很可憐,李琮倒也沒再難為他。隻見李琮將那塊五彩絲綢重新又蒙在臉上,然後說道:“我看你教他們練這太極拳的時候,身手倒是不錯。所以,我想------”


    李泌趕緊說道:“你也想學是不是?”


    李琮搖搖頭道:“我是想和你試一試,看你這花拳繡腿是不是真的有用。”


    李泌一聽這話頓時就蒙了,心說這位敢和熊瞎子過招,自己怎麽會打得過他?


    轉臉看看蟲娘那邊,隻見蟲娘他們並沒有注意這邊,依然練得風生水起的。李泌看到無法叫蟲娘來給自己解圍了,就低聲說道:“慶王,你就這這麽想和我比試一番嗎?”


    李琮沒有吭聲,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李泌有些無奈,心說這太極拳自己是打的不錯,可遠遠還到不了出神入化、運用自如、可以與人一戰的地步。這位慶王剛才一出手就把樹皮扣下來一塊,若是自己和他動手,估計下場也會變成眼前這位一樣。


    “慶王,我不在這裏和你比試。這太極拳是用來強身健體的,不是用來比試的。若是你想和我比試,咱們另外約個日子去城外,就咱們兩個人,弓馬刀隨你,怎麽樣?”


    “嗯?你還會弓馬刀的功夫?”


    “我也不瞞你,城外演武場我也是常去。”


    李琮一聽這位神童竟然還習練武藝,頓時就來了興趣。他又說道:“也別另找日子了,那邊就有射箭的地方,不如這就去比比射箭的本事怎麽樣?”


    李泌在這裏本來就有些無聊,聽李琮這麽一說,也來了興趣,就連聲說著“去就去,還怕了你不成”。


    就這麽著,兩人去了玄宗經常和大臣們比試箭法的地方。


    結果,一輪比試下來,李泌輸了。


    “怎麽樣,神童?若是掄起射箭來,你就不神了吧?”


    “慶王箭法精湛,在下自愧不如。”


    李琮得意地笑了起來,笑過後,他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他雖是貴為親王,可平日裏隻是和自己那些侍衛們在一起消磨日子。後來,他連這些侍衛也不願意見到了,除了偶爾去蟲娘那裏說說話,其它時候都呆在十王宅那邊的府邸裏。


    今日,他用李泌,這位在蟲娘嘴裏甚是了不起的神童消遣了半日,他覺得心裏舒坦了許多。


    神童,也就是這樣而已,不如自家的地方太多了。


    李琮看著將硬弓放回弓架上的李泌,在心裏想著。


    “慶王,剛才你說你十二歲的時候,與禁軍將領比試,也多是贏多輸少,可是真的?”


    “本王騙你做什麽,金吾大將軍程伯獻當年就是本王的手下敗將。”


    李泌點點頭,走到弓架旁邊的兵器架子旁,拿起了一把橫刀。


    “慶王,你就沒想過嗎?那些將領個個都身經百戰,如何會輸給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在下今年正好十二歲,慶王,你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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